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五里地到了一处河汊,前面是一座小木桥。守桥的是一队蓝衣道袍的女子,为首的正是紫阳宫杨秀,见了少冲,笑着招呼道:“你几时都已经回到洪湖了,一路还顺利吗?”少冲答道:“也就是刚刚回来。我的一位同门受了重伤,刘师叔让我护送他去鄂州求见杜神医医治。”杨秀道:“伤的很重。为何不去求点苍派的一飞道长,他就在洪湖啊。”少冲面露难色道:“姑娘有所不知,一飞道长和掌门有些合不来,所以……”杨秀道:“原来如此。我这有些金疮药,或许有用。”身边一个道姑道:“师叔,我听说眼伤不比其他的伤口,若是用药不当,会很麻烦的。”杨秀一惊,道:“幸亏你提醒。我看看这伤能不能用。”说着凑近谢水清,少冲料她是想就近窥探,心不由地提了起来,不过好在谢水清是真伤,若是造假保不得让她看出蹊跷。又想她从来没见过谢水清,便是凑近了也未必能认得出来,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杨秀仔仔细细看了伤口,道:“伤的好重,你们快赶路别耽误了。”少冲心下放了一块石头,辞别杨秀急急赶路。
又走三里地,不见有人跟踪,心里放了下来。此时天色渐明,谢水清扯下道袍,左右望了一望,道:“你送到这里就行了。”说着拔出长剑来。少冲瞪大了双眼道:“你要杀人灭口?”谢丽华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谢水清冷笑一声道:“杨秀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她是不想伤了你,才没有动手。留着你我们走不回临安城。”说着一脚踹倒少冲,一剑刺下。谢丽华一把抓住剑锋,谢水清大惊,急忙撒手,取出金疮药为谢丽华包扎。谢丽华道:“放了他。”谢水清狠狠地瞪了少冲一眼,咬牙应声好。突然起手打昏了少冲,见谢丽华惊愕,道:“郡主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赶来救他。”谢丽华心中不舍,望了少冲一眼,跟着谢水清望东而去。
少冲醒来时已近正午,自己躺在一张凉床上,四下堆着一些农具,空气有些霉味。门口守着一个蓝衣道姑,和昨晚见到的紫阳宫的弟子一样的装扮。少冲暗暗想道:“看来谢水清说的不错。杨姑娘确实已经认出了他们两个人。她没有动手是投鼠忌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手持令牌出来,自然不能明说,如今该怎么圆这个谎?”这时一个声音问:“他醒来没有。”一人答:“还没呢。陈师叔。”少冲急忙闭上了眼,有个人像风一样到了床榻前,体香和热气一阵阵地袭来。少冲心里怦怦直跳:“原来是她。”
来者是紫阳宫的陈南雁,她静静地立在床榻前,端详了少冲一阵子,轻轻地吐了口气,问身旁的女弟子:“他伤的重不重?”身边的女子答道:“劫持他的人出手很重,但没有伤到要害。按理说这会儿他应该快醒来。可不知怎么的却没醒。”说着话她凑上前想查看。“算了,让他多睡会吧。”陈南雁伸手拦住,“见到你们杨师叔了吗?”女子答道:“还是一早送人来的。听黄师叔说,已经有了那些人的行踪。各家的朋友都赶了过去。我想杨师叔也一定过去了吧。”陈南雁轻轻地叹了一声,女子小心问道:“师叔叹气是因为没有赶上热闹?”陈南雁道:“今晚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杀来杀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正说着,一人笑道:“我们的女菩萨又在发什么善心呢。”
第一一四章 解套(4)
说话的是骑在马背上的韦素君,她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侍女,迈开大步走了进来。陈南雁迎上去,拉住韦素君的手笑道:“世上所有的热闹你都不会错过。”素君笑道:“我们都是俗人,有热闹自然不肯错过。哪能像你这个空谷幽兰,情自高雅,与世无争。”陈南雁淡淡地笑了一笑,没有说话。身边的女弟子问道:“七师叔。人真的已经找到了?”素君点点头,正要说,瞥了一眼少冲,便拉着陈南雁出了农舍。二人在屋外说了几句话,韦素君便上马先走了。不多久又有人唤走了陈南雁。
红日西坠时,从西边过来一个身穿蓝衣的**宫弟子,走的满脸是汗,见了守护少冲的白衣女子,便急急催道:“快,快,快走帮忙,万棵松那边打起来了。”白衣女子为难道:“七师叔吩咐我们要守着李公子的。”蓝衣女子道:“哪里来得及。他躺在这里没人知道。事情一了,你就回来,七师叔不会知道的,便是知道,她一个菩萨心肠的人会罚你吗。”白衣少女望了望屋内,一咬牙,道:“好,咱们走!”二人前脚一走,少冲便一跃而起,尾随而去。约走三四里地,一座有土山,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松树,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不见尽头。三人刚到山脚,就听到半山腰处的松林里传来一阵阵地喊杀声和惨叫声。
**宫的两个女弟子拔出佩剑,小心翼翼地进了松林。少冲紧随其后,走不多远就看到一地的残肢断臂,血泊之中数十个重伤之人呼喊哀嚎,不远之外的密林中上百人正厮杀的不可开交。对阵双方一边是清一色的青衣壮汉,另一边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色杂陈,但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系着一条白布巾。兵器撞击声、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四人见势吓得脸色苍白,握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犹豫了片刻,蓝衣少女一咬牙叫了声:“上。”拔剑加入战团,剑招还没使开就被一个青衣大汉一刀砍翻,那白衣少女见势不再犹豫,壮着胆子杀了过去。少冲见此情形不觉得双腿发软,口干舌燥。眼前的这些人,看身形步伐个个都是硬手,自己这点本事,过不了三招只怕就要去见阎王报道。
约一盏茶的功夫,青衣人一边颓势已显。且战且走,向山脚退去,少冲这时才注意到土山的另一边,密林之中原来有一条河,河边上停着一溜乌篷船,这种船在洪湖县绝少见到。少冲暗忖:这些船必是这些青衣人带来的,这些人武功,功力精纯,江湖上那个门派有这么多好手?正想着忽见一条乌篷船向河心划去,站在船头之人,竟是谢水清,少冲陡然明白过来,这些青衣人都是拭剑堂的人,他门到这里必是为了接应谢丽华。果然没有猜错,谢丽华此刻或许就在船上。自己费了这么一番周折算是前功尽弃。青衣人虽然强悍,怎奈人数越来越少,溃败已经不可避免。少冲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河上的几条船已经摇动桨橹,向河心划去,可是河道只有三十多丈宽。弓箭可以从此岸射到彼岸,万一他们用箭……少冲的心有悬了起来。有三只船划到了河心,其余的船都被攻占,岸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青衣人。忽然两边的柳树林中火把通明,跳出来数百名乞丐,个个手里都举着拳头大小的陶罐,冲着船只哇哇乱喊。洪湖县向来是洪湖派地盘,丐帮极少**足,这些人都不人,喊什么,少冲听不懂,但绝不是请客吃饭。船停在河心,船篷没有打开。岸上的丐帮弟子群情激奋,有**子急的已经把手中的陶罐摔到了船舷上,陶罐破碎后,流出一种黑褐色的油状物质,竟是猛火油!少冲顿时知道了船为什么会乖乖地停下来:只要有几罐猛火油,小船会在瞬间化为灰烬的。
第一一五章 解套(5)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大步而来,年青人衣着朴素,相貌虽清雅不凡,但身材不高,站在人群中并不出众,若不是他身边的几个人相信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他的身边围着紫阳宫谢清仪、冷凝香、韦素君等人,还有年近五旬一个老乞丐,从他的打扮来看应该是丐帮中阶级较高的长老。老乞丐挥手叫了一声,丐帮弟子如闻圣旨,一齐都停了手。丐帮弟子数十万,为八大门派之首,但帮中派系林立,互不统属,便是河边聚集的数百名乞丐,从衣着打扮上看起码分属三个派系,这个老者既然能如此一言九鼎,想必权势极高。果然有人叫道:“赵帮主为何叫停弟兄们。舍不得几两香油钱吗?!”少冲万万想不到老乞丐竟然是丐帮的帮主赵九通!赵九通哈哈大笑道:“丐帮虽穷,这几两香油还是有的,不过张大侠没发话,咱岂敢乱来!”说着话抢先一步,拨开人群护着那个年青人走到河边,恭恭敬敬,侍候的十分小心。少冲的心一悬,暗道:原来他就是张默山!
赵九通清清嗓子呵呵一笑,冲着河心拱拱手,叫道:“常兄多年不见。还记得赵某吗?”少冲闻言都是一愕,听他的语气倒像是跟一个多年不见得老友打招呼,难道船上真有他的什么朋友?静了半晌,船舱里一人答道:“赵兄名满天下,常昊敢不记得。”说话的是谢水清。少冲并不意外,他是拭剑堂的人,用个假名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常昊”这两个字一出口,却引起一阵惊异之声,想来此人原来也是一号人物。赵九通道:“既然还记得兄弟,就听兄弟一句劝,这趟浑水你老兄就不要再趟了,十年前你不是已经金盆洗手,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与你无关啦。”谢水清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常昊的确已经退隐江湖,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谢水清。”赵九通脸色一变,身后随从尖声叫道:“姓常的,帮主有心放你一马,别不知好歹。”舱中传过一阵嘿嘿冷笑,谢水清淡淡道:“尽管放马过来。老夫的剑已经十年不用了。”丐帮弟子大声鼓噪,一片喊杀之声。张默山摆摆手,众人静了下来。张默山向前一步,拱手施礼道:“一柄龙泉剑,十年无敌手。晚辈请前辈赐教几招。”言讫纵身而起,如同一只大鹏鸟直扑小船。少冲万万料不到张默山出手这么快,心顿时悬在嗓子眼:二人武功如何,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张默山如此胆识、生气,虽没有动手,但胜负已分。
没人看清一招一式,也不知道张默山如何退回河岸,只是看到他的剑锋上留有一丝血迹。四下里一片死寂。蓦然,船舱的竹帘轻轻挑开。四下里一阵骚乱:谢水清迎舱门而坐,神情安详,业已气绝。谢丽华坐在谢水清的身后,一动不动,少冲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