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司澈依然没有看她,但是嘴角处却分明有一丝笑意隐隐地浮现出来。
生日Party事件后来作为头版头条出现在某大报纸的社交版面,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而案犯欧阳予人亦被警方缉拿,等待审判。
紫仪在此期间大病一场,在医院足足调养了半个月,才被获准可以出院休养。出院那天,肖雅琪带着一大捧的鲜花来看她,笑眯眯地说:“全班同学为了感谢你在这一次事件中的杰出贡献,以及为了弥补上一次宴会的不快,决定重新开一个晚会。”
“又要开?”紫仪叹着气摇手道,“别拉着我了,我够累的了,这一回如果再出来一个绑匪,我可没有第二条命来装病。”
肖雅琪怎么肯放过她,“这是大家的意思,你准备让全班同学失望吗?”她悄悄挨在她的耳边,说:“这回的晚会很不一样哦!”
第三十二章
“怎么不一样?”紫仪勉强应答,实在是没有半点精力再去应付疲劳的宴会了。
“是一场化装舞会,大家都要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服装,戴着各种面具来参加。除了华司澈已经被内定扮演《天鹅湖》里的齐格菲尔德王子外,其他人都可以随意装扮,不过据说已经有十一个人要装扮成欧洁托了。”
“哦?是么?”紫仪一笑,问好友,“你也必然是其中的一个吧?”
肖雅琪摇着头,神秘地笑着:“我怎么可能那么俗气呢?全扮演白天鹅有什么意思?”她眨眨眼,说,“我准备扮演魔鬼的女儿黑天鹅,在整幕戏中,惟一和王子在舞池中共舞的人就是黑天鹅啊。哈哈哈!”她好像很为自己的想法喝彩,笑得颇为得意。
紫仪只是歪躺在床边,一副又要昏昏欲睡的模样。不过华司澈这个名字的出现还是令她的心头怦然一动。他的情绪稳定了吗?手指没事了吗?这半个月里虽然见他来过两次,但只是坐一下就走,没有深入地交流过。
不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依然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华司澈啊。
又一次的舞会。
紫仪真的累了。尽管只有十八岁,但是像这样的舞会宴会,大大小小她参加了恐怕不下百次了,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同学和亲戚们都对这种生活乐此不疲,似乎从不厌倦。
虽然是化装舞会,但是她没有刻意地修饰装扮,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白雪公主。为了不让人误会她有要接近华司澈的企图,她扮做了乡村的牧羊女,一双荷兰大木鞋,连衣的大围裙,印花的小头巾,在众多争奇斗艳的女孩子们中间,她的服装颇有些另类的味道。
“紫仪,你今天穿得好别致哦。呵呵呵……”不少同学走到她面前将她打量一番,放下这一句话后,又摇着手里的小团扇离开了。
好像这个宴会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半个月前的那一场风波早已经在这群少男少女的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吧?没有人过来感谢她当日的救命之恩,甚至没有人和她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如既往地集中在华司澈的身上:他遵守了规定,穿着一席欧洲王子的礼服,典雅的贵族气息自然地洋溢,即使她不想承认,但他依然是人群中光芒四射的明星。
“我们的生活好像差得很远。”紫仪轻轻低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变得有些脆弱伤感。即使是在上流社会中,人们依然可以划分出三六九等,像华司澈这样人品出众、家世出众的男孩子当然是绝对的精品。而像她这样各方面都不是很突出的女孩子,永远只能做甘当绿叶的配角,“好在我只想做一片绿叶。”看着那群女孩子为了争宠而斗得不可开交,紫仪又摇摇头,幸亏从小时候起她就不曾加入过这场战争中来,所以她还可以做到明哲保身。
第三十三章
“你又刻意地藏自己。”华司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片为了争夺他而烟火弥漫的战场,坐到紫仪的身旁,笑着看她的样子,“挺像灰姑娘的。等待王子的拯救。”
“我可没想和你扯在一起。”紫仪急忙解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仍然能让人误会吗?”她不禁懊恼起来,“早知道干脆就做一身恐龙的衣服来好了。”
华司澈眯着眼笑,低声问:“想不想和我跳舞,亲爱的辛蒂瑞拉?”
她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哦,不了,尊贵的王子,莫让我卑贱的双手玷污了您高贵的气质和精美的衣饰。我只是个卑微的牧羊女,只有小羊身上的绒毛才能令我感到一丝温暖。”
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从哪里学来的台词?如今你也会咬文嚼字的说话了?”
“你的调教功不可没。”她嘻嘻一笑,指着远处,“那群白天鹅已经急不可耐,王子是不是该出场了?”然后她站起来微微屈膝躬腰,灵巧地一转身,跑到了别的地方。
舞会的第一支舞原本是应该华司澈和一位女伴领舞的,但是由于一群白天鹅为了这个位置而互不相让,华司澈只得和她们十一只白天鹅分别共舞。
紫仪躲在一面长长的窗帘后面,默默地看着在舞池中旋转着的华司澈,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该死,她在难过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刚刚不就是她拒绝了王子的邀请吗?难道现在她又后悔了?
她默默站立着,直到全场的灯光黯淡下来,几乎看不清身边的人,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她才醒悟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站到麻痹。
“各位来宾,下面是今晚的最后一项,也正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一个活动,很快我们要关上灯,然后进入倒计时,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我们会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一分钟之后,我们会重新打开灯,到时候如果有人有幸中了爱的魔法,请当众宣布出来!”
全场一片尖叫和欢呼声,这是当今的Party中比较流行的一个玩法,紫仪听说过,但没有参与过,也无心参与。
听着主持人在话筒后清晰地倒计时:“十、九、八、七……”她根本没有在意,因为她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魔法的存在,她只是站在窗帘后,带着一丝孤独的微笑,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灯光在倒数中继续暗淡,暗淡,直到“一”字数过,四周已经进入了一片漆黑,然后是持续不断的尖叫和兴奋的高喊。紫仪像一个瞎子,在黑暗中只有聆听别人的游戏。
忽然间,遮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窗帘似乎被什么人拉开,她清楚地感到有一道人影的逼近。
“谁……”她还没有问完,就已经被对方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中,她惊骇地想要逃跑,然而她无助的双唇也已经被人秘密地吻封。
第三十四章
紫仪说不出此时是惊骇大过于恐慌还是愤怒大过于困惑,她竭力地挣扎都没能挣脱出对方的双臂。
对方吻得很霸道,甚至霸道到肆意,让她连呻吟的空隙都不曾有。贴合着对方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大病初愈,身体本就虚弱,她开始渐渐屈服。而似乎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对方也放开了她的身体,悄然退去。
灯光骤然亮起,映照到大家或惊喜或失望的神情,紫仪呆呆地抚着自己刚刚被强吻过的嘴唇,此时方才回想起片刻前那温润的触碰似曾相识。记忆的大门并不难推开,两年前的一幕已从脑海中闪过,她依稀还能记得上一回被吻时的那分迷乱与今日的如出一辙,于是情不自禁地扬起双眸在人群中搜寻着当日那个罪魁祸首,费了很大劲,终于,在另一处墙角,她看到了同样静静地伫立,与她默默相对的华司澈。
是他干的么?没错!一定是他!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感谢她那一次的相救,还是为了对中学生活作一次美丽的告别?无论是为了什么,他这样的表示方法都令她无法接受,因为这在她心底所掀起的波澜和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衡量。
“华司澈,我恨你……”她茫然地轻念出这一句话,但是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她为什么会恨他。
新的学期很快就开始了,经过了一个假期的蛰伏,所有人都变得懒懒的。重新迈入校门的紫仪抖擞了全部的精神,想着没有华司澈生活在身边,她将重新过回那种平淡但很安心的生活,不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走进商学系的教室,她微笑着向同学们打招呼:“Hi,大家好!假期过得如何?都去哪里度假了?论文都写了吗?”
说完了一串话,她才感觉出教室内的气氛不太对,所有同学的目光似乎都兴奋得过了头,每双女孩子的眼睛中都迸发着奇异的火花。等等,这种目光她太眼熟了,眼熟到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猛一转头,看到坐在后排上方的那个男生正向她灿烂地微笑着:“江同学,你好!真高兴又可以向你请教了。”
华司澈?!紫仪瞪大了眼睛,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她走错系了。她正准备道歉退出,教授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严肃地问她:“江同学,你怎么还不坐到位子里面去?难道让大家都等着你上课吗?”
“哦,抱歉,教授,我正在考虑应该坐在哪里。”紫仪匆匆忙忙地看了教授一眼,秃顶,黑边眼镜,肥肥的西服装,没错,这的确是她这个系的教授,教授不会也走错门吧?
她一咬牙,抱着书本几步跑到华司澈身边的一个空位子旁,对方很大方地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移开,微笑着说:“我怕你来晚了,所以特意为你占了个座位。”
第三十五章
“见鬼!”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华司澈反问。
紫仪挑着眉,“你应该在音乐系才对啊!这里是商学系的教室!”
“我为什么要去音乐系上课?我有说过我报考了音乐系吗?”华司澈还在笑,似乎紫仪的问题很可笑。
紫仪被问住了,愣愣地说:“可是,可是你的那些崇拜者都去了音乐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