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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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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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大家都觉得很不对劲,觉得袁朗今天怎么不像袁朗。
    终于有人想通了这是为什么,说报告教官,我是11。
    不,你现在叫连虎了,许三多,你也不再是42,你叫许三多。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剩下的人已经不再是符号,而又成了人了!
    袁朗看着眼前这些对他一直怀着戒心的人说:你叫成才,你叫黄自强,你叫吴哲,你叫佟立国,你叫薛钢……以后,你们在任务中也许会用代号,但在自己的地方,你们都叫自己的名字。
    人们好像一下都反应不过来了,都像是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袁朗拿出了一摞狼头臂章放在桌上:刚才是拿它们去了,你们的臂章,以后你们都得佩戴自己的军衔,对了,还有,欢迎你们成为A大队的一员,十一个死老A。
    仍是沉默着。
    袁朗奇怪了:为什么不开酒?我还以为你们会欢呼呢。
    几个兵这才捏开了啤酒瓶盖,默默地给众人倒酒。
    你们不相信我?我会开这种玩笑,或者说我把你们训傻了?
    报告教官,吴哲站了起来:人经历太多的坏事就有不相信好事的权利。
    袁朗哈哈大笑:怎么讲?我做了很多坏事吗?
    您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自己都想不到居然能做到,这就是说您是一流的教官。可我们对您也不得不提防一两手了。
    那怎么办?袁朗说我已经不是你们的教官了,我本来想做你们这支分队的分队长,可你们现在不信任我。
    您保证您不会再蒙我们吗?
    袁朗毫不犹豫地说:我保证。我们今后是要在一个战壕里作战的人,我绝不会蒙我的队员。
    吴哲终于缓缓跟袁朗碰了一杯,说:我很希望做您的队员。
    这话说完就炸了窝了,众人把摇晃过的啤酒当灭火器一样互相喷着,袁朗着了一身的啤酒花子。
    让许三多和成才开心的是,他们同乡同校同学同一届兵同一辆车同一个连,如今又同做了死老A。
第十五章:杀死了一个人
    你辛辛苦苦踏过每一步,可前边的路上总有个什么等着你,让你忽然就觉得以前的遭遇都不算什么。
    以前,照了钢七连的习惯,把这叫做挑战,可这次不同,这次你没法叫它挑战,别人的那条命不是给你形成挑战的用具。
    不能当它是挑战就是说你放弃了,用吴哲的话来说叫人格崩盘,用大家都用的话叫落魄或者潦倒。
    我想知道在老A的报告里是怎么写的,一纸文书,连事故都算不上,一级士官许三多毙敌一名云云,因此甚至会考虑我的立功嘉奖。
    所以剩下的只有我自己,一遍遍地把那个镜头在眼前回放,清醒的时候我很宽慰,我知道出于本能完成的那个战术动作是无可挑剔的,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但是在若睡若醒的时候,我悚然惊起,我杀了一个人,抛开其他一切不说,就这么简单。
    这种事情你是只好抛开一切来说的,当有个人眼睁睁在你跟前流失了生命。
    吴哲说人生中有股向下引力,这回我是相信了。
    那段时间;我天天让自己处在一种半睡半醒之间,然后悚然惊起,我似乎是有意为之,希望在哪一次的悚然惊起中找到一个解释,后来我连这种希望也放弃了。
    老A的一切规则忽然变得一文不值了,我睡得很晚,起得很晚,吃的被齐桓嘲笑为猫食,错过了大部分的日常训练。
    他们……我是说我的战友,那些老A们对此表示宽容,这让我感激,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表现出来的不仅是宽容,还有理解,这又让我吃了一惊,难道他们都有过同样的经历?
    不管了,总之后来我们再也不交流这类话题,别去交流创伤,这是个实用的规则,有时候我想起袁朗,他说出来的很多这类事;都当成半开玩笑。那么,那些不能当成玩笑说出来的呢?我终于能确定的事情;就是他们在这上边经历得要比我多,经历多到不需要再说了,只有我这样没见过什么的人;才在这里叨叨说自己的故事。
    ★二级士官许三多
    齐桓的哨声又响了。
    等到吴哲一手拎包,一手抓着几本书冲出来时,别的人已经全部站在自己的屋门口。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行李。
    吴哲被齐桓骂了一句:拖拖拉拉的。
    报告,应该提前通知!吴哲给自己寻找理由。
    多大个事情?换个房间而已嘛,搬到对面就是了,还要提前通知?立正!稍息!以我为基准,成纵列队形向右转!只松了一天,连步子都不会走了,世界上哪有不会适应队形的兵?
    其实那队形也没怎么的,他习惯地训,大家习惯地听,队列向楼梯口走去。
    许三多走在队尾。
    苦苦三个月,对剩下的这些人来说,不就为了搬到对面的宿舍去吗?
    走廊上的老兵讪笑着,议论着,看着每个房门口都站着的那个刚通过测试的新人,只要不在队列中,大多数兵其实比百姓更爱看热闹。新人仍是列队的,老兵是散散漫漫在一种休息状态,这就分出了高下。
    齐桓没有站他们一边。
    他说你们是新人知道吗?用你们最不爱听的两个字,菜鸟!
    立正!
    十一条汉子抽搐般狠狠地立正着。
    背包!半拖半挂的成什么样子?
    所有的人立即将包捧在手上。
    齐桓明显是在延长这份难受的时间,半天后,才让他们走进了屋里。条件是改善了,屋里只有两张床,而且不再是高低床。桌上还有录音机和一台复读机。桌上和墙上贴满了各种武器的三面识别图,看上去如齐桓一样,冰冷得没有半点人味。
    许三多和齐桓是一个屋。
    夜色下来了,齐桓从外回来,看见许三多还站在窗边出神,便问他,这么黑了,怎么不开灯?许三多连忙起身开灯去了。齐桓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扫一眼许三多。他说以后就是同屋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是不会管你的。
    许三多说是。
    随你便吧。齐桓继续翻他的书。
    许三多又走到了窗边,他一直在看着远处丛林掩映的野战机场,一架直升机如凝固在半空,几名练习直升机机降的士兵正在从空中滑下。
    在老A受训的三个月里,许三多经常跟自己玩一个游戏: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步兵团。别羡慕。齐桓把头从书堆里抬起来。
    许三多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现实:什么?
    你看着那直升机不是很想上去吗?我告你不用羡慕,最近得动。
    怎么个动?
    动就是……齐桓想了想又严肃起来,不该问的不要问。
    他又回到了他的书堆里。轰轰的直升机引擎声越响越近。
    齐桓没有瞎说。
    几天后,他们就进入了战场,直升机的引擎声轰鸣着从头上远去,而远处机枪的扫射震响了山谷。齐桓许三多和一个队友正在丛林中飞速穿行,近距的流弹尖啸着划过,一排枝叶齐刷刷地倒了下来。
    许三多很快知道齐桓说的动是什么了。一个贩毒集团在边境上和武警已经对抗了三天,他们用毒品换来的武器精良得出奇。队长说这是真正的战斗任务,真正的意思就是空中飞行的弹头真的能置人于死地。
    许三多肩上的步话机在聒噪着,里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通话声。
    ……一号,游击五号在B4接火!完毕!
    ……游击七号F1机降成功!完毕!
    ……四号少多事,三号用不着你支援!完毕!
    齐桓忽然一把扑倒许三多。有两个人影滚进了树丛,那名队友也扑进了树丛。几乎就在咫尺的距离,两名武装人员灵活得如猿猴一样跑过。许三多下意识地举起枪,齐桓一手摁住了。
    瞬息工夫,那两人已经没入丛林。
    齐桓头也不回: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联系线人,找出毒品窝点……还有尽量保持隐蔽。
    齐桓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摘下步话机,说道:一号,游击二号潜入C3区,展开下步行动。完毕。
    轰的一声爆炸声远远传来,许三多身子微震了一下。
    齐桓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士官同志,你不会怯阵吧?
    许三多摇摇头:他们还有炮。
    小六○炮,小炮弹还没个拳头大,小KS。士官同志,射击潜伏,一招制敌,除了这子弹真能把你打死,这跟平时训练有啥两样吗?
    报告,没有。
    齐桓点点头:你去C4区,和头上绑红布条的人取得联系,他是线人,把他带回来。
    ……我自己?
    线人靠不住,谁硬靠谁,两天打下来,我怕他又靠回去。总不能把三个人全装进去。
    齐桓看许三多的眼神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有点缺德,许三多木木然点点头:不能。
    绝对不要暴露我们的具体位置。
    是。
    许三多刚跑开两步,齐桓又想起什么,说:步话机留下。许三多一愣:那我不跟你们失去联系了?齐桓说事在人为,没这玩意一样打仗。我不希望它被人缴后监听咱们说话。许三多只好拔下步话机,交给队友,起身钻进了丛林。
    许三多回过头来的时候,齐桓等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只有枪声仍在远远地响着。
    他忽地猛跑了几步,侧身滚进了丛林。一个手持美式枪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许三多知道有人是在追踪,可他刚刚把枪举起,那人的脑袋便像长了眼睛似的缩了下去。
    两人于是僵持住了。
    许三多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地发着抖,终于,他松开了。
    那人的头上正好束着一根红布条。许三多一看就知道,那是齐桓所说的线人。线人也将扳机松开了,他冲着许三多努努嘴,示意许三多跟着他,往身后的丛林深处走去。
    山谷里有几处似乎早已废弃的窝棚,许三多跟着那个线人警惕地摸了过去。走到窝棚前线人站住了。许三多刚一过来,却被一推,推进了窝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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