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天空- 第40部分

　　小尤金被抓后，关在了曾关过尤金的那座监狱，由于常年没有维护，这里已经显得破败了，但依旧坚固。小尤金被锁在一间单人牢房里，不象当年尤金那样，可以到处乱串。

　　美琳达本想关小尤金一个月再说，但十一天就忍不住去见他了。

　　“你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如果不是看在尤金的面子上，早把你处死了。”美琳达冷冷地说。

　　“我己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小尤金漠然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可不这么做我会憋死，被你的强权压在头上的感觉无法忍受。……我宁愿痛快地死。”小尤金眼中透着一股狂热，狂热中又有一些迷茫。

　　“这就是所谓的热血青年吗？”美琳达说，“你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是要处死我吗？”

　　“我不会杀你。你必须在公众场合道歉，承认自己做的是错的，否则就要被关在这里，直到认错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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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永远不认错呢？”小尤金又有些激动起来。

　　“那就在这老死！”美琳达怒道，转身，大步离开。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小尤金喊道，用力摇撼铁栏。

　　小尤金又被关了两个月，除了饮食，不给他提供任何东西。在这期间美琳达也受着煎熬，每天有大半时间通过监视器看着小尤金，其它时间则一遍遍看尤金留下的光盘，一遍遍听他的遗言。

　　“喂，你跟我说说话，跟我说说话！你这个死机器人，听到没有？！”小尤金已经快被这种单独囚禁折磨疯了，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体验过这种日子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牢房外那个机器人看守当然按爱丽丝的命令不答话，他正在玩网络版的《屠城日》，和同伴并肩冲锋，杀得人类尸横遍野。按照军规，执勤期间不许在网上娱乐，但爱丽丝副元首说了，这看守的事不算执勤，他可以自便。当然啦，他是机器人，电脑是可以同时完成多个任务的，所以他可以一心二用，三用，甚至十用，玩儿游戏的同时也一秒钟不放松地盯着小尤金。“这游戏真的不错，当初我要有这么多战功，早当上将军了。”看守暗想。

　　小尤金见看守照例不理他，终于停止了叫喊，自言自语起来。他受不了周围死一般的平静。

　　“你说这孤立的办法很快会让他屈服，可看看现在的样子！”美琳达看着小尤金神情黯淡的脸，对爱丽丝吼道，“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疯了！”

　　“他就快屈服了，如果你不坚持，就会前功尽弃。”爱丽丝平静地说，那个七、八岁的金发小女孩儿总在她身边，就象影子一样。

　　“闭嘴！立刻下令，让看守陪他说话，然后给他送去一台电脑！我可以关着他，但不能让他疯掉！”美琳达自己已经有些疯狂了。

　　“遵命，美琳达，我立刻下命令，”爱丽丝说，“在这之前我可以再说一句话吗？”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美琳达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生死与共的副手有些失敬，语气放缓了些。

　　“我建议再问问小尤金想不想认错，如果他还不屈服，请你再给我几个小时，让我去威胁他，说要关他一辈子，假如还是没用，我在明天早上就给他想要的一切，就算你要把他放了，我也不再反对。”爱丽丝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否则以美琳达对小尤金的袒护来看，不会有圆满结果。

　　“我看没有必要。”美琳达说。

　　“请让我做最后的努力，我不想看到小尤金放出来以后继续和你作对，这也是尤金先生不想看到的。”

　　“好吧。”美琳达点头。

　　面对爱丽丝冷酷的通牒，小尤金仍没有屈服，反而笑了：“谢谢你陪我说话，还带琪琪来看我。”琪琪是金发小女孩儿的名字，小尤金问过她从哪儿来，但问到的每个人都说不知道，而爱丽丝则干脆不回答。琪琪从不和小尤金说话，在小尤金看她的时候也总把脸扭开，在他不看的时候又悄悄看他。

　　爱丽丝没有达到目的，牵着琪琪的手悻悻地走了。

　　“琪琪，再见！跟叔叔说句话吧，你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了！”小尤金喊道。

　　琪琪扭过身来摆摆小手儿，但仍是什么也没说。

　　等监狱中再度只剩小尤金和看守时，他又喊：“今天晚上我要吃猪大排！中国东北风味的炸大排！”

　　在饮食上，他的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当晚十点，监狱照例熄灯，小尤金躺下睡了，带夜摄功能的监视器仍旧工作着，换了班的看守一边在网上和美眉聊天儿，一边用他那有夜视功能的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囚犯。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十四）妥协
正当看守和一个叫安琪儿的美眉聊得热火朝天，两人已互换照片，约好明天见面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小尤金身体下面有东西渗出来，于是立刻打开灯。

　　那是血，很大一滩鲜血。

　　“快抢救！快抢救他！！！”美琳达在睡梦中被唤醒、知道这个消息后，声嘶力竭地叫喊。

　　小尤金晚餐吃的是猪大排，他偷偷藏起一根骨头，用它划破了手腕。

　　“你为什么要这样？”美琳达看着苏醒过来，躺在病床上的小尤金，心痛地说。

　　“我不想被关一辈子，痛快地死比那好受得多。”小尤金微微笑着，但显得满脸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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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让你死！你放心，我不会再关你了！”美琳达急切地说，同时在网络中对旁边的爱丽丝怒吼：“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要撤你的职，我要让你从我身边永远滚开！”　

　　“很抱歉，美琳达。我遵从命令，你派我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只是请求你让我继续照顾琪琪。”

　　美琳达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说气话，爱丽丝是她最重要的部下，也是最亲密的朋友，自己最终不会处罚她，因为她并没有过错。这位副元首认为任何人类都不可信，你可以在这一点上和她有不同意见，但从保护国家的角度出发，这种想法并没有错误。美琳达是提出人类应该灭亡理论的奠基人、旗手，但执行这个理论最坚决的是爱丽丝。

　　“你带琪琪去度假吧，去别的星球，一个月内不要回来。”美琳达说。

　　“是。”爱丽丝拉着琪琪走了。

　　“美琳达，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我只会惹你生气，如果我死了，你就不会生气了。”小尤金说。

　　“我不会让你死，你惹我生气我也不在乎，我不会再生你的气。”泪水模糊了美琳达的双眼，她紧紧抱住小尤金。

　　“对不起，美琳达，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美琳达抚摸着小尤金的脸说。

　　之后的半个月，美琳达一直陪着小尤金，两人开上车出去旅游，气氛变得非常融洽。回来以后，小尤金再也没碰过电脑，而是拿起了尤金留下的画具。对此美琳达保持了沉默。

　　小尤金四处去取景，支上画架，捏着画笔，然后却只是在那里发起呆来。每当美琳达去找他，都发现画纸或画布上一片空白。

　　第七天，她看到小尤金颓然地坐在画架前，脸埋在双手中，地上有一个纸团。她捡起展开，发现上面画了一个侏儒，很生动。这是《屠城日》中的一个人类角色。

　　“你不喜欢画画，为什么还要画呢？”美琳达把手搭在小尤金肩上。

　　“再过几天，我会喜欢的。”小尤金说。

　　“你还是去做游戏吧。”

　　“不，我不想再跟你起冲突。”小尤金用力揉自已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你还是想发行另一半游戏？”

　　“不能干自已想干的，就索性不干。”小尤金说。

　　其实《屠城日》发行完整版并不能吸引更多玩儿家，带来更多收入，因为机器人们只会使用机器人角色，而那些“柯利”和“乔书亚”们不要说使用人类角色，恐怕连这个游戏都不敢买，这件事的意义在于，小尤金说是要真实地再现历史场景，而美琳达不想看到人类消灭机器人──即使是在游戏中。

　　“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美琳达说。

　　小尤金沉默。

　　美琳达在之后的几天里就发行另一半游戏的问题和自己手下的领导集团进行了会议，她可以下达独裁的命令，但不会轻易这么干。

　　她的这些重要手下都不赞成发行，认为这是为敌人进行宣传，而且有人对美琳达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地讨好宠物（指小尤金）心中有些不满。最终美琳达不得不行使了独裁权。

　　“完整的单机版不能发行，网络版可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七天后美琳达向小尤金宣布。

　　小尤金呆呆看着美琳达。

　　“怎么，不满意？”

　　小尤金猛地抱住美琳达：“谢谢，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谢谢，美琳达！我爱你！”

　　美琳达笑了。

　　“我要工作，我要工作！”小尤金叫着往别墅的计算机房跑，到了门口回身说：“美琳达，中午我下厨，请你好好吃一顿！”

　　游戏是早做好、现成的，只要向网络中输入就行了，美琳达站在机房门口看着小尤金忙碌了几分钟，然后主机大屏幕上就显出排得整整齐齐的五百个人类头像，当光标在某个头像上停住，就显示出这个角色的全身，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特有的姿态，还说着自已独特的口头语。


（）
　　小尤金回头对美琳达说：“也许这些角色只是摆设，也许谁使用这些角色一进入游戏就会被数不清的机器人玩家打成筛子，可它终于是一个完整的游戏了，就象一个完整的历史。”

　　“这对你很重要。”美琳达说，她觉得尤金还是个孩子，居然会拿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和历史相比。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