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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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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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阴暗。

郑时刚与一个侍妾温存过,在他的「工作间」中作法。

但很奇怪,总好像心绪不宁,施法术时不能入「窍」。

脑海中忽然浮起了一幕幕的往事,他怎样陷害师父吐蕃,怎样迫死了大师哥,又怎样强迫师妹为妻,那时候师妹娟娟长得如花似玉,是山中的美人,现时自然憔悴了,她只关在房中念经拜佛,一星期也不见一次面……郑时愈是胡思乱想,愈觉得烦躁不安。

他想喝酒,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事情……在专心作法的时候,竟想喝酒。

他放下了一切,走进一个侍妾的房中去,开了一瓶洋酒,大口大口地喝著,烈酒像一团火,落人他的胸中,使他稍为舒服一点。

侍妾替他按摩双足,把美丽的脸庞枕在他膝上撒娇。于是郑时的心情又好转一些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征服者,能够征服一切的人,只要他愿意的话。

电话铃声响了数下,是当地黑社会头子鲍子飞打来的。劈头一句就说:「郑兄,我们大发达的机会来到了。」

这个不法组织头子,要郑时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

郑时到达,已有两三个人在座,气氛严肃,但又带著几分神秘的意味。

不法组织头子将他的大计述说一遍。原来他们要行刺州长敦哈里,把他们拥护的人莫松推上台。这样,他们这个不法组织便可在本州内,横行无忌。将来还准备拥护莫松竞选总理,控制全国,他们的野心是不小的。

在计画内,不准备直接用武力去行刺敦哈里,却要郑时暗中使用降头,把敦哈里害死,或令他重病不能参与州长竞选,于是他的政敌莫松便可顺利登台。

莫松是他们这个不法组织「三青帮」的幕后首脑,他答应在事成之后,这些得力「助手」人人都有封赏。又如果他能出任总理的话,则这里人人非将即相了。

郑时也是受了这样的诱惑,才参与「三青帮」的组织的。

现在,「三青帮」正式宣布,这计画已到行动之期,郑时奉令,要在二十天之内把敦哈里弄得瘫痪在床,不能行动。

郑时哈哈笑道:「莫说二十天,就是三天之内,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其他几个成员听他说得轻松,都非常兴奋,纷纷和他握手,祝贺成功。

郑时回到家中,即开始作法,自有秘密人员去把敦哈里的贴身物件取来,供他应用。

郑时专心行事,他知道必定成功。但奇怪的是,当他转向另一个人物……雷刚……作术时,情况便不大顺利。他觉得心房一阵阵狂跳,而脑海必定再次浮出自己陷害师父的惨剧,这令他感到非常诧异。

一次,他的心不但跳,而且忽然疼痛起来,好像给人用大铁钉刺了一下。

郑时一惊:莫非他也中了别人的降头?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郑时开始有点怀疑了,他非要跟焦爱莲见见面不可。

来到爱莲家中,郑时知道她的精神已复原了。

郑时满意道:「我给你的辟邪菠萝已奏功了,但你要跟我打听一下,对方所用的巫师是谁,他似乎不如我想像中的简单。」

「我试试看。」爱莲微笑回答他,她的神态是妩媚的,一对眼睛风情万种。郑时心痒痒地,暗想:这个骚娘儿我迟早一定要弄到手。不过现在大事在身,且先饶了她。

他回去继续施术暗害敦哈里和雷刚。用一个木头人,写了州长敦哈里的名字,在他两腿上各钉了一枚利钉,直透而过。然后加了药物,把它放在药炉之上作法,喃喃念起咒来。

第三天,州长敦哈里果如他预料一样,忽然两腿痉挛,疼痛万分,像遭两根长钉深深刺入,寸步行走不得。

敦哈里延聘省内名医诊治,但都不得要领。有的说他是半身不遂,有的说他那两腿要锯断,无论怎样,敦哈里似乎是残废走了。

由于这正是州政府竞选时期,消息立即传开去,轰动全剩人人都说,敦哈里如果残废,对头人莫松便会当眩由于敦哈里连任州长十余年,极得人民爱戴。很多人听了这消息,都在哭泣。只有「三青帮」的人,闻讯雀跃。而郑时更喜悦万分。

第六天,他继续施术,要令敦哈里的病情恶化,他举起铁来,向他两腿的大铁钉敲去。但那铁才碰上那铁钉,他自己蓦地「啊哟」一声大叫起来,就像自己的腿部给钉了一下一样,痛得他全身抽搐。

这不由他不信,是遇到「高手」的对抗了。以前他对雷刚施术时,觉得胸前隐隐作疼,尚是可以忍受的,他以为那是偶然。为了进一步证实,他咬起牙龈,举起铁,对那木人右腿的钉子再敲下去。

这一打下去,郑时叫得声音更大,身体一歪,仆倒在地上!

他满头是汗,挣扎著爬起来,两腿疼痛异常,几乎站立不牢。

这是高明的「反手术」。郑时知道,在降头术师中,有一种方法是反手攻击那施术的巫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他陷害别人什么,便把那一套还诸于他。

郑时也曾跟吐蕃练习过这种方法,可是这些年来从未使用过。因为他未曾遇过真正的高手。

在遭遇到别人的「反手术」时,巫师又有两种方法可以应付,一种叫「洗净术」,即消除对方的法术,全身而退,从此不再拈惹这件公案。另一更厉害的方法,是「三反手」,利用极高的技巧,把敌人迫回来的邪术,再迫回给他。这是生死肉搏之斗,一个弄得不好,便是两败俱伤。

郑时自恃学过「三反手」之术,而自己的师父吐蕃本是天下最好的巫师,他料想对方不是敌手。

于是他亲自在他的秘室中,配制「三反手」所需的药物。那是将一条蜈松、一双蜘蛛、人脑盖末(通常在荒坟中取得头骨研碎)、糯米、榴汁和人乳等混和在一起。用来涂在敦哈里那只木人身上。

半夜,郑时振奋精神,对著这木人喃喃念咒。每一串咒语从他口中念出,彷佛一阵波浪,向外扩散开去。

那木人身所涂的榴和人乳的甜香,也一阵阵扩散开来,向外传出,彷佛与他的咒语配成柔和的节奏。

起初,层层波浪送出去非常顺利,但不到两三分钟,那波浪扩散的幅度便愈来愈窄了,而且逐渐向他自己迫回来。

那榴的甜香也已散去,代之而飘起的是一阵浓重的鱼腥味。

郑时只觉要作呕,这阵气味是他最害怕的。

但那阵气味逐渐包围著他,将他整个吞没。郑时呕吐狼藉,昏倒在椅子上。

当郑时醒来时,他发觉已被侍妾们扶到床上躺下,他知道这一次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对方的高手竟打败了他,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更令他吃惊的是有一阵鱼腥气味一直缠绕著他,并没有散去。而且彷佛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他一摸自己的背部,不觉叫一声苦。

原来在他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长满了鱼鳞,从背部到腰部,到处是鱼鳞片。

这是中了什么降头?他不明白,以前听师父的讲述中,好像并没有这种把人变成鱼的降头。

他剥下一片鱼鳞,「啊哟!」他自己叫了一声,那鱼鳞上竟有血。

正在这个时候,家中饲养的老猫阿花走过,它「虎视眈眈」地望著他。

「不好,他已把我当作一条鱼了。」郑时赶快把身体钻入被窝中。

天亮后,他用各种药物在背上洗刷,又用各种咒语为自己解毒,可是都无法除去那些鱼鳞。

到了午后,身上的鱼鳞竟愈来愈多,连两腿也遍是鳞片。

当他见阿花在盘中把一尾鱼取食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好像那被吃的就是他自己。

晚饭时,侍妾蒸了一尾美味的石斑给他佐餐,他一口也吃不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巫师,与他当面一较高下。」他喃喃地说。

晚上,他带了一些应用物品,亲自驶车到州长敦哈里的住宅门外。

这时他连走路也有点不方便了,因为脚面上也长了鱼鳞,身上的腥味愈来愈浓厚。

「叫你们的巫师出来见我!」他大口喘著气说:「我要与他当面拚个你死我活!」

屋内没有动静。

「怎么,难道他怕了我吗?」郑时又叫道。

郑时又叫了两声,敦哈里的屋前忽然灯光大亮,照耀得如同白画。中门大开,一个乾瘦的老人扶著一根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郑时一见这人,如见鬼魅一般,起初还不大相信,揉揉眼睛再看去,依然不错,他确是死去的师父吐蕃,只是比前瘦小多了。

他转身要逃,可是后面有一队警察拦住他,再放眼望去,四周都有警察把守著,看来是为对付他而设的。

「阿郑,你不记得师父了吧?」吐蕃用平和的声音问。

「是,师父……你到底是人……是鬼?」郑时颤抖著声音问。

「依你说呢?」

「是……人!」

「不错,」吐蕃把拐杖一顿地下的石扳道:「我没有死,那天你让我吃下最毒的药物『穿心蛊』,但是你不知道哪一种是正药,所以多给我吃了两种颜色相同的药物。多亏这两种毒药全部在我体内发生作用,互相克制,以毒攻毒,竟使我不致毙命。我在中毒后十天,已经察觉自己不会死,不过身体饱受毒药折磨,精力衰弱而已,我继绩装死,是使你不致生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哼,我还愁没有报仇的日子吗?」吐蕃愈说愈是悲痛,老泪纵横。

郑时惊得汗流浃背,连声道:「师父,我知错了。」

「我没有说完,」吐蕃道:「那时你把我女儿娟娟看管著,始终不让她和我有说话的机会,我只好用他法使人救我。我叫你替我送还三十元给杂货店主,你还记得吗?其实以我当时的环境,怎会欠人卅元?你是聪明一世,蠢钝一时了。杂货店主曾和我一同走过江湖,是我以前的老搭档,深知我的性格,一见你把卅元送给他,说是代我还债,便心知有异。你走后,他便用显影液体把钞票浸透,上面便有我的笔迹,吩咐他在我临终之日,要准备一副有洞孔的棺材,又要他买通办丧事的工人,在做坟地时,要留好通风之处……」

吐蕃追述在坟墓中逃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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