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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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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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湖。湖中有五块绿洲,五洲之间,桥堤相通,往来着拳头一样大小的人影。
    湖面碧波荡漾,一些游人踏着水艇散落在湖上,船舷两侧水光潋滟,像入画的液体琉璃。一只唐老鸭造型的小艇由于掌控不当,撞到临岸的木桩上,把几个临湖垂钓的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看到小艇上的情侣远去,老人们又露出羡慕的目光,久久凝视。
    “雪琴,你又发呆了!看谁呢这是?——哟,是一帅哥啊!嘿,他也在看你呢!对上电了哈!”另一个略显臃肿的女车模向张若水挥舞一下手,连眉毛都在笑。
    张若水对那个殷勤的女车模友好地回一个笑,从身上摸出一包软壳“红南京”,弹出一支,低头打火,寻思那个叫姚雪琴的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刚吸一口烟,他忽然瞥见一只汽艇飞速从湖心的岛屿边缘向岸边靠拢,汽艇后喷射的水柱有一丈来高,几条血色鲤鱼跃然而起。
    汽艇后座上,一个戴潜水镜、穿迷彩服的壮实男子正把手旋着套马的缰绳,那缰绳越旋越快,越旋越快,水花也跟着旋起,急剧激射。
    张若水一阵强烈的心悸,把手伸到风衣口袋,握住一把组装好的手枪,向姚雪琴奔过去。
    “刷!——”就在汽艇距离广场十来米时,迷彩汉子手腕一抖,套马缰不偏不倚的向摆着POSS的姚雪琴头部套去。
    “乓!”张若水一边奔跑,一边朝迷彩汉子开出一枪。
    这突如其来的枪杀令玄武湖广场和湖中游人瞠目结舌,只是一刹那的沉寂,人群慌乱地奔叫起来。姚雪琴从车顶滚落,她的双手死死扣着勒住脖子的缰绳,几个车模想上前帮她,却又忌惮的回头看向风起浪涌的玄武湖。
    迷彩汉子的右眼被击中,潜水镜碎裂,豁口上染着黑色与血色的眼液,他惨叫着跌倒在湖中,原本僵直的套马绳也松弛在水面,像一条垂死的长蛇。
    警笛声自车站响起,张若水将枪摔进湖中,飞快地钻进慌乱的人群,随着人群向街口迁移。在蹿到街口的时候,他一边脱去风衣,塞进垃圾箱,一边回头去看,姚雪琴跪在地上,双手勒着套紧她脖项的套马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那个冲张若水挥手的车模手忙脚乱地为姚雪琴撸着马套绳,当绳套被撸到额头时,湖中的马套绳陡然间绷得笔直,姚雪琴惊叫一声,美丽的身躯飞鱼似的向湖中滑去,她的裙子和头发在风中狂舞,跟着“扑通”一声,跌入水中,溅起好大的水花。
    岸上几个持着电棍赶到的警察也一头扑进湖中救人。在人群的尖呼声中,水下泛起大量的泡泡,接跟着一股一股的血水翻涌上来,眼看着湖水红了一片,血腥气也弥漫开来。湖中小艇上的人看得真切,都吓得面如土色,把船远远地划开,向岸边靠拢。岸上几个脱了厚重衣服的热心人见状,再也不敢贸然下水,两个刚下水的年轻人也吓得爬上岸,牙齿都在打颤,其中一个假牙套也掉了下来。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水面开始陆续浮上一具具尸体,他们的咽喉上死鱼肚子一样翻着惨白的皮肉。薄暮也渐渐降临,原本热闹的玄武湖上只剩下惊叫和哭泣,一池湖水似乎已结了冻冰,冷森森的骇人。
    一只空荡荡的采莲船随着夜风飘向湖中岛,那些在船上打捞尸体的警察和渔民都没有注意到。当空船触碰到岛屿旁丛生的杂草时,依着船帮的一个芦苇管子微微移动,接着一张扭曲的人脸从水底慢慢浮上来,借着夜色和草丛,爬上岛屿,一只手捂住右眼,一只手把船绳系在草尖上,匍匐一回,踉踉跄跄的消失在黑暗中。
    同在这座岛屿上,另一个全身湿透的黑影双手握着一把裹着塑料袋的勃朗宁,矫健的跟上去。黑影的脸上粘着白纸面具,上面勾勒着血色“十”字,那“十”因为被水浸泡得久了,都长了毛边。
    临近广场的一只渔船上,印着杨柳青的船篷帘子一撩,走出一个人来。他的斗笠几乎把脸完全遮住了,摇着木桨靠向湖心。
    “马太,犹大一定在这几个岛屿上藏着,虽然他受了伤,要想除他还是不容易!但愿西门初战告捷!”划桨人的头微微一抬,看向湖中岛屿,“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彼得,不要轻举妄动。警察就埋伏在附近,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来了!”船篷里一个苍老得怪异的声音说道,“‘摩西五经教’的那些教徒也已经盯上犹大,他们恐怕已经查出犹大与《第八碗》的关联!刚才那个年轻人开枪时,我就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可疑的人条件反射的把手插到口袋里——他们是在掏枪!不会错的!”他每说一句话就伴随着一阵可怕的哮喘。
    “黑市上已经散播了一个消息,说某个不知名的组织将在八月中秋的晚上拍卖‘上帝’的名作《第八碗》的真品!传闻说西西里黑帮的人从梵蒂冈夺得的那幅《第八碗》很有可能是伪作!不知道这些家伙搞的什么名堂!”彼得把手没入水中,然后又将粘水的手臂伸在空中,测试风的流向,观察水波流向,然后把目光锁定在湖中五洲中的翠洲上。
    “散步这个消息的人手上拿的不一定是真品,他可能是想钓出真品来!哈,不知宗教和黑帮又要如何火拼了!”那个苍老的声音有些得意,“我们且隔岸观火,见机行事就好,不必强求夺回那幅画!上帝很享受别人为他的名作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翠洲是玄武湖五洲中的一绝,白日里可见修竹亭亭、雪松如盖、翠色浮空,故名翠洲;而在这充满血腥的夜晚,疏影摇曳的竹篁则给人几分阴森感。
    渔船绕着翠洲不住地打转,彼得一对眼睛在斗笠下搜寻着岸上的每一个动静。忽地,他看到那只空荡荡的采莲船,船帮子上一个潮湿的手印令他心口“咯噔”一下,把船靠过去。
    “怎么了,彼得?”船篷里的人问。
    “有人从这里上了岸!岸边的草丛很乱,嗯,从这手印大小长短来看——很有可能是犹大的!”彼得的声音很低沉,然而还是掩饰不住强烈的不安,“咦?船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注意到船下飘飘荡荡一团白色的东西被鱼戏弄着。
    “捞上来看看!”那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轻轻来,不要碰坏了!”
    彼得从舢板上捏起鱼叉,在鱼叉铁头上包上白布,探向水中的白影。
    “该死!”彼得的声音里有愤怒有惋惜,“嘿!是她!”
    “看看有没有什么损伤?!”那人急着追问道。
    “她的右眼珠被人切割去了!”彼得的鱼叉上晾着一具女尸,白齿红唇上染着诡异的气氛,正是姚雪琴。
    “犹大是想把她的眼珠子填补自己的眼眶!这畜生,我们早该灭了他,毁了‘上帝’的杰作!——彼得,看看她的骨架有没有散。”那人抑制住自己的喘息和愤怒。
    “她的眉骨被马缰勒坏了,鼻骨也碎裂了,也许还可以作备用材料——”
    “放弃!不必打捞,她已不完美!上帝不会要一个有瑕疵的头颅!”船篷中的人又喘息起来,然而他的话中却充满某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岛屿上空飞散几只鸟雀,羽毛和鸟粪扑簌簌的落下来。彼得仰脸惊奇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黑:“马太,看这架势,就要动手了!”他的话音刚落,岛屿中心一声枪响,惊散更多的鸟雀扑闪闪的乱叫。
    随着几声短促而刺耳的鸣笛,那些打捞尸体的警察纷纷驾艇向岛屿圈过去。水中几颗寒星在闪烁,然而它们微弱的光芒衬得夜更加诡异更加黑暗。
    “我们该走了。”船篷里的人冷笑一声,“犹大已经被西门射杀!”
    彼得一边全力划桨,一边点头道:“是的,我给西门的组装枪子弹弹头上都刻有螺旋形纹路,枪声比一般的枪声要尖锐一点。而且,如果是犹大杀了西门,不会有枪声——犹大杀人一向都是无声的刀片!”他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些得意。
    翠洲上,一丛阴影巨大的芭蕉下,犹大盯着面前倒下去的人,一边吹枪,一边阴沉的说道:“西门,就凭你也想杀我?”又恶狠狠的透过密林看向西方天空,“可恶的‘上帝’,我犹大为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了那个小畜生,你却要灭我的口吗?”
    四野传来警犬的吠声,晃动着刺眼的灯光,警察已经追到。犹大跪下来,从西门的口袋里抓出一把子弹赛进嘴巴里,狸猫一样蹿高伏低,准备突围。
    上空忽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一排梭子弹扫下来,警察的惨叫声回荡在浓密的林中。硝烟四起,照亮了半个天空,一只翅膀烧着了的猫头鹰仓皇的坠入湖中。
    犹大的身子被直升机上的强光直射灯照个正着,身边方圆数米的长草向外剧烈地倒伏,他的一只手捂住受强光刺激的左眼,一只手颤抖的捏着手枪,脸庞上呈现出恐怖、憎恨、惊惶,如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中的犹大一样令人心生厌恶。
    直升机上落下悬梯,晃荡着挂在犹大头顶。眼见得警察追上来了,犹大不敢迟疑,身子一纵,抓到悬梯。
    一只警犬飞扑上来,咬住犹大的小腿,将他死死拖住。犹大的惨叫声中,悬梯飞快地往上收,一只毛手忽地从机舱里伸出,将犹大抓住,连着狼狗拉入机舱。
    那只毛手的主人却是一头巨大的黑熊。它一掌拍下去,将狼狗的头骨打得粉碎,鲜血喷射,这一熊掌也顺带着打断犹大的小腿,他惨叫一声,晕阙过去。
    下面的子弹密集地射上来,铝皮机翼上瞬间烧了数十个枪眼。直升机在空中又扫下一梭子子弹,带着黑烟,颠颠摇摇向远方飞掠。
    机舱中除了那只黑瞎子,还有一个驾驶员和一个蒙面杀手。杀手端着一把AK47,右手拇指上一只大克拉的非洲血钻血光逼眼,警惕地看向苍茫大地。
    “教宗从耶路撒冷来电,让我们务必在中秋之夜夺下《第八碗》!”驾驶员调试着面前不断闪烁,发出警告的仪表,让直升机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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