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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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画-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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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子!”
    张若水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到他身上,逼视他的眼睛:“暴怒是‘七宗罪’之一,你当戒除!”在胸口划个十字,“你说复活耶稣?”
    “不错,上帝将在圣血教堂点燃耶稣圣血!”巴多罗买双手掌心上托,虚望着空中。
    张若水心中一寒,米高要打耶稣圣血的主意?他难道想用耶稣的圣血作画?脑海中一个念头划过,他忽然将身上裹着的大衣扯下,露出一身的纱布、夹板,纱布上殷殷的血历历在目。
    “你错了,我就是耶稣!我的血已经在‘摩西五经教’异教徒钉我的十字架上流干!上帝去圣血教堂取回圣血,只是为我补血!”他赤裸着身躯,头颅痛苦地歪向一边,双手平伸着,叠起的双脚微微蜷曲,俨然一幢《耶稣受难图》。一米阳光从铁窗外照进来,将他的脸劈为两半,他的身上便有了光。
    巴多罗买长嘘一口气,在胸口飞快地划着十字,眼中都是惊怖。
    “你们为什么称我为圣子?”张若水的声音在阳光中流转。
    “这是上帝的旨意!”巴多罗买仿佛受到催眠,“马太曾说,上帝视你如亲生骨肉!”
    “圣徒马太一行是不是将去圣血教堂**圣血?”
    “不,已有一个代号‘四K党’的国际杀手组织在暗箱操作!”
    铁门外,柳处长和霍克站在暗影里,脸上有欣慰有惊诧。隔了许久,张若水赤裸着身躯从审讯室走出。柳处长背过脸去,霍克忙把自己的风衣脱下给他披上。张若水勾头沉思着什么,一路上没有言语。等到地下室的门在他身后“闶阆”关上,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那道黑乎乎的门,眼中有无限的悲悯和恐慌。
    “怎么?”霍克从他脸上看到某种神性的东西。
    “这道门让我想起但丁笔下的‘地狱之门’,跨进去就是罪恶!”张若水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那光芒瞬即黯淡,“我们准备动身去圣血教堂!”
    柳处长吃了一惊:“还是先请求国际警察的援助吧——”
    霍克却翘一翘八字须,摇头说道:“我们要从何说起呢?上级机关的办事效率比老母鸡下蛋还慢,他们批下一个文件就得等个三月、五月,那时只怕杀手早得手了!再说,就算文件都已下达,国际警察也未必买账!我们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匿名通告圣血教堂,让他们加强警卫!”
    柳处长微微点头:“我可以请一周假!可是,出国的经费——那到底也算一笔大款项——”
    “钱的事你们不用愁,这两天我就能筹到!”张若水把风衣紧了紧。
    “签证的事我来办!”霍克爽快地说道。
    回到刑侦处,霍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宽厚的红袍子,换下张若水身上的风衣。又捣鼓出一顶宽沿尖顶帽子,给他戴上。
    “真像红衣主教!呵呵。”霍克理一理张若水的帽子。
    柳处长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脸上都是疑问:“米高为什么要人去**圣血?什么是‘复活耶稣’?”
    张若水沐浴在阳光中,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米高研制出一种‘圣水’,那是中世纪地下风行的药物,可以把凝固的血水‘复活’!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我亲眼看到死去的内脏在那些金黄的汁液中重先呼吸!”他想起那晚和布朗医生一起进行的试验,试管中那颗复活的肝脏。
    “有这样奇特的事?”霍克来了兴致,“要是真有这种圣水,移用到医学上,那可是造福人类的大突破!”
    “不,这种圣水有它的罪恶!”张若水颤声说道,眼睛里都是恐怖的影子,“它的化学成份包含了中世纪黑死病的病毒和鼠疫的病菌,一般情况下是中和的!如果用得不当,病毒泄露,将是人类灭顶的灾难!”
    霍克的八字须几乎连成一条直线:“这么疯狂?!”
    柳处长困惑道:“如果圣血真的‘复活’,又会怎么样?米高到底什么目的?”
    张若水推测道:“人皮画《第八碗》的红色颜料就是人血!米高为了显示油画的神圣,很有可能用耶稣的圣血作画!”他把掌跟按了按太阳|穴,“可是,米高现在完成的雕塑《思想者》并不需要鲜血作颜料,除非,他要把雕塑彩绘?”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对于圣血教堂,你了解多少?”柳处长问道。
    张若水因为愤怒的力量,对于基督教的种种圣物早已烂熟于心,说道:“公元12世纪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期,比利时布鲁日的佛兰德伯爵从君士坦丁堡带回耶稣遇难时流下的血液——也就是圣徒们所谓的‘圣血’,存放圣血的教堂因此得名‘圣血教堂’。每年4月底到5月中旬,有一个‘耶稣升天节’,欧洲各界宗教信徒都会在布鲁日聚会,顶礼膜拜救世主的圣血,那是比利时重大的宗教盛事!日久天长,布鲁日城也因圣物的到来逐渐繁荣!”
    “那么,现在是旅游淡季了。”霍克说道。
    “这样的日子才可怕,因为戒备也松懈了。”张若水感到深深的不安。
    三人商议好日程安排。柳处长本想派警车护送张若水回医院,张若水却执意要回自己的住处。霍克提议用一辆老爷车送他,这样也不会太招摇。
    下了车,楼下早有一个便衣警察守着,与霍克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话:“整幢大楼已清查过,安全!”
    张若水上了楼梯,对霍克挥一挥帽子,消失在楼梯口。
    阁楼依旧。墙上周李清的素描肖像依旧美丽而忧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对了,那是她哥哥刚失踪的日子。张若水看着那幅肖像,恍如隔世。
    他在床边默默坐了许久,连抽了两包烟,这才去床底拉出一只铜角镂花皮箱,拨了密码,皮箱带着一股灰尘重重弹开。里面赫然是一幅干燥的人皮画:干瘪的人耳被一颗钉子钉在血液涂成的豺狼口中,血腥残暴。画面两个可怕的黑洞正是人皮的眼眶所在。
    那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赵柄彰的绝笔。
    张若水又从床底抽出画架,支开。将未完的人皮画用图钉固定在画板上。他咬着画笔,退后几步审视人皮画,眼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竟没有一丝恐怖——他对人皮画已经习惯。
    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在手上摆弄几下,额上冒出了冷汗。猛地,他把刀锋在掌心一划,血水沿着那根命运的掌纹流泻,滴在豺狼的眼中、口中,那只画渐渐灵动起来,豺狼渐渐有了虎虎生机,同时也被赋予可憎的恶态。
    他来不急止血,屏气凝神,画笔飞快地加工豺狼凶悍的体魄,三笔两笔就将那只人耳勾勒成一个拳曲在子宫内的婴儿胎盘。
    “赵叔叔,但愿我没有辱没你的画。也许这只人耳你是想画成别的东西,但我还是觉得胎儿最合适,这样的震撼力才最大!”他收了笔,将画架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到阳台上,沐在阳光中,将鲜血一点一点晒干。
    张若水躺到阳台一只竹椅上,慢慢地摇,慢慢地摇,渐渐睡去了。梦里的他与周李清回到那个夕阳如血的乌镇黄昏,回到最初的美好。
    夜半,他带着人皮画去了一趟第三黑市。回来时,密码箱里已经有了一笔不菲的现金。
    比利时西部,布鲁日城。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圣城,自中世纪以来就是欧洲的商业重镇。布鲁日是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亲封的“历史文化遗产”的名城,到处可见历史的风烟。
    一辆黑色轿车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开往寂寂的山腰,在一排雪松下刹住车。树的缝隙里,一座哥特式尖顶教堂若隐若现。车上下来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一张脸很普通,然而那双酷肖鹰隼的眼睛却射出凌厉的光芒。
    燕尾服男人看一下手腕上的瑞士手表,摸出一根雪茄燃上,盯向教堂。雪茄的烟雾罩不住他眼中的杀气。后备箱传来一阵踢腾声,一个声音像将死的猪一样闷哼着。
    燕尾服男人把烟掐灭,打开后备箱。一个双手和脚连捆在一起的神职人员冲他瞪大愤怒的眼睛。燕尾服男人冷冷一笑,将神职人员嘴上的胶布撕下,割断绳子。
    “马克先生,让我们把这一笔交易完成吧!你把盛圣血的玻璃盒子给我,我把你家人的性命给你!”燕尾服男人彬彬有礼地说着,眼中却射出不容回绝的光芒,“去吧!”
    马克咬牙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你会后悔的!”
    “请您尊称我为‘银千特先生’!”燕尾服男人依旧笑着,“否则你小女孩可爱的肚腩会因为你的口误而爆炸!”他又摸出一支雪茄,在雪茄盒上顿几下,眼中凶光一闪,“就像你的宠物犬一样炸得四分五裂,狗牙乱飞!”
    马克瘦高的身躯三秋的树叶一样颤动,脸上布满惊惶和恐惧:“好,银千特——先生!我把圣血给你,你一定——一定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得好,我全放了,还倒贴你一千欧元买条博美名犬!表现得不好,嘿嘿,那就看你的家人有几条狗命了!”银千特叼着雪茄,鼻子里喘出两条粗气,他抬腕看一看表,“现在十点,巴西利卡已经开门!你在圣血教堂的上班时间已到!”
    马克蹒跚着步子离去。银千特忽地叫住他:“马克先生,要不要再听听你宝贝女儿的哭泣声?”他按一下手机,里面“轰”一声爆炸,接着一个小女孩饱受惊吓的哭声响起:“狗狗,我的狗狗——呜呜!”雪松上栖息着的几只寒雀吓得四散飞开。
    马克痛苦地把双手掩住耳朵,满脸的哀求之色:“银千特先生,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放了——”踉跄着步子向圣血教堂飞奔。
    因是旅游淡季,偌大的圣血大厅没有几个游客。一对年轻夫妇正依着一根大理石柱调着情。两人正是柳处长和霍克乔装的。他们抵达圣血教堂已有四天,每天准时参观,观察里面的人群,直到教堂关门才回去。然而一无所获。
    张若水戴了高高的发套,贴着络腮胡子。他抱着肩,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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