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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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情-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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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露出强烈的希望。  “你不觉得我们再继续无爱的性,等于自掘坟墓吗?”  “我可以向你道歉……收回伤害你的话!”她磕磕巴巴地说。  “我根本没兴趣了。”  “你就一点也没爱过我吗?”  “难道你爱过我?”  “我爱过你!我会向你证明我只爱你!”她使劲抹了抹眼泪,一张脸突然苍白得可怕。  我以为她又要发作,甚至做好了迎接她的巴掌或指甲的准备。但她只是看着我怔了片刻,就开始镇静地收拾她的东西。她先是进卧室找了个纸袋,把她的衣服、内衣塞进去。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收拾她的面霜、口红、眉笔、梳子,还有假指甲、假睫毛之类的小东西。之后,她走进书房拿了她的几本闲书。她还没忘记进洗手间,拿走她的毛巾、牙刷、洗面奶……  最后,她又来到客厅,目光落在矮柜上,寻找了好一会儿,接着又一个个拉开抽屉,终于找到了那个空像框。她拿着它,转过脸,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照片呢?”  “我撕了。”我在这时,才感到有些内疚。  “讨厌我到了这种程度?”  “那天心情烦躁。”  “烦?就要撕我的照片?”  “对不起……”  她没再说什么,手里的空像框“哐啷”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打了几个转之后不动了。她提着收拾好的东西,表情木然地朝门口走去。  牛仔裤和紧身黑毛衣使她的背影显得高挑而青春,一头秀发还是用黑色橡皮筋绑成马尾状,浑身上下没有更多的修饰。她只有二十岁,人生的很多烦恼和痛苦还是初次尝试,也许我不应该对她如此苛刻,我应该用更宽容的心态对待所有世事。她转动门把手时,我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悲凉,大声叫住了她。  她好像被吓住了,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里却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我送送你吧。”这当然不是我想说的话,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用了,我没有资格再浪费你的汽油钱。”她的声音抖得像是一条快要绷断的琴弦。  “要是遇到喜欢的人,要珍惜……”我越说越离题万里。  “什么爱,见鬼去吧!”她说,“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死了吧……”  紧接着,她泪如泉涌,浑身颤巍巍地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了竖在门后的那把花伞,便拿了它,转身开门,飞奔了出去。  呆站了好一会儿,我才去把大门关好,循着小满收拾东西的路线走了一遭。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了。短短的半小时,她在这个家里存在一年多的痕迹消失殆尽。可她那漂亮的脸蛋、春天的河床一样的青春躯体,却不能像这些物品一样,如此轻易地就被记忆抹去。  我突然有种坠入深渊的落空感。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吗?亲密的时候,彼此的一个呼吸、一个眼神都能充分地心领神会。可破裂之后,连一点儿可怜的蛛丝马迹都要被彻底破坏掉。&;nbsp&;nbsp
摆脱不掉
尽管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我还是起了个大早,换上一套新买的浅灰色薄料西装长裤,带上桑子的那套睡裙,驾车来到了“天籁花园”。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天空蓝得令人心醉。废弃的飞机跑道旁,“蒹葭”依旧苍苍,只是毛茸茸的穗子已经暗淡,快要凋谢了。毕竟春天已经来了,新一轮的生命又要萌发了。  桑子在门楼下等我,就站在一丛红红的杜鹃花下。她穿着一条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着小花边的藕色长裙,腰间打着细小的折皱。无论穿什么质地的衣服,她的胸部总是最引人注目。眼下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微笑着,腮上浮着两团红云。  这个状态使我感到安慰。紧接着,我就开始在她眼里寻找我特别想要的东西,但没有找到。我并不失望,因为我早已告诉了自己,只要她健康、幸福,我别无他求。  她先叫我欣赏院子里那怒放的蝴蝶花,它们五颜六色,随风摇曳。我们蹲下来,她抚摸着一只深蓝色的花瓣,抬起头望着我。  “喜欢吗?”  “当然!”我内心有一种温情,难以表达。  “那等你回去时,我给你采一束,你插在水瓶里养着。”  “谢谢!”  交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是,我却觉得这寥寥数语之中,饱含着巨大的虔诚——我对她的,当然也有她对我的。我痴望着她,她也痴望着我,好久才回过神来。她的脸先羞红了,赶紧站起身,领我参观她的家。  沿着甬道,我们走进一个大厅,里面有沙发、书架、电脑和钢琴。估计这里的客人稀少。书比我想象中多,基本分成三类:法律、文学和音乐。文学类书籍英文原版的为数不少,我能一眼认出来的有《The Catcher in the Rye》、《James Joyce Short Stories》、《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甚至还有日文原版的《古都》、《挪威的森林》……音乐类的多是著名音乐家的钢琴曲集,其中当然是巴赫的居多。光是《巴赫传》,就有好几个版本。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我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你的世界这么多姿多彩。”  “主要是我表哥固执,不喜欢读翻译小说。”她笑了笑,腼腆地说。  “他的英文很好吧?”这个男人的确神秘得使人好奇。  “他是留美法学博士,可以说得上学贯中西。”她的眼神平静,但我发现了那里面的骄傲。  “你很幸福!”  “我有一个好表哥。”  她似乎是在刻意向我澄清什么。同时,这种情境又使她惶惑不安。她拉着我的手,走进旁边的厨房。打开蒸锅盖子,热气腾腾的自制小蛋糕、葱油花卷、三角糖包变魔术似地出现在眼前。  “都是你做的?”我非常吃惊。  “为你做的。”她笑了笑说,“上次实在对不起,今天赎罪。”  “怎么这么费心?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我真的被感动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忙活着:从煎锅里拿出两只煎蛋、四片火腿;从冰箱里拿出纯牛奶倒满两只玻璃杯,再把榨好的木瓜汁倒进两只高脚杯;之后又拿了筷子和刀叉,又把全部东西放在一个大托盘里,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一顿不伦不类的早餐,不过可以吃个大饱。”她说着,招呼我坐在石凳上。  我孩子般听话地大口吃着,喉咙却渐渐哽得吞咽困难。这就是我一直渴望的温馨小日子,桑子就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可人儿!我能不能就这么和她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过上一辈子?眼前的现实,离梦想无限遥远。她的人近在咫尺,可我手里的刀叉却有千钧之重,重得不能叉起一块火腿,送到她的唇边。  “怎么吃不下,味道不好吗?”她有些窘,下意识地把一只小蒸笼朝我面前推了推。  “不不,好吃得都噎住了!”我的眼眶一热,赶快低下头,夹起一只小糖包往嘴里塞。  “那就好。”她对我的神情显然没有注意,“慢慢吃,等会我给你弹巴赫。”  满桌子食物竟被我吃掉了三分之二。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连偶尔回家我妈专门做的家乡菜,也没这么好吃。  桑子收拾好杯碟,搬了一张椅子,让我坐在钢琴旁。谱架上有一本《巴赫初级钢琴曲集》,她翻到一首《德国舞曲》,试了几个音。  “不好意思,只有这个水平啦。”她羞赧地说。  “放心吧,对我来说,你弹的一定比任何演奏家弹的都动听。”我朝她做了个鬼脸。  她满足地笑了。酝酿好情绪,就全身心融入地弹了起来,以至于一曲终了,显得有些疲劳。  “技巧有待加强,音乐感觉超凡!”我为她鼓掌。  “说过要弹给你听,这些天我一直卖力练呢。”  “感动!”  “弹琴感觉是一方面,练琴也很重要。我练得少,总觉得精力不够。”  “你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  “不,是没办法集中精力。”她惆怅地说,“好像总有块铅压着我,怎么也摆脱不掉。”&;nbsp&;nbsp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一起解脱
“那天你为什么想自杀?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我,趁着气氛好,我下决心问了出来。  “哦……我觉得没活头了……”桑子的神情暗淡下来。  “都倒出来吧,别防备我,就把我当成一个心理医生。”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椰子汁,带我上楼。  这原来是一套跃层式房子,楼上是个私密性很强的区域。站在长长的阳台上,小院的一切尽收眼底。她拉开一个日式格子拉门,一片榻榻米呈现在眼前。左墙边有两个大储藏柜,右边有几只坐垫、一只小几、一个唱机和几个半人高的唱片架。整个后墙都是玻璃窗,透过白色纱帘,可以看见深蓝色的海静卧在不远处,海面有几只货轮缓缓行进,留下几声悠远的汽笛。  我学着她,脱了拖鞋走上榻榻米,坐在坐垫上。  “这是我和我表哥的卧室。”桑子为我打开饮料,平静地说。  “什么?”我很吃惊。  “左边属于他,右边属于我。”她说,“被褥都在储藏柜里。”  “这样……方便吗?”我还是觉得很别扭。  “习惯了……”她说,“我跟他在一个床上睡到12岁呢。”  “可以详细说说吗?”我虽然抵触他们的关系,还是希望对她有更多的了解。  “我一生下来,就跟着姨父姨妈生活。和大安哥、小安哥一样,我也叫他们爸妈。我八岁那年,姨妈、姨父和大安哥出了车祸,血肉模糊,我亲眼看见了,精神受了刺激……”她垂下眼睑,说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有些愧疚,不该贸然猜度她和她表哥。  “我姨父姨妈都是大学音乐系教授,我的钢琴就是姨父教的。他们三个走后,我和小安哥就靠一点儿抚恤金维持生活。小安哥十八岁考上了大学,抚恤金也停发了。他拼命学习,争取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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