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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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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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又是一愣,却见卫三公子抬起手又重重挥下:“我虽然不喜军政之事,但是,自小也是看着父亲如何做事的!对也罢,错也罢,关键是不能犹豫!”
    卫家三公子抿紧双唇,缓缓言道:“居于上位。天下人皆仰君鼻息。你在犹豫权衡时,就有无数人在揣度你的心思。他们不会在意你的所思所忧,只想着如何从中攫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当你因为那些人而作出最后决断时……”
    卫登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知道脸色骤变的霍光已经明白他地意思了。
    “谨受教!”霍光向卫登深深行礼拜谢。
    卫登坦然地受了这个兄长一礼。随后便走向堂前石阶,堪堪到最后一层。他再次停步转身,对霍光道:“我知道你事多,加上霍禹是独子,你又怜惜山、云少孤无恃,但是,管教这种事情,仍然不能松懈的……孩子是纵容不得的!”
    霍光一愣,不由摇了摇头,却终究没有开口分辩。
    虽然与霍光还算交好,但是,毕竟亲缘疏远,卫登实在不好在这事上多说什么,见霍光无意谈论此事,他也只能作罢不提。
    卫登走出院门之后,霍禹、霍云便一起走了进来,老老实实地堂前阶下行礼,低头认错。
    “你们不是孩子了。”
    叔侄俩是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思认错的,却不料霍光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语气淡漠地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根本连一句教训都没有,叔侄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愣是想不明白霍光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地霍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弟弟一拳:“你十五岁,不是五岁!除了走马斗鸡,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他是晚辈,不能教训霍禹,又怕霍禹多心,一通训斥了之后,草草地向霍禹行过礼,便拎着霍云回他们的院子。
    一进院门,霍山便吩咐下人关门,径自拖着弟弟直入后堂,甚至没有松了卡在霍云后颈的手。
    后堂供着三个神主,一进门,霍山便将门户落了锁,随后将霍云甩到地上。
    “你做什么!”霍云开始的确是愧疚,但是,被兄长这般扫落颜面地教训之后,立时只剩下满腹恼火,哪里还记得起因是自己犯错?
    “我做什么?”霍山气极反笑,“我的弟弟,我只是要你记得自己是什么人!”
    他抬手指向长案上供奉的神主:“这是祖父与世父、生父的神主,你自己说,你对不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血脉?”
    霍云不由怔住了,半跪半蹲地伏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他对得起自已身上的血脉吗?——
    他还记得自己身上地血脉吗?
    霍云只觉得全身都仿佛被火灼水沸一般滚烫炙手,让他再无法支撑,竟是结结实实地将额头叩到地上,满心懊悔——
    他都做了什么啊!
    霍山被弟弟的举动吓了一跳,扑过去便将他地头抱在怀里:“你做什么呀!”
    “阿兄,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老老实实被兄长抱着他霍山闷声低语。(抱头面天那个实就是易楚看文看得欲罢不能是时间码字了
9、牢狱之灾
    霍山与霍云的祖父不是别人,正是霍光的异母兄长冠军侯霍去病。null3z中文
    他们的父亲与哀侯霍嬗是双生子(注),只因晚生了不到一刻,便与食邑万户的列侯封爵失之交臂。霍嬗早卒,他本来是有机会以绍封袭爵的,但是,不知为何,对霍去病隆宠备至的天子却没有加恩绍封,而是将冠军侯国除,他心中忿恨不平,却又无法渲泄,于是便愈发焦躁不安,到后来,竟有了自残、自杀的举动,片刻都不能离人。后元二年,先帝驾崩,匈奴趁机南下袭扰,霍光忙碌,霍家上下更是忙乱不堪,一时便疏忽了这位少君,他竟然于隆冬时节,“失足”落水,三天后逝
    虽然没了冠军侯的封爵,少了侯国的租税收入,霍氏的家赀仍然不菲,霍光更不会亏待他们,他们的一应用度比起霍禹,素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
    霍山长霍云一岁,却要沉稳许多,又因为他是长子,去年,霍光便将他安排进了光禄勋为郎官,因为他无心为将,最近又任他为给事中,打算让他走自己昔日路子。
    霍云却与霍禹一样,对文案之事没有半点兴趣,霍光也没有多过问。
    霍光可以不拘束他们,霍山却不乐见自己唯一的手足整日里跟着霍禹游手好闲。
    ——虽然霍光待他们比亲子还好,但是,他们毕竟只是他的侄孙。
    ——他们可以得到霍光的照拂,却不可能直接获益。
    ——即使霍光愿意。他们又怎么能心安理得?
    ——更何况,无论有多少大势可依可借,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地本事……
    ——没有谁能让谁依靠一辈子的!
    霍山思忖着——借着这个机会。必须要让霍云明白这个道理。
    霍家发生地一切除了当事人便再没有人知道。刘病已当然更不会知道。自己头一次独自出远门便引发这么多事情。
    回到掖庭。见自己地居所仍是离开地模样。显然。还没有人发现自己地离开。刘病已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被发现也没有什么。但是。能这样不被发现总是更好一些。
    拾掇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宦者衣裳。刘病已便赶去建章宫。不料到了骀荡宫。却发现兮君居然不在。
    留守地宫人年纪不大。可能是知道这个少年与中宫交好。便随口说了原因:“今年三辅地良家子已到。长主请中宫一同阅选。”
    刘病已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宫没有被发现,心中不由庆幸不已。向那个容貌清丽的宫人道谢后,正要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禁脸色惨白地转身问道:“良家子阅选在哪里?”
    宫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在未央宫长秋殿。”
    看了看天色。刘病已的脸上顿时不见一丝血色——这个时候,阅选必然快要结束。皇后与长公主将返回建章,跨城辇道恐怕已经戒严了……
    ——他该怎么回去?
    宫中同样有宵禁,入夜之后,宫掖门户皆闭,非诏令准许之人,不得通行……
    虽然有张贺护着,刘病已在掖庭素来是任性行事,但是,张贺地纵容从来都是有底线——那就是宫规禁令。
    尽管从没有明说,但是,刘病已很清楚,任性张狂与触犯宫禁是不同地,后者……即使是天子,也未必能包庇,何况张贺只是一个六百石的掖庭令?
    虽然心中惊恐不已,但是,面上刘病已依旧保持了镇定,至少是除了脸色惨白,便没有其它问题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困惑的质疑让宫人与刘病已地同时不由颤栗。
    “见过光禄勋。”两人战战兢兢地行礼。
    张安世一听声音便看了一眼刘病已,立刻认出他,心中不由一惊,随即又看了一眼宫人,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刘病已与断然下令:“把曾孙带走!”
    刘病已心中一紧,但是,被郎卫带走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见他没有闹,张安世也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到那个宫人身上,看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待光禄勋与巡视的郎卫离开,那个宫人也一下子伏倒在地,背后的冷汗已湿了几重衣衫。
    汉制,皇帝起居仪宫司马门内,百官案籍出入,营卫周庐,昼夜谁何。殿外门署属卫尉,殿内郎署属光禄勋。光禄勋居禁中,有狱在殿门外,称之为光禄外部。
    刘病已便是被郎卫带到了这个名为光禄外部的官狱。
    因为是在宫中,启用得又少,这座官狱的条件比其它中都官狱要好不少,刘病已开始紧张,待进了门,反而是好奇地感觉压过了一切。
    掖庭之中的官狱、诏狱也不少,但是,都是阴森恐怖的,而光禄外部却是窗明几净,若不是听郎卫说这是官狱,刘病已绝对认为这是一处官署。
    虽然禁中规矩森严,泄露消息更是禁令,但是,光禄勋属下三署对这个养于掖庭地皇曾孙却是毫不陌生。
    不说他的身世,便是掖庭令与光禄勋地维护便足以让他们侧目了。
    张贺也罢,张安世也罢,待人驭下都是宽厚有度的,但是,宽厚并不代表放纵,事实上,张氏兄弟比任何人都注重规矩,可以说是宽以待人,严于律己,面对这样地主官。作为下属再不乐意,也不会太过分。
    当然,自入仕即在宫廷的兄弟俩不可能是半点手段不用地圣人君子。
    正是因此,刘病已所受的纵容便分外让醒目了。
    不说其它,单就今日这事,换了其它人在宫中擅自行动,被郎卫发觉,格杀当场都是可以的,事实上,因为天子年幼。又长居建章宫。担心宫禁散漫的霍光甚至特意交代过光禄勋三署——遇宫人擅行,从严处置,格杀勿论——哪里可能劳动光禄勋察问。下狱?
    “曾孙啊,这个时间你还乱跑做什么?”因为刘病已的身份特殊,张安世特别示意亲信押送,这位郎卫与刘病已也算熟悉,将他送入栅间后。也没有离,而是隔着木栏问他。
    刘病已看了看这位年纪尚足弱冠之龄的郎卫,撇了撇嘴。没有应声。
    换了旁人就该恼了,可是。这位郎卫对他还算熟悉,也稍稍听说过他的心性。见状便眉角一扬,笑道:“莫不是让你跑来建章的就是一桩错事?”
    他听掖庭令对自己的主官说过。皇曾孙虽然任性骄恣了一些,却是断不会扯谎,最多也就是咬紧牙关不说。当时,张氏兄弟还说笑——到底是孩子,还不知道圆滑掩饰。
    刘病已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禁又羞又恼,恼羞成怒之后,一半冲着自己,一半便冲着对方去了。
    “我要在这儿待多久?”隔着木栅,他不能拿对方如何,只能涨红了脸冲对方吼一嗓子。
    少年地反应让那位郎卫与一同押送地几位郎官立时乐了,几个人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敛了笑容,板着脸,一本正经对刘病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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