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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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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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吗?”

“那怎么办?”吴小冉犯愁了。

“我觉得没事,他是太累了。”

黑狗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外面有什么动静,扑腾扑腾的,没等我出去,房子里暗了暗,有人进来了。

是吴飞。

黑狗嗅了嗅他的裤脚,又窝到房里了。看来他来过不止一次,连狗都混熟了。

我和吴小冉都没有动。

他站在门口,身上一股血腥味老远都闻得到。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声很沉重,像穿着双铁鞋。

我顺手捞起老头儿床旁的一个酒瓶。

“给我点儿吃的。”吴飞斜了我一眼,除了那条骇人的红疤外,他黑黑的脸膛上又多了几条新鲜的血道子,不会是史队长挠的吧?

吴小冉默默地到厨房给他盛了一大碗过夜的米饭,里面放着几根酱黄瓜。

“谢谢了。”吴飞翻了翻眼皮,还挺有礼貌,接过来直接坐地上,筷子都不用了,用手抓着一阵狼吞虎咽。

老头儿还没醒,他微微张着嘴,呼吸的时候带着哨音。

一碗饭进了肚,吴飞似乎才发现床上躺着人。他走过来,摸了摸老头儿的脉搏,吴小冉被他熏得直往后退。

“躺两天就不碍事了。”他贼溜溜地看了一圈儿,一只手快速地在席子上摸索着,然后他又跪在床上,用手指挨边敲墙。

我在他背后,趁他不注意,抡起瓶子狠狠砸向他后脑勺。

吴飞猛一转身捏住我手腕。

“别逼我动粗!”他警告道,又用了下力,我手腕刺痛,像被钳子夹了,酒瓶掉到老头儿脸上,老头儿动了一下,摇了摇脖子,可还是没醒。

“你不是人。”

“东西在哪儿?”

“什么东西?”

“在哪儿?”他有些丧心病狂了,揪住我头发,龇出黄灿灿的牙。

“他不知道。”吴小冉吓坏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你说。”吴飞坐在床上,把我的头往下压了压,另一只手掏出匕首,紧抵着我的喉咙,“你不想看他这儿多个窟窿吧?”

话音刚落他就惨叫起来,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躺着一转脸咬住吴飞的大腿,吴飞吃痛一甩,我看到几颗牙齿从老头儿嘴里飞了出来。

老头儿札手舞脚地抓住他胳膊拼命,吴飞放开我,拔腿就向外跑。

黑狗向他冲过去,吴飞一脚把狗踢飞了。

老头儿跳下床,四处找他的刀,院门咣当响了一下,吴飞已经冲了出去。

“别追了。”我拦住老头儿。

“畜生!”

“他要找什么?”

“地图,我听到了。”老头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角滴答滴答地往外流血。

“爷爷。”吴小冉脸色苍白,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死不了。”老头儿擦了下嘴巴。

歇了会儿,老头儿颤巍巍地站起来,“帽子呢?”

吴小冉拿给他。

老头儿双手颤抖着端端正正把帽子戴上,又理了理后面的雀翎,扛着刀往外走,可刚跨出门,他又坐下来喘大气了。

“扶我上山!”

吴小冉哭了。

“吴爷爷。”

老头儿闭着眼,一行浑浊的泪沿着脸慢慢爬下来。

“我没用了。”老头儿说。

“爷爷。”吴小冉跪下来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老头儿终归还是没出去,他侧身躺在床上,一直到下午,都没吃什么。

真得请医生了。

我下山去沿路打听着,一个背着筐子割草的老太太告诉我杂货店旁边即有一家会看病的。我按她的指示过去,那家的房子斜着,已经塌了一半,屋檐上长着半人高的荒草,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门口还摆着只花圈,几根哭丧棒。看来老太太记错了,不会是连医生都死了吧?

回来时老头儿已坐在床上了,吴小冉说刚喝了碗粥。

“没有大夫。”

“咱们去县城吧。”

“不去,”老头儿听到了,“我活了八十几年,早活够了。”他仔细理着帽子上的雀翎,有一支似乎是折断了。

“吴爷爷,你别担心。我看能不能捉到只山鸡,拔它几根尾巴毛,再接个新的。”我安慰他,不知他发现了撕坏的袖子,会说什么呢?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头儿苦笑着。

我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来吧。”

“哦。”我还迟疑着,吴小冉也一副不解的样子。

“给你们看看这个。”

我们坐在他床边。

老头儿掀开席子一角,床上有个洞,他把胳膊伸下去,拿出来一样东西,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小木盒子。

他按了一下上面的铜扣,盒子开了。

里面有层红色衬垫,还有一把弯弯的生锈小刀,一张发黄的纸。

地图?

老头儿徐徐把那张纸展开,上面竖着写着几行繁体字,房里光线太昏暗,我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朱元璋亲笔写的度牒。”

“是给建文帝的?”我记得先前曾在史队长给我的资料上看过这段故事。

“对,他生前就已经写好了。”

“他早预料到他大孙子会逃亡?”我觉得诧异,对这事我一直犯迷糊。

“他手下有个神人刘伯温,通天地术数,早就推算出来了。”

“那为什么不事先解决燕王?”

“不舍得啊,燕王也是他的骨肉,跟他一起出生入死。”

“活该,养虎为患。”

“这就是命,谁斗得过命啊?”

“传国玉玺呢?”一直闷声不响的吴小冉突然问,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脸涨得通红。

“没有。”老头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神情变得非常飘忽,不愿再谈这事了,他把盒子盖上又放回了原处,“你们谁也别惦记了,我死以后,你们要真孝顺的话就在这房子里放把火,把我烧了。”

“我刚才说错话了。”出来后吴小冉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

“你爷爷也太敏感。”

“我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其实,我刚才也打算问。”

空气中有了种异样的氛围,我们两个似乎都能感觉到,一时间觉得心慌,又羞于承认,便默默地不再说话。

“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我安慰她。

“周寻,我主要是觉得爷爷留那东西没用。”

“是啊。”

“如果在我们手里,除了一大笔财富外,还可以,还可以……”但她“可以”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说了,”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这诱惑太大了,有点儿想法很正常,可是,咱们能控制住不去做,是吧?”

“嗯。”

“小冉,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不知道。”

“你不虚伪,要换了别人,处于你的位置,哪怕心里想着财富,也不会说出来,反而装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吴小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唉,我现在只希望爷爷能平平安安的。”

“是啊。”我觉得喉咙发紧,自己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25

黄昏时分,我看到林姐一行人从院门口经过。

最前头的是史队长,他走路像鸡一样,头向前伸着,一跳一跳的,脚被包得像个粽子。猴三扛着铲子紧随其后,头也被纱布缠了好几层。林姐穿着件青色的工作服,步履迟缓,面无表情。小曹赤着上身,那顶遮阳帽还戴着,被汗浸透了。他似乎是累垮了,勉强拖着两条腿,看到我在门口站着,笑了笑,那笑比哭都难看。

“我跟周寻聊会儿天。”

“好。”林姐声音落满了灰,头都没回。

等林姐走远,小曹顺着篱笆墙坐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得死在这里了。”

他伸出双手让我看,上面一个又一个的血泡,触目惊心。

“没找着?”

“做梦啊。”

“还得干几天?”

“不知道。我今晚就想跑。”

“去哪里?”

“回北京。”他恨恨地说,“当初我就不该来,这死女人,比王熙凤都毒,一整天都没让我歇着。”

“工钱领了吗?”

“没有。”小曹更生气了,“我闹不清自己干吗跟他们混在一起。当初耳根怎么这么软?看不看传国玉玺又有什么大不了?”

“就是啊。”

“他们想用通灵宝玉验证真假,我一百万租给他们得了,干吗还得自己跑来?”小曹气喘吁吁,越来越愤怒,嘴角积了一层白沫,一阵风从山上吹来,他赶紧扶住帽子,接着又把帽子摘下来,一扬手扔得远远的。

黑狗以为是玩游戏,乐滋滋地跑过去,衔住又给他送回来了。

“刚来就挨了一刀,我天生头发稀,这下子毛都不长了,又挖坑,挖坑!挖坑!!”小曹连说三遍挖坑,每说一次就跺下脚,那张脸弯得更厉害了,像被一个力气大的人分别抓住了头顶和下巴,使劲往中间拗,样子特别恐怖。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抱着膝盖坐着,和他一起默默看着山下。有几家房顶冒出白烟,应该是在做晚饭,烟又缠绕在一起,浮在半空中像条长带子。

“我在北京郊区有一块地,”小曹终于平息下来,“地还靠着条河,水很清,有鱼虾。我想着就在那里种点儿青菜和粮食,栽泡桐树,盖几个墙头,围起来再养几头猪,过年时去集市卖卖猪肉。这日子多好,跟我的远祖曹雪芹先生一样。”

我心里说曹雪芹当年潦倒,肯定是卖诗画或街头算卦,不可能去杀猪卖。但看他满怀憧憬的可怜样子,又不忍去打击他。

“兄弟,我回去了。”小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要先睡觉。”

“还跑吗?”

“善始善终吧。”

晚饭老头儿破例没出来吃,我们给他送过去,他勉强吃了几口,就放桌上了,咳嗽了一阵子后,又穿上了他那身官服,盘腿坐床上念念有词。

山里的电压不稳,灯泡一阵明一阵暗。

“回去吧。”我轻轻拉了下吴小冉的手。

“你先走,我再坐一会儿。”

“我陪你。”

又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终于念完了,恭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脱掉衣服叠起来,我注意到袖子已经缝好了,接着他端碗吃饭,筷子扒得很响。

“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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