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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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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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了,林姐手里还拿着梳子,诧异地瞪着我,“周寻,你在这里干什么?”

“刚……刚回来。”我结结巴巴,觉得小腹处一紧,裤子里像湿了一大摊,我使劲咬牙,生怕不小心又会喊出来。

“我们出去散步了。”吴小然也发觉了我不自然,替我掩饰。

“哦。”林姐将信将疑。

“叫周寻进来。”齐主任在里面说。吴小冉也想进,被林姐挡住,门又关上了。

齐主任已经坐在床上,头上戴着只浅绿色的发卡,她上下打量着我,“你都看见了?”

“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假装糊涂,竭力控制住自己别抖,千万别抖,一抖就露馅了,可手和嗓子都不听使唤,胸膛里一阵一阵地冷,像被人塞了一簸箕冰碴。

“这个。”齐主任笑了,手指夹住鼻子,轻轻一拔,又下来了。她捏着研究了一下,又侧着头,优雅地去拽耳朵,两只耳朵也掉下来了,她把它们拢在一起,一只手轻捏着耳垂,像是在给它挠痒痒,“还有只眼睛,你要不要看?”

昏黄的灯光下,齐主任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下,一张鹅蛋脸平平的,一只眼里还有笑意,另一只向前微凸着,不转了,可看不出任何表情。原本是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色的水滴状的孔,时大时小地翕动着。

吴小冉在外面捶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不要伤害周寻,不要伤害周寻!”夹杂着林姐的劝阻声。

“看完了?”齐主任气定神闲,跷着兰花指,一一又把鼻子耳朵安回原位。她站起来,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文件夹子,拣出一张纸,“有空好好研究一下,我在这房里呀,发现了几张旧剪报,可上面不清楚,这个记得更清楚呢。”

我茫然地接过来塞兜里,一脚一脚像踩在棉花堆上,打开门,山风一下子扑在脸上,我晃了晃,差点没一头扎地上,吴小冉赶忙扶住我。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门口,扶着墙大口喘气。

“她打你了?”吴小冉焦急地问。

“没。”我不想告诉她。

“那她和你说什么了?”

“小冉,”我抓住她的手,“我听你的话,天一亮咱们就走吧,我不想看传国玉玺了。”

“你到底怎么了?”

“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我脑子里像住进去一个响器班子,鼓锣齐鸣。

“行。”她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又狐疑地扫了我几眼,“你真没事?”

我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放心,就是刚才害怕了。”

等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把那张纸掏出来展开,是复印的一张旧报。标题赫然跟我上次见到的一样:我县某镇清溪村发生血案。下面则是这件事的详细报道。

清溪村一放羊小孩在山后一废坑里,发现一赤身裸体重伤妇女。

该妇女年约二十几岁,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该妇女左腿和左臂均被利器斩断,耳鼻舌俱无,左眼珠被摘除,但伤处均做了细致的医疗处理。

切除的肢体和器官放在一尼龙口袋里,已腐烂,妇女周围还有牛奶、馒头、水等补给品,目前还没查出该妇女的真实身份,希知情者告知云云。

我明白过来,脑子里的响器班子吵得更厉害了。老头儿有意的遮遮掩掩;鬼婆婆疯疯癫癫的告诫;齐主任那顶黑色小轿子,直挺挺走路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平时的穿戴打扮,像用指甲划黑板的笑声……全涌到一起去了!

燕子,齐主任,被残忍地削掉半个身体被人如垃圾般弃之野外的女人,她们是一个人,她并没有死,她重新组装起来,来复仇了,没错,血流成河!

44

那天晚上吴小冉被林姐叫回房睡,我不想让她进去,可没办法,事已至此,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免得齐主任改变心意,害我们。

我偷偷告诉了她齐主任的一些事,怕吓着她,我只说她的一半手脚是假的,她并没流露出我想象中的惊惶,反而宽慰我,“都一起住这么多天了,她想害我早害了,她都是在床上睡,拉着床单,看不出什么异常的。”

我和史队长等人挤在堂屋里。估计是白天太累,他们三人都已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我受了惊吓,躺床上闻着脚臭,心中一片清明。

不知是几点钟,睡在我身旁的猴三鬼鬼祟祟地爬起来,他拍了拍我,我以为他喊我一起撒尿,装着睡着了,没理他。猴三穿上鞋,悄悄打开门。

我这头正好对着窗户,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外面。月亮沉下去了,满天星光,猴三并没有拉亮院里的灯,他蹑手蹑脚走到歪脖树旁,左右张望了一番,便进了坑,不大会儿出来了,手里拎着个东西,又转身去了西屋后。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上床躺好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故意把脚丫子伸到他脸上,他开始没动,后来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

直到屋里有了灰影,我才睡着。等醒来时,发现偌大的房间就剩我一人了,外面有吹唢呐的声音,使我恍惚起来,以为是在梦里。

等穿戴好出来,那唢呐声离得更近了,除齐主任和林姐外,剩下的几个都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处的一帮子人抬轿上来。

吴小冉也在,我靠近她,悄声问:“夜里没事吧?”她小手指在我掌心里画着圈儿,代为回答,我放下心来。

抬轿的人走近了,最前的是鬼婆婆,她没有穿红裙子,而是一身黑衣,照样弯着腰,胳膊上挎个竹篮,一边走一边撒纸钱,嘴里哼唱着:“人活在世上有什么好,说一声死了就死了,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孤魂野鬼,拿了钱让路啊……”

接着是三个吹鼓手,岁数都很大了,全赤着上身,露出瘦黑的脊梁。一个鼓着腮吹着把破唢呐,听不出什么调子,可很带劲,眉飞色舞;另一个打钹的,病歪歪的,耷拉着眼皮,咣一下,咣一下,有气无力;还有一个腰里绑着鼓,手里拿着两根筷子,目不斜视,咚咚地敲个不停。

纸糊的轿子花花绿绿,由四个老头儿慢悠悠抬着,如果没猜错的话,又有人死了,他们是去下葬,后面跟着一群光屁股小孩儿,蹦蹦跳跳玩得正开心。

“跟去看看?”猴三撺掇我。

“没空。”我想着找什么借口赶紧和吴小冉离开这里。

“你去吧。”吴小冉说,又压低了声音,“现在我走不了。”她轻轻摆了下头,我顺着她摆的方向一看,明白了,齐主任在院里歪脖树下坐着,冷冷地看着外面。

我们跟在队伍后面,猴三绷着脸,像有什么心事,不时唉声叹气,我故意不问他,等他自己开口。果然,他憋不住了。

“兄弟,我就要走了。”

“去哪儿?”

“回老家。”

“不找传国玉玺了?”

“看这个样子,找他妈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

“你夜里藏了什么?”

“操!”猴三吓一大跳,“你看到了?”

“你拍醒我了嘛。”

“拍醒的?”猴三后悔得捶胸顿足,“我是想试试你有没有睡着啊。”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不是玉玺。”

“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子。”

“那你可小瞧我了,胆子我有。我从记事起就跟着我爸到处跑,夜里他干活,我在墓群里追鬼火,把骷髅头当球玩,什么没见过?”

“你拿的什么?”

“金碗,我猜就是林姐讲的那个金唾壶。我在里面发现的,就你们砸的那个洞,我打开过,事先藏起来了。”

“能打开?”

“嗯,用我们的行话,那叫抽子,边缘两个钮,按住一揭就开了。你们不懂,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后来我又把它糊上了。”

“小曹没发觉?”

“他那书呆子,狗屁不懂,卖了他还帮人数钱嫌卖少了。”

“除了金碗,没别的了?”

“有块压碗的烂石头,我扔了,其他就没了。周寻,我是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的,我的命就在你手里握着,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你准备怎么带走?”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跑掉。”

“太岁不要了?”

“留给你吧,或者等他们都走后,咱们再过来取,那东西一时半会儿地死不了。这个金碗卖了钱,咱俩也平分。”

“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用不了。”猴三笑了笑,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小曹告诉过你吧?我有个女朋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汗水浸得皱巴巴的相片,递给我看,那是他和一个姑娘的合影。

那姑娘脸有点长,不过还算清秀,穿着粉红色的超短裙,露着两条大白腿,浓妆艳抹,打扮得非常招摇。两个人互搂着肩膀,看起来很亲密。

“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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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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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还凑合。”

“什么叫凑合?”猴三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她是个小演员,有文化,还会唱歌,我出狱后不久在歌厅认识的。嗓子一级棒,会模仿好多人,尤其是张学友,可像了,要是光听声音,根本分辨不出来。要有钱包装一下,看着吧,保准比谁都红。”停了一会儿,猴三似乎不大好意思地补充道,“她也喜欢我。”

我心想猴三是在臭美,一个小学文化的盗墓者,刚从大狱里放出来,又没钱,会让有文化的小演员喜欢?要么就是瞎吹,“哦,你挣钱都是为了她?”

“我送她去参加一个选秀活动,特别费钱。”

“超女吧?”我记得在上海时,曾看到各处电视台都在搞这东西。

“不是,美丽才没这么庸俗呢,好像叫什么新红楼梦中人,前两年不搞过一次嘛,挺隆重,选电视剧女演员的。”

“找小曹啊,让他指点,他是曹雪芹后人。”我心想这真是巧极了。

“他懂个屁!书呆子!”猴三很是鄙夷,又有些怅然地说,“我有半年没和美丽联系了。”

“那完了,肯定另觅高枝了!”

“妈的,跟你说是浪费口舌,你根本就不懂!”

“半年不联系?你还指望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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