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寂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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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寂寂香-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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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休休没死。”蒋琛的声音悠悠穿耳,显的慢条斯理:“杀错人了,我把她的丈夫给杀了。”
    楼懿真呆傻的看着他,顷刻惊醒过来,扑上去双手抓住他的胛骨,眼眸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她怎么会没死?你怎么会杀错人?你不是很有把握吗?你混蛋!”
    一巴掌挥将过去,蒋琛的脸上微微颤动。她反感到掌心麻粟粟的疼,脸上有了几分悲哀和凄楚:“你帮我再去杀她。”
    “没用的。她现在在轺王爷行宫里,我不能妄自行动。再说,我现在想杀的人是沈不遇,你另请高人吧。”蒋琛冷冷一笑,面色冷凝却波澜不惊。瞥了她一眼,加重语气道:“他们今天见过面了,太子连她嫁过人都无所谓,看来她进宫的日子不会久了。”
    楼懿真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眸子中有绝望,有悲愤,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沉淀。过了一会,倒是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来自千年冰封的雪山,冷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你不去杀她,那我去杀了她。”
第六十八章 乱红飞过
           过年了,因为皇帝的病情时好时坏,令人揪心。那些重臣来回奔波于翎德殿,谁都不敢提及过年的事情。内务府小心试探太子泓宇,泓宇淡然曰,能省就省吧。有臣将太子的话传到沈不遇的耳边,沈不遇笑而无声:“太子说省,就省吧。”于是,今年朝廷的新年就在平淡简单中过去了。
    宫廷内这样,那些见风驶舵的自不敢在家中闹戏,如此传到民间,整个京城显得比以前冷清了。
    沈不遇的沉默是因为柳茹兰病了,病得来势汹汹,才起几步,却突然倒地,脸色惨白,慌得众人掐住人中,派人传了宫里的太医。太医诊断是心肌所致,需静勿躁,柳茹兰就这样卧病在床。
    夫妻二十年,沈不遇突感柳茹兰的重要,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无以言表,只是在床榻边默默静坐。
    柳茹兰心下倒坦然,劝他:“老爷这样奴家反而不习惯了。老爷终日为朝廷奔忙,现在理应到宫里去才是。”
    沈不遇听罢,长叹一声:“你到底明白我的苦衷,以前终是我负了你们。”
    纵其近五十年,也不知道负了多少人,眼前的柳茹兰,容妃,还有曹桂枝,现在连他的女儿也不想认他了。
    柳茹兰猜到他的心思,微笑道:“休休这孩子终也会理解你这个父亲的,只是事情突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如今天际也死,身边又没别的亲人,找了个四皇子处落脚,孤男寡女的,终不是办法,那四皇子也是要走的。”
    沈不遇愠怒:“那萏辛院不是为她造的?一点也不知道为父的苦心,只会一味的责怪,竟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年轻幼稚,结果弄成这个样子。”
    柳茹兰劝慰道:“老爷也不要如此的怪她,她也有她的难处。我们做长辈的要是多点劝告,事情或许不会这个样子。现在得想办法劝劝她。”
    沈不遇不吱声了,他在朝中可以翻云覆雨,在这个女儿面前竟然束手无策。
    柳茹兰也是体贴:“你们终是父女俩,哪有隔夜的仇?把她叫来,让奴家来劝劝她。”
    沈不遇颌首,在她榻前又聊了几句,见她有了困意,才轻声缓步出了房门。
    休休自从那次风寒后,一直蜷缩在轩室里。每天听外面灏宇的笛声,或悠远,或缠绵,她也是时而倚栏静坐,时而凭窗伫立,身子倒一天天好起来。
    过年的时候,灏宇唤宫人将美酒佳肴一并搬进室内,炉火烧得正旺,燕喜在一旁添酒,绿杯红袖,轩内欢声笑语。
    燕喜将柳茹兰病倒的消息带进轩内时,休休正和灏宇学棋,人靠在紫藤翡翠牙椅上,眸子轻轻挪低,支颐而思,想是灏宇纵惯了,身子斜着,搭在身上的绣袍懒懒的垂下来,拖了一地也没察觉。
    听了燕喜的禀报,她的神色旋即黯淡。灏宇轻推棋盘,柔声道;“既然二夫人病了,你就回去一趟。”
    休休起身,燕喜捡了拖在地上的一面绣袍,灏宇接过,将它重新披在她的身上:“你也很长时间没出去了,外面寒冷,我这就送你过去。”
    休休微笑:“你马上就要进宫了,还是我自个去的好,你叫他们把轿子抬到轩外。”
    轿子到,休休弯身进去,灏宇不忘关照一句:“早些回来。”休休笑而点头,燕喜将汤婆子送入,两人看着轿子绕开檐柱,从他们眼中消失。
    灏宇微笑,依稀中,凭栏而立的会是她,她眼望着前方,等待着他回来。
    薄日照高头,天色蒙纱,冬日的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院子里的人来去无声,四处静谧近似窒息,休休心中不免压抑起来。
    她已看过了太多人的死,父亲,母亲,天际,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她不愿再看见死亡了,对她来说,眼前的人只要存在着就是宽心的事。
    她推门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门上衔环的铺首,是蛇形的,还是兽形的?
    廊外白玉栏下落叶无声,庭院寂静处,有桑树开得正盛,她一直没在意柳茹兰的院子里,到底生长着桑树还是棠梨?还有那落让她住了好久的萏辛院,可曾留意过那粗壮的松柏究竟有几株?院子里栽植的是朱槿还是迎春?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周边的环境似乎与己无关,还有那些人,即使柳茹兰是关心她的,她可曾有一日有一刻想到过她?
    在她的眼里,一切都是昏暗冥迷的,没有色彩,所以她绝望,悲哀,一门心思往绝处走。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羞愧,眼前只有几条模糊的影子了。
    窗纱笼着粼粼碎金的日光,拂在红木雕刻的床上,她一见柳茹兰便跪了下来。
    柳茹兰到底说了什么,她已模糊,只是点头,双手紧抓住她柔软的手,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握过。她的母亲没有握过,因为母亲的冷淡,她只会逃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去试着接近她?
    她第一次感到母亲是痛苦的,孤独的,寂寞的,即使是她在母亲的身边。
    休休出了丞相府,轿子一路颠簸,出道口,过柳荫。远处有人声嘈杂,投了帘,原来竟到了闹市,她唤了轿夫取道,拐向。
    刚过完年,人们的脸上仍然洋溢着喜气。目之所及,各色古玩店,茶楼,戏园,街道上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有人拿着麻花,糖葫芦穿肩而过,小孩在大人的肩上,捏了纸风车,哗哗的转个飞快。青石路上,多的是名人学士,商贾农夫,行人游客。
    休休一路寻过去,人迹稍稀处,竟在墙角边找着了那家泥人摊,摆摊的大爷依旧慈眉善目,还是那句话:“姑娘买一个回家去?”她一摸袖口,竟又忘了带钱。
    不觉歉意而笑,满心惆怅,缓缓退步,转身。恍惚间,眼前似有蒙了黑纱的绛色人影,微风掀起一角,楼懿真狰狞的半张脸,只那么的一瞬,一束白光掠射到她的面前。
    这光芒太熟悉了,她在天际的车帘前见过,只不过更短暂,她仿佛又看见了天际流淌着的殷红的血,人就傻呆在那里了。
第六十九章 再回首
           迷惘中,那白光已经被一道高大阴暗的影子遮住了。那影子就像一面张开的翅膀,将她包裹在里面,夹杂着那熟悉的瑞脑香,她的耳边回绕着泓宇宽厚柔和的声音:“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她靠在他的胸前,周围一片静谧。他的心跳彭彭跳的有力,唇角不禁牵起,她听见自己在说:“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隔着云岸,遥遥而来:“我在找东西。”
    “找到了吗?”
    “我会慢慢找的。”
    她抬起眸,那双同样朦胧的眼,正直视着她,那唇却是含了温柔的笑,让人仿佛跌入倒了陈酿的涡,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闪电又起,她的眼眸仿佛烛凝成的一朵灯花,倏的爆灭了。
    她脱身,还是那道墙角,周围风动人动,摆摊的大爷还在,楼懿真的脸已隐去,仿佛刚才只不过是置身在梦里,不似发生什么。
    他并不在意,兀自抓住她的手,走至摊前:“想买哪个?”
    她并不说话。他仔细的挑选,那副认真的样子,令休休心里微微异动。少顷,他挑了两个,一个递给她,一个掂在手中端详着;“这两个好。”
    休休扫了一眼,手中的泥人分明是位皱纹满面,梳着头髻的老婆婆,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他的脸上也漾了惬意的笑:“以前你也是这样笑的吗?”
    她的笑意慢慢敛去,他感觉自己说错了,一时无言,两个人沉默的站在那里。
    有风掠过墙角攀藤枯叶,里面有丝丝点点绿意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分外醒目。春天已快到来,那些带着丝丝绿意的攀藤沿着青砖瓦片,一枝枝蔓延下来。其中一二株藤条,染了醉意似的,肆意的在风中舒展着。
    “想去哪里玩?”他忽然问她。
    她沉吟,歪头,脸上有了顽皮的笑:“想看水袖。”
    他不得其解,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笑如暖春,拉了她的手,只要她喜欢。
    还是那个戏园,还是那张座位,只是他并未想起。四处寂静,没有了喧哗,没有了穿梭的小二,没有了绰动的人影,就他们俩。
    雾笼戏台,烟锁重楼间,伊人轻移莲步,从紫檀香屏间隐现。一扭头,一抬足,袖子便如水般倾泻而下。那丈尺雪白的纺绸,原来是缝缀在袖口的,然后一点一步一移,娇羞欲滴间,纤纤柔荑慢条斯理的出来,长袖一甩,休休的心就乱了。
    伊人旋转着,情意款款,找寻那俊朗飘逸的少年。情到深处,爱到真挚,那份牵挂,那份缠绵,便如水袖般若即若离…而悲到切处,恨到至深,也在拂袖而去那一霎那凝固。
    在休休的眼里,这空灵飘荡的东西,似是装不下什么,却又寄托了一切。就如人的情感,那份欲言还休,欲罢不能,纵有千言万语,总在一扬,一撇,一搭,一绕间。
    看台上,时而是一曲舞鸾歌凤,时而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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