《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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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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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为凤友理着乱发,在他的脸上摸着。凤友也在哭,只是没有声音。他瘦得那么厉害,刘颖头一眼看到差点认不出来了。一阵激|情过后,她仔细端详凤友,为他身上的变化感到了震惊。

  在外表上,他还是那样沉着,坚定。他的眼睛,因为脸面的削瘦而显得更大,更亮。他的举止也没有大的异常,只是走路时背稍微驼下来了。在氓流站,不允许任何犯人直着走路。所以,他显出的虚弱、憔悴,都是可想而知的。令刘颖暗暗心悸的是凤友在精神上的变化。以前,看到刘颖时,他就会因为心灵的纯洁而在眼中映出光辉。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就会显示出一种坚定性。他给刘颖的全部感觉,就是他用自己的纯朴的思想看待世界,解释世界,一切都在他的这种坚定的、沉思的研究中得到纯化,升为最美好的人生。现在,他目光中的那股清纯没有了。他不能直对着刘颖的注视。事实上,跟她的目光一接触,凤友就有了不安。甚至慌乱。他的眼睛里就有了那样胆怯的神情。原先的那种坦然,那种对待生活的信心,没有了。他把目光转向屋角。可是,又不能在那里固定。好像,一切的事物,现在都在搅乱他的心,污辱他的灵魂。他,为此没有片刻的安宁。

  刘颖不相信,她的那个光明坦荡的凤友哥,几个星期之内消失了。是什么把他折磨成这样?刘颖的心碎了。“凤友哥。”刘颖紧紧地抱住他,叫唤着,“你不要这样,你一定要挺住。”凤友看了她一眼,又转向了别处。他的苍白的嘴唇上,挂着干裂的皮。他不停地舔着,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刘颖等待着。可是,他没有说话。“凤友哥,你要挺起来啊,你没有做那种事,我相信你,你要挺起来啊。”凤友用那样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喉头剧烈地动了一下。先从那里发出一个气声,然后,他问刘颖:“你,真相信我吗?”他的表情是刘颖从未见过的,在可怜之中,有着一种她所不明白的东西。那是一个最自尊的人在受过最深的伤割后才有的最平淡的绝望。刘颖一时难以理解了。她只是拼命点着头。“我相信,凤友哥。”她哭着说,“你没有干,那绝不是你干的……”她还想说更多的,加强自己的意思。她知道,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是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是他们陷害你,咱们不怕,我一定想办法,一定要搞清楚……”她继续说。但是,她发现凤友不在听她说了。他的心,好像被一种东西吸引过去了,而那东西,刘颖又永远看不到。这个现象,把刘颖吓坏了。因为她明白了,使凤友受尽了最大痛苦的,不是别的,是他自己的心灵。他的敏感的心,在这样的压力中,变形了,对他自己的际遇有了一种异常的反应。刘颖要帮他,要深入他的内心,而且,只能深入他的内心去。然而,那怎么可能?“凤友哥,你别急,别急。”她一边说,一边想着怎样应用心理学的原理跟他沟通,“你把那事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她觉得,首先要知道他想什么,然后才可能深入进去。“想什么?”凤友看着她,忽然,目光炯炯。“想想那个、那个哑巴,那个小女孩。”刘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可是,还是说了下去,“想想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扯上你?你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凤友把头低下去了,看样子,他真地在想了。刘颖受到了鼓励,就继续把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说出来。她没有认识到,现在,不是凤友在想什么,而是她想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了。“他们陷害你,可以有好多法子,为什么会用这个法子?”她听见自己说,“谁会这么丧尽天良,拿自己的女儿作饵儿,为是就是把你抓住?凤友哥,我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凤友的头似乎更深地沉下去了。刘颖看着他的脑后,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她轻声道,“就是那个小哑巴。那个小姑娘,我头一眼看,就觉得她有点怪。咱们两个大概是接吻了吧?她看见了。她好像是笑了一下。也许,是别的表情。反正,她有了那种样子。我的感觉是,她懂得这类事情。”刘颖还要说。可是,她把嘴闭上了。这时,凤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里闪出的光,把刘颖说话的任何可能都堵住了。刘颖几乎倒吸了一口气。那不是凤友的眼睛。那表情,绝对不是凤友能有的表情。然而,他就是那样看着刘颖。他的眼睛里,原本是淡然的,现在,有了一样东西。刘颖看头一眼时,以为那是微笑,或者,是嘲笑。

  那是一种深深的仇恨。因为情绪达到了极端,他的脸,也在颤抖。事实上,凤友的全身都在抖着。刘颖吓得往后退。她张开嘴巴,意思是要自己大叫,同时,赶快逃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抚在凤友身上的手,刚要收回去,就被凤友一把抓住了。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手腕断了。凤友把他的看不见的、可怕的力量,集中在了他的手上。刘颖刚要叫,凤友已把她的喉咙扼住。“原来是你。”凤友轻声说,几乎是太轻了,好像是在对刘颖耳语,“是你在一直怀疑我。他们抓我之后,我就一直有个感觉。不是对他们,而是对你。我跟自己发誓了,只要你不信,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些天,每分每秒,我都猜着,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想。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刘颖想说:“不,不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啊,凤友哥。”她发不了声了。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是吧?”凤友更温柔地说,脸上有了微笑,“别人也许还在胡编故事,可是,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吗?你认为,我跟哑丫儿在苞米地里,有了关系,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表情?是吗?”刘颖出一身汗,要大叫:不,不是啊,凤友哥,你放开我,听我说啊……“你早先跟我说的,原来都是胡闹,都是逗我玩的,对吗?说你爱我,都是假的,对吗?连你现在都认为是我干的,我还有什么话说?既然咱们的关系原来是这样,我还要坚持什么?滚吧,永远不要再来。不过,你来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姜凤友,糊涂了多久啊,现在,明白了……”门口的人发现了屋里的情形,跑进来,把凤友拉开了。刘颖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她要说话,要抱住凤友。警卫早把她拉出去了。远远地,她听见凤友的狂笑声。第二天,王助理在提审凤友之前,先喝了一杯虎骨酒。连续审了几回,他渐渐地有了一个感觉:凤友这样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的心里有着一股天然的正气。这,使他有能力做出惊人艺业,却不会做出这样的亵事。昨夜赵部长跟他谈了一会,也说了同样的意思。从于冒眼儿那里,他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东西。那是一张王牌。轻易地,他不想用它。那东西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的。它太可怕了,不可能是真的。除非到了最后时刻,他才会想到它。如果有可能,就不考虑。如果那个刘小姐还是想着他,如果他还是坚不招认,就要把那个恶魔放出来了。现在,似乎还不到时候。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所以,凤友一进屋,王助理刚把眼睛立起,又轻轻地放下了。他不想再搞逼供信。“怎么样?”王助理问。“想通了没有?”

  他已经准备好了下面的程序:凤友说没想通,然后,他就重复以前的问话,直到把这张记录纸写满。最后让凤友签字,他再盖章,就算结案了。“想通了。”凤友说。王助理一愣。他看了凤友一眼,好像是,想确认一下,刚才是不是他发出的那一声。“想通了?”他问。“是的。”凤友说。此时,他的表情,再正常没有。王助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你就说吧。”他的嗓音几乎是一种鸟叫了。“是我干的。”凤友说,“我都承认。”王助理飞快地记着,可以看出,因为激动,他的笔不听使唤了。这次审讯,只持续了半小时。凤友回到牢房,一点也没有疲倦的感觉。他甚至做了一次深呼吸,让浑身上下都感到那种彻底的轻松。

  屋里原来关着的几个偷三合板的,今天都放了。现在,空空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来回走着。走到每个墙角,他都停下,以头抵住墙静静地沉思着。有时候,他会站在窗前,透过那两块肮脏的、模糊不清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景物。他真正能看到的,只是马路边的一个公共厕所。对他来说,那个丑陋的建筑,忽然有了某种象征意义。直到天色暗然,再也没法看清它的轮廓了,他才把目光收回。这时,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样灰暗、纷乱、消沉了。他看着屋子的一角,一点点,把视线集中到那块砖头上。他没有动弹。然而,他的样子,分明跟那里所发出的信息取得了联系。他的眼睛,刹时精光大盛。走到那个墙角。他坐了下来。他把脸抬高,只对着屋门口。那里偶尔会走过一个人,是看守的民兵。他有耐心地等着,直到确信那个脚步再也不回来。他的手就摸到身下。把那块砖头抠起,他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玻璃。两个星期以前,他从地阴子里把它摸到,悄悄地藏下了。可能,那是于冒眼儿有意丢在那里,让他在最敏感的时候用的。不管它了。昨夜他一直在想着它,想象着它对他的人生会发生什么作用。现在看上去,它完全可以当作小刀用。它的尖刃那么锋利,即使在屋里的那个昏暗的小灯泡下,也发出了一点寒光。他把自己的衣袖卷起,觉得胳膊受到了压迫。想了想,就把整个左袖脱下。在墙角靠住,他身子还用力朝后顶了顶,似乎想知道自己失去控制力时,身体会出现什么样的形状。然后,他把左臂曲起,将臂弯靠向自己的脸。这样,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动脉血管,随着他的用力,它在沉稳地跳动。深深吸了口气,他把那把玻璃刀拿在右手,朝动脉血管划。一下,竟没有出血。又一下。再一下,这次,用了最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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