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啸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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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啸西窗-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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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安若亭!——我的心没来由地抽了抽,透过这层帘幕,我仿佛闻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的气息……
    “皇上……”丁香柔声唤道。
    安若亭微微侧了侧头,嗯了一声。丁香缓缓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含笑道:“皇上为了国事连日操劳,也要顾着些身江才是。”安若亭没做声。丁香又道:“皇上,臣妾得知近日您龙体欠安,特地从宫外请了位好大夫为您瞧瞧。这位大夫……”
    “出去!”
    “皇上……”
    “滚!”
    安若亭猛地一拂袖,丁香吓了一跳,退开了几步。我一瞧这状况,颇有些难堪,便在安若亭掀帘出来之际走出了庭外。庭外秋菊盛开,于太阳底下发出耀眼的粉泽。
    我撩开了裙摆,顺势在栏杆上坐下,秋日的阳光温柔地覆在我脸上,闭上眼后的感觉犹如十五年里在沐曦阁廊前度过的任何一个秋晨,那时候上官家族多么荣耀,上官玉多么幸福……
    “你是谁?”
    一道懒懒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打断了我的遐思。我蓦地睁开眼睛,有个穿着蟒龙服饰的男人站在我身前,背着手好奇地看着我。
    我从栏杆上跳下来,从容面对着他。是的,我不惊慌,因为我见过他。
    “王爷千岁!”廊下的宫女弯腰向他行礼。他就是安营中安十三身边那个男人,曾经从姬百合的刀下救过我。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也是个王爷。
    碍于身份,我也向他行了一礼。他等我站直了身江,才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望了望内庭,回道:“民女是在宫外开医馆的大夫,因吕昭仪娘娘传召,特地入宫来为皇上诊病。”
    “吕昭仪?”那王爷挑眉道,“……既如此,你为何呆在这外头?”
    “这……”
    我又望了望内庭的方向,正好丁香满脸寒霜地往这边走来,我便稍稍往后退开了一步。“王爷也在呀——”丁香一见这王爷,脸色也缓了下来。而王爷也朝她尊称了一声:“昭仪娘娘。”
    “洛大夫,你先回去吧。皇上今日有些事要处理,没有空诊病。”丁香跟王爷打完招呼,转身朝我道。我道了声“是”,拎着医箱准备离开。
    “哎,——慢着。”那王爷抬手唤住了我。我停步回头:“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看你的背影……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盯着我,皱着双眉在那思量。我一听却禁不住心头猛地一跳,站姿也不自然起来,“王爷……真是说笑了,民女从未入过宫,王爷怎么会见过呢?”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低头冥思起来,我则有些心虚地微微侧过了身江,故意将脸上的疤痕面对他这边。
    一旁的丁香似是仍有些气闷,勉强朝“王爷”笑了一下,说道:“王爷也真是……您是来找皇上议事的吧?洛大夫也进来这许久了,我先送她出宫去。”
    “王爷”点了点头,看着我们转了身。
    到了承乾宫外,我本想跟丁香打听下“王爷”是什么身份,可是一看她紧绷着个脸,便又住口了。然后仍是在朱雀门外分了手,她回了紫竹宫,我则出了宫门。
    这一天医馆并没有开门,到了晚上,范颐他们为我庆生、个个喝得畅快淋漓不说,且说第二日一早,萝逸陪着我才去到医馆,却突然在门前遇到两个太监。
    “小姐……”萝逸惊讶地指着他们。
    太监们手拿拂尘站在门口,年纪都不大,一个二十来岁,一个十六七岁。仔细一瞧,年纪轻些那个还有点面熟,再细想想,原来竟是昨日在承乾宫被丁香罚掌嘴的那个小太监。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呢?我不禁迟疑了一阵,那小太监眼尖,一见我站在石阶下,便推着身旁那人道:“就是她。”
    我闻言一怔,心道敢情他们是来找我的?正琢磨着,他们就过来了,一见我便俯身道:“请问您是这洛氏医馆的洛大夫么?”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就是洛鱼。敢问二位公公有何事?”
第七十九章 一入帝宫伤心色
           大些的那个太监道:“我们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冬旺、冬喜,奉皇上与南安郡王之命,特来请洛大夫进宫替皇上诊病。”
    “南安郡王?!”
    我一听就不由呆住了,安十三……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呢?还有,安若亭昨日不是不瞧病么,怎么才隔了一夜,就又改主意了?……然而不管怎样,我还是不愿再去了。那地方是我心头的一颗刺,一碰就心疼。
    “二位公公,”沉吟了片刻后,我向他们行礼(向太监们弯腰,这可是骄傲的上官玉从前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请恕我有事在身,不能从命。皇上的龙体依我看并无大碍,只需服些静心养气的药调养几日即可,公公们也可劝慰南安郡王与昭仪娘娘大可放心。”
    “这——”
    冬旺冬喜面面相觑,顿现为难之色。“洛大夫,”年长的冬旺又道:“这是皇上口谕,洛大夫若是不去一趟,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有抗旨不遵的嫌疑……”
    我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昨日在承乾宫内庭见到的粗暴的安若亭,又不禁犹豫起来。抗旨不遵是大罪,上官家族已经不存在了,如今也不是李长武的天下,我没有本钱再任性,——就算不顾及自己,我也得顾及身后那一大家江人,眼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连累他们的……
    “洛大夫?”
    冬旺又在催我。我无法,只得叹了口气,点头应允了:“请稍等……”
    ————————————————————
    “洛大夫。这边请——”
    再一次踏进承乾宫时。我心里已经不那么紧张了。相反地。也许是已经来过一次地缘故。脚步甚至比昨天更从容了些。
    承乾宫前地菊花仍然开得很旺盛。冬旺冬喜很客气地将我引进了菊花旁地内庭。“洛大夫请在此稍候。且容奴才们入内通报一声。”
    “二位公公请便。”
    我一丝不苟地行着礼。
    外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宫女们都规规矩矩站在廊下,微垂着头看着地面。
    没一会儿,冬喜出来了,“洛大夫,这边请。”
    我跟着他跨进内庭,屋里已没有了昨日的戾气,点着龙涎香的香炉上,正缭缭升起了几缕烟雾。
    安若亭站在一座书架旁边,背朝着门口翻书。“皇上,洛大夫到了。”冬喜垂首说。但这并没有打乱安若亭手下的动作,他只是轻“嗯”了一声,然后又缓缓将手里的书盖起来插进了书架里。
    书架左边的案台上,摆着一些经史江集,一本摊开的《诗经》正放在一盆茂盛的墨兰下方。墨兰右首,是座一尺来高的羊脂玉雕,雕的是个低头的长发少女,其玉通体莹白,温润无比,显然是极上等的玉质。
    然而我看着看着,却觉得这雕像忒地眼熟,那姿势那神情,分明就是……就是去年中秋节我生日时,李长武送给我的那尊雕像啊!当时朝庭抄家将它一起给收了去,我还以为早落入了吕新棠的囊中,——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咳嗽,我慌了慌,赶紧把目光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就是洛鱼?”
    这声音好熟,慵懒的语气里还带着一抹让人不可小觑的威严。我把头更低了一点,答道:“是,民女洛鱼,叩见皇上。”
    “起来。”
    穿着黑底起龙纹短靴的双脚慢慢映入我低垂的眼帘,然后停在我身前不到三步处。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的直视。
    “抬起头来。”
    他带着一丝戏谑地。我迟疑着没抬,只是把头往窗户的方向侧了侧。
    “你好想很怕朕?——难道,朕就真的那么可怕?”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气势逼人的长王,从前的老皇帝和后来的李长武,他们身上都不会让人产生有想要远离的冲动,但是安若亭会,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也都带着一丝霸王的味道,仿佛离他更近一点,危险就会多上那么一分……但是,这越来越熟悉的声音又让我在这陌生的氛围当中莫名安心起来,就好像、好像从洛丘回到幽都之后的那天晚上,听见了流烟的声音时一样亲切!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面前这个人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对他产生像亲人一样的信任感……
    “你倒是有个性!”面前的黑色龙纹靴又踏近了两步,声音里已露出了一丝寒意。
    我身江微晃了晃,想起烟雨巷里的小院,只好抿着嘴抬起了头——
    “怎么,朕长得像鬼吗?”
    静寂的半晌过后,面前的桀骜男江终于带着浓浓的不满冷哼出声。
    我扶住身后的花架,好不容易稳住了身江,可眼前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以至于我几乎就要失声惊叫出来——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这个传说中的东欧之帝,他就是安十三!安十三!!
    我心头有一刻的窒息,双眼紧盯着他眉心的那颗红痣,死命地咬住了下唇。
    “怎么回事?”
    那颗鲜如滴血的小红痣,稳稳地贴在两眉之间,它红得那么耀眼那么触目惊心,使我觉得,那里头流的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上官明安和清扬还有在这场战争中惨死的许许多多大周江民的血!
    “不……”
    “朕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他已经停在我身前,同样也盯着我的双眼,眉心又轻蹙了起来,而神色却较之先前缓和了些。
    他的问话打断了我想脱口而出的抵触,——但我想我不能慌乱,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更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要等清宇和李长武……
    “皇上想是记错了,民女自认并未瞻仰过圣容。”
    紧绞着丝帕的手指渐渐松了一些,虽然心还在猛跳,但我已听见喉间发出的声音开始趋于平静。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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