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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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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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一口气若有所思:许三多要求明天去参加死者的火化,我想批准他去,也许他能找着答案。
    说句不恭的话,我觉得你们都有病。
    袁朗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明知顾问:谁们?
    许三多,队长您,还有您说那个痛死不吭声的兵,还有那个合该拖出去毙了的护士!当兵当到这么不干脆,军人就是该雷厉风行解决一切事情!齐桓干脆地做了回答。
    袁朗眯起眼似乎回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医疗条件很差,很多东西没有。那个兵就是我,那个护士就是你婶子,她后来因为内疚对我穷追不舍。齐桓……很多事情是不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
    齐桓愣住了。袁朗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现在就要求许三多雷厉风行会留下隐患,他希望自己的兵是最优秀的,但更重要的是,袁朗要他们有一个健康的人生。
    绿林掩映中的烟囱冒着青烟,很少有人去想那是人体焚化时燃出的烟气。许三多在小屋里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烟囱在想着什么时,袁朗走了进来。
    他说我问过公安了,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许三多回答道:是的,队长。
    但不能太靠近,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队长。
    袁朗为他打开了房门。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出去了。
    火葬地场上,死者家属的哭声仿佛淹没了整个空间,许三多离得很远,看着那人的孩子,以及那年轻的妻子,还有白发苍苍的母亲。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他的脚在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袁朗跟在后边,一直注视着许三多,终于忍不住时,许三多也站住了。许三多呆呆地目送着那队人远去,袁朗上去将手搭在许三多的肩上,他看到许三多早已眼泪盈眶。
    我真傻……我想我爸。许三多使劲摇摇头,最后泣不成声。
    袁朗眼也不眨地瞪着他:你好受些了吗?
    许三多摇着头。他没办法跟队长说,也无法跟任何人说,他很想走过去跟人说:我就是杀人凶手,杀了我吧……如果他不是军人,如果队长不在旁边。
    返回营地时,直升机舱里气氛沉闷,士兵们目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大家都在注意着许三多,只有许三多一人魂不守舍地盯着机翼下逝去的那片丛林。
    就在这时,许三多做了一个决定:复员。
    他要离开这个工作,离开老A。
    回到基地的第二天,许三多的复员报告便出现在铁路的桌上。铁路一看就火冒三丈,他一拳重重地砸在那份报告上,说:我就见不得这副婆娘养的小样!多大个事?失手杀了人,真枪实弹有那些唧唧歪歪吗?这就复员?你去问他知不知道调教出一个老A要多少心血?他以为这是跟对象拌嘴呢?这是逃兵!
    袁朗静静地看着,他说大队长,他还是个没有对象的大孩子,他也没有在战场上拖着枪撒丫子逃跑。
    他要敢那样我就毙了他!
    我想我们应该体谅一下他的苦衷……
    他的苦衷?战场上你不杀敌就被敌杀掉,就这个苦衷!铁路奇怪袁朗超强的耐心。
    大队长,咱们都是在这军营里泡了半辈子的人,我问您个话……您杀过敌吗,或者说您杀过人吗?
    铁路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七九年那会子血书白写了,没轮到我那连上。
    我也没有。真刀真枪没少练,可我真不知道看着一条命在你手上灰飞烟灭是什么感觉……他杀了,用刀子,血流在自己身上,面对面看着那个人一点点死去,瞳孔扩散,体温消失。那又怎么样?铁路不想认输,不想放弃一名优秀的老A。
    袁朗非常认真地回答:我想那滋味不好受,队长。他一直瘫在那儿,是被几个兵从死人旁边拖开的,那时候我看着他就想,这个兵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这几年他实在太累了。
    铁路犹豫一下,最终妥协地撇了一下嘴:休息可以,复员绝对不行。袁朗表示赞同,他说当然不行,我可不能让我的兵带着这么老大个疙瘩去做老百姓。
    你小心处理……就算没了疙瘩也不能做老百姓!铁路的脸上还是挂着不放心。
    许三多的决定成为老A团体的一等大事,这些非同凡响的士兵们,都使出看家本领揣测,思考着应对许三多的方案。然而大家没有方案,对着一个不跟你应战的人,你有什么方案。吴哲拿了个一次成相的傻瓜机在不间歇地照着,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扔给许三多。但许三多理都不理。吴哲终于没了耐性了,他说许三多,我这卷可就剩一张了,你总得给我个花枝乱颤吧?许三多这才很勉强地笑了笑,但那笑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地难看。吴哲气得将相机扔在了一旁。
    袁朗看着那些照片时,也气了。他看见许三多照了一桌的照片,都一个比一个地发呆,都一个比一个地苦着脸。
    放下照片,袁朗便命令道:许三多,跟我出来一趟。
    报告队长。
    不是许三多,而是吴哲。
    吴哲的突然插话,让袁朗有些意外,他问什么事?
    吴哲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受不了;如果是我也会天天晚上做噩梦;如果是我,可能早就很对不住队长您啦,就是说我做了烈士了。
    袁朗立刻理解了他的用意,他说你这小混蛋,你怕我亏待了你的战友是吗?
    很多余的提醒,队长。吴哲说。
    袁朗苦笑着出去了,许三多在后边默默地跟着。
    一直走到靶场,袁朗才停下来。
    尽头闪着隐隐约约的灯光,有枪声在间歇地响着,一队兵正在壕沟里练习夜间射击。
    袁朗找了块干净地面坐下,回头看看许三多。许三多摇摇头。袁朗无奈地说:许三多,这是近一周,你最常见的动作,还真他妈的有些习惯了。他顿了顿回到正题:你问心有愧吗?因为递上去那份复员报告?
    许三多说:还好。
    还好?袁朗挠挠头:你这浑球,这话我跟我老婆都没说过,你这几天让我都想白了头发了。
    队长,您想骂就骂,用不着给我留面子。许三多真诚地说。
    骂不解气。袁朗对不远处射击壕里的一名老A说:中尉同志,把你的枪拿过来。
    那名战士被这位神勇的大队长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二话不说就跳了出来,把手上的自动步枪递给他。袁朗随手卸下弹匣,看了一下,把枪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扔给许三多,许三多下意识地接住,而且从枪着手就完成了一个待击姿势。袁朗又扔过来弹匣,许三多左手轻轻动了一下,那个弹匣已经装上。
    袁朗从心里开始苦笑了。
    他说许三多同志,你看看你,你怎么还可能回去做老百姓?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信念,他曾经付出很多从老百姓做到老A,也肯定可以从老A做回上榕树的许三多。袁朗似乎读懂了许三多的心,说:对,你肯定能做到,这我信。说句怪话,有些同志放到肥料堆里是个耙头,放到战场上就是把利器……许三多,我说你是个粪耙,你不笑,你也不生气?
    许三多不笑也不生气,他看看那名中尉,想把枪还回去。
    袁朗知道许三多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时间:别急。许三多,那天你们在训练场耍枪花还被我骂了,你再耍给我看看。
    许三多盛情难却,将那支短小精悍的突击步枪在手上耍了几个花。
    这枪怎么样,许三多?袁朗问。
    好。适合中国人身高,射击良好,弹道稳定,我们老部队好些人要进A大队就为抢先摸上这种枪。
    步战车怎么样?潜水服怎么样?直升机怎么样?
    好,都很好。我……很高兴我有跟别人不一样的经历。
    那我告诉你,你经历的所有东西都只能算是玩具,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坚持。
    许三多发着怔,旁边那名中尉同样听得发呆。又一阵震耳欲聋的齐射传了过来,夜色下的袁朗眼睛亮得吓人:好了,把枪还给人家吧,别耽误他们训练。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如果复员报告通过的话,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摸枪了。袁朗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看见许三多很礼貌地将枪递还给那名中尉。
    袁朗终于又开了口:你不用那么难受,我先告诉你,报告没有通过。许三多是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也显得更加沉重。袁朗接着说:我一直在想怎么让你轻松一点,甚至想带你去戒毒所看一看,可我想那没用,你不会因为别人干的坏事就原谅自己。最后,我决定……袁朗把一个装得硬邦邦的信封丢给许三多。
    这是两千块,我今年的私房钱全在里边。袁朗说。
    ……队长?许三多看着袁朗,捏着那个信封不知如何是好。
    袁朗笑了,他说我是别有用心的,既然没有办法让你轻松,我就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私人赞助你两千块钱,你尽管去任何地方散散心。一个月后归队,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如果你决定留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一起做。袁朗说这话的时候站起身来,而且摆明了是打算扬长而去。
    队长?!许三多要追上去,但袁朗坚定的眼神又让他立定不动了。
    去吧,你得一个人去。我们都希望你坚持,可是……坚持不坚持是你自个儿的事情。
    许三多捏着那个信封,看着袁朗在夜色下走远。
    许三多要离开的那天,才感觉离开是那么地陌生,似乎那不是他的决定。对着自己的铺位发了会怔,终于拽出野战包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齐桓和吴哲从身后进来,两个人有点怪怪地打量着他。许三多有些局促不安。齐桓沉默着将一套衣服扔给他,那是套便装,而且颇为时尚,不过这对许三多来说没什么区别,穿了这么些年军装,他哪还知道什么衣服叫做时尚呢。吴哲给你拿了套衣服,可能这个月你不想天天穿着军装。齐桓看出许三多有些不自在,便解释道。
    吴哲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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