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叮叮当当”地被人敲砸着。
当二少爷一愣神的工夫,于秀英举起案桌上的西洋镜向二少爷砸去,二少爷的头被砸出了血。于秀花、于秀英拉开门闩,大哭着跑回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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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院 第八章(1)
二少爷挨砸的事没有向外张扬,因为这毕竟是件家里的丑事。于氏姐妹啼哭了许久,大少奶奶劝了一阵儿就再也没过来。到了晚上,二少爷的烟瘾上来了,到书房找了一圈儿烟膏子,可烟膏子星都没有寻到一丁点儿。二少爷哈欠连天地挨着房子找,折腾了半个时辰烟瘾大发起来。二少爷来到俩新人的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就在院子里面跳起了舞,发展到最后,竟然如蚂蚱般地蹦起来。俩新人吹灭了油灯,趴在窗户玻璃上看热闹,哧哧哧地笑个不停。大少奶奶实在忍不住了,过来敲起了新人的房门。两个新人也能表演,形象逼真地哭出声来。
“我说媳妇呀,行行好,你们就给娘把门开开吧。”大少奶奶恳求着。
“我都说了,没见什么烟膏子啊,我们又不用那玩意儿。刚才爹欺负我,现在你又跑来栽赃我们,你们尚家还让我姐俩活不活啦?”于秀花哭喊道。
“我说秀花啊,刚才是你爹不对,明天让他给你磕头认罪行不?可这大烟膏子是他的命呀,老爷啥都限制他,唯独这大烟膏子是给他按月供应的。娘不是栽赃你,他欺负了你,姐俩用这方法报复他也是没有错的,可他断了这烟膏子就会断气的。我的好媳妇,你们全当积积德吧。”
“我们积德,你咋不让你那死男人积德来着?他把我们骗到书房,又给我们看光屁股人书,又对我们动手动脚,还脱衣裳要强Jian我姐。你那阵子咋模棱两可来着?反正证据在我们手上,明天让老爷来处理这事。”于秀英唱的是黑脸,嘴茬子在家时就厉害。
不管大少奶奶如何叫门,于氏姐妹的房门就是不开。而院子里的二少爷已经起不来了,不一会儿,丫环喊了起来:“不好了,少爷翻白眼了!”
于秀花心一动,看着于秀英问:“这样闹不好吧,不行我们给他?”
“给个屁!他死了才好呢!”于秀英轻轻给了姐姐一巴掌。
大少奶奶哭号起来:“天啊,我这是做的啥孽呀!我的婉玉妹妹,你咋给你侄找这么两个母夜叉啊!你当家的和章儿他爹可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虫啊!”
于氏姐妹一听大吃一惊,心里说:“难怪我们嫁给这么一个丑八怪,原来是这骚圈子做的手脚。”
尚秉章看他父亲的情形是不敢再耽搁了,急忙到翠育轩来找三叔和三婶。尚世彬和婉玉过来后,看着地上蜷着的二哥大汗淋漓,白眼上翻,两腿如快杀死的小鸡一般无主地乱蹬,急忙将他架到大少奶奶的房里躺下,尚世彬这才来到新人的门前,敲着门说:“侄媳呀,有啥话明儿个咱再说,现在你赶快把大烟膏子拿出来吧,再晚了你爹就没命了。”
屋里没动静,两个新人脱巴脱巴躺到被窝里了。
“你开不开,不开我可要踹门啦!”
还是没动静,于秀英将大烟膏放到了姐姐的怀里。
尚世彬和婉玉闯了进来,照着油灯将屋子翻了个遍,可是并没有找到烟土包。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没找,那就是两个新人的被窝。婉玉让尚世彬出去,对于秀花说:“秀花,你就别藏着了,我知道在你被窝里哪。”
“婉玉,我有啥地方对不住你,你这样害我。”于秀花裹着被子不起来,尖着嗓子哭起来。“我姐俩是明媒正娶嫁到尚府给五少爷做老婆的,你为什么挑唆老爷把我们配给那个丑八怪?再说,你那天跑过去和我们比美,我姐俩已经把貂蝉的名让给你了,你为啥下这么狠的着儿坑我们?难道我们嫁不出去急着找男人了?”
于秀花哭得浑身乱颤,于秀英也跟着姐姐哭出声来。姐俩这次可是动了真感情。
“好姐姐,别误会,只因五少爷心意已决做和尚,老爷太太咋样劝都不行,可你姐俩吧又闹腾着等不及,太太就问我该咋办,我考虑了一下说,咱府上大一点的公子也就剩下秉章了,如果等不及就换成秉章得了。”婉玉坐到于秀花跟前,脸儿贴着于秀花的脸,说话也抛开了长幼礼节。
大门大院 第八章(2)
“你们换人,打发我姐俩同意了没有?”于秀花委屈地说。
“这一点是妹妹的不是,可我想着秉章那孩子人挺老实的,所以就……”
“所以你咋不嫁给他?”于秀花说着坐起来,怀里的烟土包掉到了炕上。
“好姐姐,那边人已经快死了,你能不能把这东西给三少爷,让他先去救人哪?”
于秀花一下子抱住婉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婉玉,我们不跟那个尚秉章过呀!”
婉玉拿起炕上的烟土包,递给了秋红,秋红出去关上了房门。婉玉也受感染般地落下泪来,她让于秀花躺下,为她拽好被子说:“好姐姐,看你这么漂亮,我都嫉妒,要是小伙子的话,我说啥都得娶你,真的。可五少爷那个人也难做,他喜欢上了咱府上的四奶奶月娥和春娥,这种喜欢又是那么强烈,所以宁可做和尚都不要媳妇,没想到把两位姐姐给害了。可妹妹办了这件错事咋办哪?现在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你不跟秉章过还跟五少爷过不成?”
于秀花说:“婉玉,你跟老爷太太说一下,把我们再嫁给五少爷吧,我们现在还是黄花闺女哪,不信你检查一下?”
“姐,你咋这么没成色呢?干吗让人检查呢?”于秀英冲着姐姐发火道。
其实婉玉不可能检查她们。她挠挠头,面露难色问:“你们和秉章就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我们宁愿去死,也不跟那个丑八怪圆房!”于秀英在旁插话道。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婉玉叹口气儿站起来,拉开了房门。
“如果你袖手旁观,我们就用砒霜把这一家人全毒死,包括我们自己!”于秀英又甩过来一句可怕的威胁。
“秀英,你们先别急,让我再想想办法。”婉玉害怕起这个于秀英来。
大少奶奶在院子里面听见,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把婉玉叫到一边说:“婉玉,我知道你为你侄儿好,可这俩骚圈子你侄消受不起呀,她们狠着哪,你赶快和老爷太太说一说,把她们休了吧,千万别让我们这十六七口子倒霉呀!”
婉玉回到家里,整整一晚上没睡着。她也恨自己,怎么给太太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第二天,她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月娥、春娥姐妹俩,月娥当场哭起来:“这个还怨的,我姐妹前辈子欠他什么了,要如此为他担惊受怕呀!春娥,咱可不能好端端地坑了那两个女孩,就让他把她们娶了吧!”
“姐,我不想,我离不开。”春娥泪眼婆娑地说。
“离不开你也得离呀,谁让你是我妹妹。”月娥哭着说,拿起炕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在纸上写道:
五弟台鉴:
自那日大婚弟弃美人而剃度起,弟之胸怀便袒于姐前,姐之感激已不胜之至。然情重并非幸事,事难解而又贻害无辜。其小姐因弟弃而嫁秉章侄,却如坠深渊日日啼哭,实秉章侄面陋而厌也。恐小姐寻活而造恶祸,故姐求弟收于己下,于弟后世生活亦为照矣。春娥之事弟不必于心,皆乃梦一场也,仅求弟好生照应于己,恭求今生儿孙满堂。倘日后弟多生一子,过继于姐,姐之感激不已,也不枉春娥倾心一场。话到此处,别无再叙。
奴姐月娥谨系婉玉嫂嫂照之,后附春娥心言。
月娥写到这里,将笔交给了妹妹。可春娥只是哭,泪水将信纸洇湿了一大片,月娥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良久,她才提笔写道:“世宁,我想你 春娥”
或许这场面太感人了,或许婉玉的年龄还是小点儿,竟然也跟着哭出声来。
婉玉来到润清斋,把信交给了尚世宁。尚世宁不再闭目念佛,他在屋里踱着步子,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将信叠起,揣进了大襟。
“婉玉嫂嫂,月娥是哭着写的这封信?”
“不但是她,春娥哭得更厉害。”婉玉观察着尚世宁。
尚世宁兴奋地说:“这就够了,其他的我啥都不要。”
大门大院 第八章(3)
“那秀花、秀英的事,你当真不解决了?”
尚世宁点点头。
“可他们并未与秉章圆房,一心想等你开怀哪。”
“嫂嫂休提她们,无月娥、春娥相伴,我就永远泡下去,直到府上的规矩改了。”尚世宁坚决地说。
“那你为啥这样喜欢月娥姐俩呢,她姐俩不是很漂亮呀。”婉玉不解地问。
“当然,当然。”尚世宁低着头想了一想说:“我们的事婉玉嫂嫂全都知道,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刚开始我也仅仅是同情她们,可后来和春娥好上以后,我才发现,她的身上有我梦寐以求的气质。不怕嫂嫂笑话,这就是我的挚爱。我是不会要任何人的,就是王昭君、杨玉环在世,我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你呀,可真是痴呆傻孽的贾宝玉。”
看来劝说五少爷收了于氏两姐妹已非易事,不如再想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事。该想什么办法好呢?婉玉回家后与姐姐商议,姐姐叫她别蹚这潭浑水,说是闹不好越陷越深,会遭二少爷家恨的。
正在婉玉犹豫之际,太太的丫环冬梅过来捎话说:“今天二少爷家里的那俩姐儿把二少爷给告了。老爷把二少爷打了二十军棍,已经抬回家里了。那姐俩趁机又要闹改嫁,可是没说完就让老爷崩了回去,老爷说这辈子除他死了,否则改嫁的事就不能在尚府里发生。大少奶奶说,昨晚那姐俩跟少奶奶您说要毒死她全家,老爷又把那姐俩各抽五十皮鞭。现在人都走了,太太让少奶奶过去说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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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婷叹口气说:“看到没有,扯进去了吧?婉玉,你现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