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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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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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崔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实在是不够用,眼前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自然有许多士子之类的人物,迈着八字步,端颜紧肃的走过;也有那鲜衣怒马的豪室子弟,带着大群的仆从呼啸而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间中夹杂着身着轻皮裘,辫发,脚穿乌皮六合靴的突厥人;戴耳环,披肩布的五天竺人;以及身穿小袖袍、皮帽上绣着花纹镶上丝网的中亚胡人昂然而过,而行人毫无惊奇之色。短短的时间里,崔破已经见到了来自数十个不同国家的人,在这长安街头来去。
  崔破正在这边感叹,这长安不愧是千国之都,忽然鼻中传来一阵异香,下一刻,已有一群骑马的仕女从自己身侧嘻嘻哈哈的行过,这些女子皆着胡帽,靓状露面,无复蔽彰,在这夏日,他们大都是穿着洒金七折裙,上身仅着紧窄的宫装,裸露出大片肌肤;更有那几个活泼、大胆的,那宫装更是用极细的轻纱或者是轻容所制,几近半裸,当真是无比清凉,看得崔破目瞪口呆,这种种打扮放在他所生之世,恐怕也犹有过之,而这街上的行人尽似司空见惯一般,不以为异,当真是风气开放的紧了。
  “十一郎,不必如此惊讶,我早对你说过,在这长安城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说话的自然是孟郊,孟东野。
  一路行来,崔破因为有了刚才的事情在前,倒也不至于再有失态,只是也免不了心下连连惊叹。
  沿朱雀大街前行,不一时,已是到了安仁坊,孟郊勒住了马缰道:“十一郎,我要去投宿在这安仁坊内的荐福寺,已经到了,你却是要住在那里?”
  “佛寺怎么能长住?”崔破开口问道,下一刻也即释然,想想自己待会儿要去的崇唐观,不也是一样吗?只不过是一佛一道罢了。
  “愚兄可不象你,是世家出身,长安城中物价腾贵,若是不住佛寺,只怕不待开考,这长安城也就待不得了。佛寺受四方布施,自然也应该为四方施主大开方便之门,又为何住不得了,每年到这长安应试的举子,住在寺庙中的不知凡几,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倒是你要住在那里?”孟东野对于崔破的这类问题已经习以为常,倒也不吃惊的为他做了解释。
  随后,他又将初来长安,人地两生的崔破送到了位于长寿坊的崇唐观,方才转回,临走时还不忘交代一句:“十一郎,我住的荐福寺内有名胜‘小燕塔’得空儿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看”只让崔破又是好笑,又是感激,只觉此人实在可交。
  皇家御用祁福之地,毕竟不凡,崔破随着汹汹人流走了进去,只见这观占地广大、建制宏伟,尤其那正殿的老君像,竟然是用镏金所制,整个大殿香烟缭绕,虽上香之人众多,却是安宁肃穆。这一座崇唐观比之崔破师傅所主持的崇玄观,相差真是不可以道理计。
  自囊中取出师傅所书的引荐信,找到一个小道童,经三转之后,崔破才被带去本观观主,只让他心中郁闷不已:“我这个贞玄师伯的排场也太大了吧!”
  及至相见,崔破见这个大唐第一观的观主长相也只是普通,远没有自己师傅那般道骨仙风,只是在眼光开合之间,有一股清澈如水流般的泊然压力,让人感觉在他的注视下,竟然毫无遁壁处。
  贞玄接过那信,看完之后,只是略略问了几句叶法持观主的情况后,就手摇金钟,唤进一个道童,让他带崔破去后观找道虚安置。
  崔破自定州赴京以来,还未曾得人如此轻慢,不免有气,也不再言,施了一礼后,径自随着那童子去了,只是在这途中,怨气渐渐发散之后,不由得暗笑自己小人得志,自己只不过凭借着一件世家的外衣和几首剽窃而来的诗词博得了些许虚名而已,如今竟然就到了受不得半点轻慢的地步,这人的变化可真是难以言说呀!
  这观甚是广大,只走了近两柱香的工夫,才来到后观之中,见到那道虚,竟然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士,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道士竟然有一个飞扬跳脱的性子,第一眼见到崔破后,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侃侃而言,只让崔破觉得此人什么都象,唯一就是不象道士。
  待崔破见了为自己准备的房屋之后,方才胸中仅存的怨气已是尽皆消散,在这寸土存金的长安闹市,他能独居一个有卧室、书房,甚至还有厨房的小院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即便是那道虚直言不讳的告诉他,这是为叶法持来长安时所居,并不是特意为了他,也丝毫不能影响崔破那渐渐好起来的心情。
  诸事收拾停当,崔破正欲问该于何处进食,却见那刚才要帮忙时怎么也找不到的道虚晃了进来,满脸媚笑的道:“小师叔,你今日初来长安,便让我一阵好忙,这见面礼嘛,也就免了,小师叔就请我去长乐坊中饮几盏三勒浆美酒如何?”
  听到道虚叫自己小师叔已经够让崔破吃惊的了,再见他一边叫着自己小师叔,一边还要敲诈自己;更过分的是这敲诈的内容竟然是去喝酒,崔破简直是要为之绝倒。
  呆了半晌,崔破终于忍无可忍的问了一句:“那个…道虚小师侄,你真的是道士吗?”
    潜龙出水 第十四章 胡舞
     更新时间:2008…12…8 19:54:00 本章字数:2456
  三勒浆,以奄摩勒、毗黎勒、珂黎勒三种果实酿成,唐时由波斯传入,后在长安酿造,其色浊,味略带酸涩而回味悠长,经三二十年,遂成大唐七大名酒之一。
  风吹柳花满店香,胡姬压酒劝客尝
  此时的崔破与他的这位道虚师侄就坐在常乐坊中的这家名满长安的酒店之中,看了看那几位金发碧眼、身形丰满的波斯胡姬,再扭头略一扫视,见此店装潢考究,颇有异域风情,店中的客人或是游学应举的士子、或是东西两市的豪商,都还是一些薄有家产之人,其中更以各地而来的蕃人为多。
  再看了看身侧等酒已是迫不及待的道虚,此时的他早已换做一身儒衫,一边迭声催酒,一边将目光紧紧的盯在那正于不同客人调笑的胡姬身上,满脸都是暧昧的笑容,崔破摇摇头、微微一叹道:“道门不幸啊!”
  不一时,名酒终于送到,下酒的却是羊杂等物,那送酒的胡姬笑容灿烂,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只是那特有的声调发音,别有一种乐趣与风情,为崔破布著、置酒时,那位胡姬更是若有若无的用她的小指轻轻划过崔破的掌心,而后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而去,只让崔破惊诧莫名。
  “这些个胡姬对初来的生客大都如此,也不过是一种招徕顾客的手段而已,小师叔莫要误会”道虚急饮了一口酒后道,换来的只是崔破的微微一笑。
  略尝了一口,崔破却是不喜欢这酒的味道,也就停盏不饮,唤过那胡姬,指着墙上悬挂的木牌道:“给我取一些蒲桃〈葡萄〉酒来”片刻之后,胡姬端酒而上,为他换过了,此时的酒具也换作了色做透明的琉璃锺,随酒送上的还有一个包裹严严实实的布包。
  崔破自斟了一锺,其色直如琥珀,倒也真当得上“琉璃锺、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只观其色已是醉人,正待举锺欲饮,却被道虚拦住,只见他打开布包,取出一条冰雕的小雨,投于酒中,稍待片刻,冰鱼融化,见酒中生出一层淡淡的雾气之后,才道:“小师叔,这酒又叫鱼儿酒,每进一锺,必要以此冰鱼镇之,方才美味,似你那等饮法,又与牛嚼牡丹何异!”不过他的沾沾自喜换来的却是崔破的一个白眼。
  崔破举酒而饮,只觉入口醇厚,回味绵长,再加上那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在这夏日有说不出的爽利,当下赞了一声:“好”
  二人对盏而饮,只是崔破每饮一锺,那道虚必要饮上三盏,只是饮酒的时候,崔破见他总是频频注目于店中那一个空空的高台之上,却是不知何意。
  又饮了几盏,却见自店外走进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径直上了那台,也不多话,只是将手中的琵琶一拨,唱起曲来,崔破这才明白,原来那是用做歌舞娱宾的。
  崔破手举琥珀锺,听了两句,明白她唱的是一首当年李谪仙的《忆秦娥》:
  萧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宫阙。
  这曲、词都是极好的,只可惜此曲词众人实在是太过于熟悉,加之那小姑娘年龄太小,琵琶技艺不熟,嗓音也还稚嫩,唱的又是这等登临怀古、托意深远的曲子,也就很难表达出那一份意境,结果一曲唱罢,向那台前壶中投钱的便少之又少。只让那小姑娘泫然欲泣。
  此时,崔破却见身边的道虚向那小姑娘招手示意,不一会儿,见她过来,道虚急急问道:“小妹,你阿姐怎么没来?”
  “阿姐病了,现在正在家中养病,请大夫,要吃饭都要花费,没有办法,只能我来了,可是我随姐姐练这琵琶时间太短,再说我们也化不起钱去买新曲子,所以每天的生意都不好,今天更是连买那太仓米都不够了”小姑娘说道这里,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滴答下来。
  “太仓米怎么能吃?你姐姐病的怎么样?我……”说到这里,道虚伸手向怀中掏去,只是他一个普通道士,又是好酒,身上会有什么余钱?只能是两手空空的进去,而后面红耳赤的拿了几枚铜钱出来,接着又将眼睛灼灼的向崔破看去。
  “太仓米又为什么不能吃,虽然它是清理官仓库底的多年陈年老米,味道自然会差些,但是既然当年“诗圣”杜子美十年流落长安时都吃得,你这酒肉道士就吃不得吗?”崔破心下愤愤然想道,只是碍于那小姑娘在侧,这话也就说不出口。又见了道虚的眼神,那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他自己也不富裕,此次来吃酒,只怕也要花费不少,离开考还有两个多月,实在是大方不起来。只是那小姑娘也委实可怜,若是不帮,心下也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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