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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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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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政与丁克碰杯干完,说:“谢谢丁叔!”
    大家互相又敬了几次酒,热闹了一番。
    朝旭看气氛已趋正常,见好就收。低声对代宇庭:“代局长,差不多了吧!”
    代宇庭:“好吧!”举杯对大家:“今天喝得很尽兴,现在门前清。”
    朝旭对大家:“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还是原班人马,我请客,特别是小代不得缺席!”
    代政:“谢谢朝叔,我一定来!”
    代宇庭:“老朝,算了吧!小孩子,跟他叫什么真?”
    朝旭:“那不行!对年青人说话,必须言而有信,再说,您多次请我,回敬应该的吧!”
    代宇庭笑道:“那好吧,按你的意见办。”又对代政“还不谢谢朝叔?”
    代政礼貌地:“谢谢朝叔!”
    代宇庭先于儿子代政回到家中。老婆在主卧室内看电视,代政因业务上的一些事,尚未归家。他独自一人靠在沙发上抽闷烟,夫人照例给丈夫倒杯茶后,还是回房看她的电视。代宇庭也习惯了,几十年来,除却结婚前几年还有些话说外,夫妻间一直没有多话讲,家里活代是从来不动手的,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从不要代操半点心,如此而已,与其说是夫人,倒不如说是一个靠得住的保母,在她看来,也算尽了妇道。
    代宇庭从今晚的酒宴上至少了解了几个情况:
    第一,朝旭的作风变了,但性格依旧。过去在一起工作的那么多年,他对意见不一的人是不大理睬的,今天他却始终笑盈盈的,跟谁都说得来,连对代政都显得非常亲热、自然,毫无做作。他骨子里呢?硬得很啊!几句话不生不硬,柔中带刚,既符合政策法令,又代表了他个人态度,使人无隙可乘,这就是他一点没变的真实性格。第二,他所做的工作内外界线很清楚,核心的问题自己作主。马伯清摸不着边,连向市委常委送报告这件本应通过办公室的事,马伯清竟然一无所知。厉害呀!他反映如此之快,第一个报告没有结果,第二份材料破格冲出,精到家了。第三,朝旭的警惕性始终罩住三个人,这就是我代某人、马伯清乃至方格明副市长,至于顾同苏,他认为还暂时划不到这条戒备的线上。看来马伯清从明处是不能起任何作用了!这不能怪马无能,只因朝旭太精明。这样的话,就得另想办法了。
    马伯清用了那么多的钱,至今还没有办成一件事,绝对不轻易放过他。从今天的酒宴上看,马伯清平时的汇报水份很大,除了那个文璐的态度暧昧一点,其他的都是一路货色。甚么“有几个人帮他说话”,狗屁!纯粹在唬人!他转念一想,这个文璐是个什么人呢?既然是朝旭带来的人,就一定管着一个方面的事,既然他不是象朝旭等人那样坚定,这就是个漏洞,就可以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门开了,代政从外面回来,见父亲独自一人在抽着闷烟,心里一惊,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自己在酒宴上的表现有何不妥?他在等着我回来教训我呢?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亲热地叫道:“老爸!还没休息呀?”
    代宇庭看着代政:“嗯!”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
    代政放下皮包和手机,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在代宇庭的对面坐着,试探的问:“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代宇庭屈身向前,在烟灰缸边掸了一下烟灰说:“你那样做又没错,谁生你的气呀!”
    代政想不到他父亲会肯定他,轻吁了一口气又问:“那您一定对朝旭有意见?他太不给您面子了是不?”
    代宇庭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和他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他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代政:“我说老爸,过去的事不就算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何必呢?都一块儿喝几次酒了,往顺畅的方向想噢!”
    代宇庭从不愿在家人尤其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承认别人比自己强,这样,会使自己在家人面前很没面子。哪怕是一件小事,也只能是绝对的赢,就是玩也如此。打扑克也只能赢,输了就骂人,甚至甩牌,别人知道他的这个性格,除了投其所好者外,一般人都不愿和他玩。代政是个有主见的人,平时对父亲的作风敬而远之,父亲对这个儿子也不怎么亲近,任其自由发展。两父子的关系历来不即不离,形式上家里分成两派,代军是个势力眼,和父亲关系很密切,代政相对比较纯朴,同情母亲老实忠厚,和妹妹关系也融洽,仨人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不象代军长期独来独往。实际上,代宇庭对小儿子代政在生意上也是关照的,代政对其父亲的工作作风和为人,尽管看不惯,尤其是听到父亲在外面的一些风流韵事,他很气愤。作为晚辈又无法干涉,且父亲的脾气他知道,在外点头哈腰,笑客可鞠,在家可是个阎王爷,惹不起。他只好以自己对母亲的孝顺,来弥补父亲对母亲的残酷。这一点,代宇庭心中也是有数的。
    近日来,随着代军的反常情绪,特别是动用基建款,在广州被骗等一系列问题的暴露,代宇庭对代军已彻底失望,转而发现代政可为“世子”。代政也看到了父亲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他并不知道父亲已为兄长的事,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沼泽,只觉得父亲心事重重,脾气越来越大,特别是和兄长代军很不对劲。为了安慰父亲,自己尽量靠近他,和他多说几句话。代宇庭有苦难言,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小儿子,代政那“不要捆在一起”“各自选择一条路”和只有他“传宗接代”的话,虽然是他随便说的,但在代的脑子里总是拂之不去。这些年来,自己虽也干成了几件大事,可冤家对头也结了不少,一旦自己出事,不说人人得而诛之,那惨景是很难预料的。使他坐立不安的是,代军闯出这通天大祸,把自己也卷了进去,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本以为自己玩得比较稳,谁知静水里翻了船,这难道是报应么?代政要知道他的父兄有这档子掉脑袋、坐班房的事,将会怎么想?怎么办?代宇庭想,干脆还是不告诉他。
    代宇庭深情地看着小儿子代政说:“你在酒宴上的言谈很有分寸,我很高兴。你能打破僵局,使宴会活跃起来,而且得到朝旭的认可,这说明你有独到的见地,很好!”
    代政说:“我知道您是想给我要点事做,可有的事是勉强不得的。您和朝旭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知道,但我今天一看到他,我就觉得他绝非平庸之辈,气度非凡,精明潇洒,特别是在酒席上,言语不多,句句千钧。给我的感觉,他是一个能力超凡的人,要使他在别人面前屈服,就范,不是说不容易,简直不可能。”
    代宇庭说:“他倔强,有本事,高傲!”
    代政纠正道:“有本事,有个性,高傲我看不明显,这是您看人的角度问题。我到是不懂事,就经常到我们家的那些干部来看,没有一个能让我象对朝旭那样感兴趣的。”
    代宇庭挖苦说:“因为,他答应明天要请你吃饭罗!”
    代政反驳道:“您错了,若不投缘,他便是八人大轿来接,我也不希罕这顿晚餐。”
    代宇庭说:“你和他投缘?那么和我呢?”说完,他以希冀而显得有些可怜目光看着儿子。
    不料,代政却直言不韪地说:“我需要您这样的父亲,但绝不交您这样的朋友!”
    代宇庭并不生气,问:“为什么?”
    代政回答道:“还用问吗?自我懂事以来您把我当做朋友过吗?”
    代宇庭:“嗯——!”了一声,说:“你比我行!连朝旭这样的人都可以认做朋友!”
    代政说:“老爸,我说句话您不要生气。”
    代宇庭说:“我不生气,你说吧!”
    代政说:“凭良心讲,他朝旭究竟有什么事对不起您?您对他的成见如此之深,值得吗?”
    代宇庭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代政也是点到为止,尽管老头子今天出乎意料的宽容,聪明的代政绝不会揭他的短。代宇庭想了一下,勉强地说出一句:“所谓‘道不合,不相为谋’,这你应该懂。”
    代政轻轻笑道:“要与您志同道合,难哪!我就很难和您走到一起,想到一起。”
    代宇庭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你不象我。”
    代政回道:“俗话说,子不必不如父,或许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代宇庭笑了,笑得很随和。代政知趣地即时打住。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了,别看他现在笑笑笑,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思维哪个地方稍一拐弯,就有可能由眼前这绵羊般的笑脸,突变成一只怒吼的公狮,犯不着。代政心中,父亲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从农村到城市,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理发员干到这么大个官,没有一定的本事也是不可想象的。父亲为了这家,特别是为了三个子女是费了不少心血的。他感到父亲有不少特点:胆子大,不管什么官他敢见,不管什么事他敢干,不管什么钱他敢接;口才好,不管什么事,一到他嘴里,讲出来头头是道,文化不高,看书很专,而且只看《孙子兵法》,讲话时不时要来几句“兵法云”,用得也还活;忍性强,在单位,在领导面前,在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发火,他的脾气只到家里发,这也很不容易。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以前,连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心里都一清二楚。作为亲生儿子,代政也感到父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父亲忍性强,在领导面前,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发火,但一回家凶相毕露。
    他的青云直上,多少有点投机钻营之嫌,他的口才亦近夸夸其谈,他的忍性是典型的两面派。特别是容不得有才能的人,如朝旭,同时也容不得事。在外道貌岸然,回家凶相毕露,突出在对母亲的态度上,象嫌臭狗屎之样,实在有些过份。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下我哥儿仨个?在家里只有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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