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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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念-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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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一样了呀,起雾了,我滚了下去,后来就跟魏烈失散了。我先回了旅馆,后来老爸老妈打电话找我有急事。魏烈没有手机我联系不上他,夜车又只有一趟,我只好在旅馆里留了张字条,这家伙粗心大意,肯定没看。”他伸了个懒腰,哎哟哟地叫着:“累死我了,昨晚到现在,一路风尘呀,超人都顶不住呀。”姜培的家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离这里约有个二百公里左右。从时间上看,姜培的行踪完全正常。从平凉到姜培家约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大约中午时分姜培回到了家里,然后在家里滞留一两个小时,就返回了学校。可是人情上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家里找你有急事,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

姜培明显地一愣,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不耐烦地挥挥手:“别提了,什么急事呀,就是我老妈做了个噩梦,然后怕我在外面出事,就把我叫回家了,看了几眼就心安了。女人呀,一到更年期就不行了,特别烦。”姜培说的七情上脸,有模有样。可惜,我跟他太熟了,一下子就看出他的不耐烦是装出来的。而且他虽然口无遮拦,但对母亲向来非常尊重,绝不会用“更年期”之类有点侮辱性质的话语。他的表演卖力过头,反而清晰地告诉我他在说谎。

或者他也意识到了,有点心虚地瞟了我一眼。“好累呀,去吃点东西,睡个好觉。”他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胳膊揽着我的肩膀,说,“哥们儿,走吧,吃点东西去。”我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呢。可是我一点都不饿,在目睹了阿蓉死亡的全过程后,我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你去吃吧,给我捎一点回来就行了。我也好累,以为你失踪了,还准备今天晚上去平凉呢。”想到腹中空空,顿时人也蔫了下来,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兄弟,这句话真暖人心窝呀。”姜培颇为感动,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

“得了,得了。”我推他,“别恶心了,换作我,你还不是一样去。对了,你别忘了打个电话给魏烈,他急得像跳蚤。”

“手机还在充电呢,你帮我打一个吧。”

“行,没问题。”正好我还有事找魏烈,“对了,平凉好玩吗?”撂在我肩膀上的胳膊忽然变得像钢铁一样的硬了。姜培爱好运动,一身肌肉发达,一到夏天就爱打着赤膊在校园里东游西逛,美其名云:“秀”八块腹肌、完美胸肌、健硕肱二头肌给妹妹们看。然而,这一身肌肉一处于紧张状态时,委实不好玩。我感觉身边的姜培好像变成了石头人。足足十秒,肩膀上的胳膊又恢复了弹性,姜培笑嘻嘻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不算啥,就一个小破地方,巴掌大小,山多些树多些,看起来清秀一点。走了,走了,饿死了,不跟你瞎掰了。”他抽走了压在我肩膀上的胳膊,走得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几个大步,姜培已消失在门外。我靠在桌边,怀抱双臂,心有所思。姜培一进校门,我们就认识了,然后一直哥俩好呀玩到先后读研究生。虽没有歃血为盟,却是货真价实的兄弟情分,基本上无话不谈。今天的情况反常的让人疑心,我本来就是个疑心重的人,导师说过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

我关好寝室的门,躺在床上给魏烈打电话,电话嘟一声接通,就被魏烈抓起了,顺带着还有撞倒瓶瓶罐罐的声音。“喂?是不是陆林呀?”

“是我。”

“你现在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平凉呀?我要急疯了。”

“魏烈,别急,听我说,姜培回学校了。”

“什么!”魏烈的声音震得我一阵耳鸣。我赶紧将姜培家里临时有事,只好坐夜车往回赶,因为联系不上他,就在旅馆里留了一张字条的事情说了一遍。

“鸟人,他妈的真是鸟人,害的老子担心了一天一夜。他妈的,哪里有字条呀?长了嘴巴不会跟别人说一声呀,枉我把他当兄弟,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魏烈的愤怒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一阵,声音稍微软下来,我才说:“消消气,姜培这家伙做事没头脑、想当然,你别当回事。”

“能不当回事?老子担心的一天都没吃饭。靠,等我回到学校,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我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气已消了大半。“那你赶紧回来吧,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急。这边的景色很美,现在因为知道的人不多,还没有开发呢。你知道中国的事,一旦某个景点出名了,成了旅游区,靠,就完了,以后只能看人头了。”他咕噜噜地喝了口水,继续说,“正好姜培那小子滚蛋了,没他在身边还玩得开心,有他在身边,一上大街就有人围观。”

我品出这句话中的不寻常味道,追问:“什么意思?”

“鬼知道呢,姜培出门就跟个名人上街一样……”

在我细细的追问下,魏烈说起了他与姜培到了平凉后一些奇怪的事,很小但奇怪。他们到达平凉那天是上午,住在一家家庭式旅馆里,一栋两层高的旧房子,颇有些古韵。姜培一

到旅馆里就跟老板娘聊上了,提起了去年十分轰动的杀人案。然后姜培给我打了个电话。

两人年轻又身强力壮,吃过中饭,在旅馆里稍稍休息,就出门去逛了。大凡古镇,要论风情都在街尾巷末,古朴雅致的建筑物,角落里不经意却匠心独具的小摆设……所以两人就往小街深巷钻,一路走来,渐渐地觉得不对劲,怎么后面跟了些人,而且还指指点点呢?

两人起初还以为本地人没见过外人,有些大惊小怪。可是越走后面的人越多,而且还有些人特意地从后面跑过来,看了姜培一眼,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又回去跟后面那群人说三道四。魏烈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些看到姜培露出惊愕表情,并跟在后面指指点点的人,都是上了年岁的,最年轻的也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魏烈跟姜培都觉得好奇怪,两人一琢磨就分开走了。魏烈悄悄地绕到跟在姜培的那些人身后,只听他们众说纷纭:“真像呀!”

“肯定就是了!没有人会这么像的。”

“还回来干吗?真是不知死活!”说这话是个很大年纪的老太太,留着金莲小脚,边说边跺脚。

“就是,就是,这可怎么办呢?”

……

魏烈在后面越听越糊涂,前面的人却忽然鸦雀无声了,并且都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前面姜培的方向。魏烈也跟着抬头,只见姜培迎面走来了三个人,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扶着一个很老的老人。那个很老的老人头发全白并且秃了大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根,老人斑布了一脸,鸡爪一样的手紧紧地抓着一根拐杖。

那三人拦住了姜培的去路,当中的老人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魏烈怕姜培受欺侮,慌忙挤过人群跑到他身边,只够得上听到四句话。

“你来这里干什么!”责怪的口气,老人拿拐杖狠狠地敲着石板地。

姜培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

“回去,回去,这里不欢迎你。”声音如洪雷,唾沫横飞,想不到如此年纪的老人还有这么激烈的性子。

“回哪里去呀?”姜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总之,这里永远不欢迎你。”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用拐杖戳着姜培的脚。姜培跟个猴儿一样地蹦跳着躲避拐杖,动作滑稽。可是在场没有任何人笑出来,除了姜培与魏烈的莫名其妙,人人脸色沉重,如临大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我反复地玩味着这句话,继续听魏烈往下说。

当时魏烈与姜培相视一眼,心里浮起一个相同的念头:碰到疯子了。可是这么多人集体发疯,未免也太过奇怪。虽然奇怪,不过看情况是问不出缘由来的,两人当下快步地穿街拐巷,将这群老人家甩在后面。然后就去了翠屏山,上了山才觉得世界清静凉快。

翠屏山顾名思义就是青翠屏风一样的山,果真如此,景致通透翠绿宛如翡翠雕成的屏风。不知不觉,大半日就消磨在山上了。到了傍晚下山时,蓦然袭来的雾带走了姜培……接下去的事先前的电话里都已说过了。

“你后来有没有向当地人打听一下为什么呢?”

“得,沾了姜培那家伙的光,那些人看到我也是同看火星人一样。别说去问他们一下,我一走近他们,他们就跟遇到鬼一样,只差大声尖叫。我想了想呀,可能这山里人家有什么跟外界不同的风俗习惯,正好跟姜培相抵冲。”

“可能是吧。”我随声附和着,心里却想,这件奇怪的小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它可能就是姜培半途离开平凉古镇的原因。但这原因也只是表面的,一定还有更深入的初始原因,才使姜培不仅半途离开平凉,而且返回学校后举止异常。

“哥们儿,我要挂电话了,肚子吵翻天了。真他妈的,姜培不是个东西,回到学校一定抽他筋剥他的皮。”魏烈气犹未全消,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我本想再催他早些回校,想想他也不会听,而且还给自己添个神经兮兮的封号,也就罢了。

这会儿,我浑身松弛下来,躺在床上跟一摊烂泥一样,抬抬胳膊都觉得累。脑袋却反常地亢奋,今天发生的事情像影片一样在脑海里缓缓地滑动:大早就发生了张逸文离奇被杀事件,跟着目睹小保姆阿蓉死亡的全过程,又与叶浅翠起了口角,然后又追赶打神秘电话的男生,误以为失踪的姜培回来后表现异常,魏烈提到的在平凉遇到奇怪小事……真是足够精彩纷呈,拍成电影定是叫人一百二十分钟透不过气来。

反常的亢奋持续了十来分钟,我脑袋一歪,睡了过去。梦里也是一样的精彩,来来去去的全是白天的场景。特别是那只白老鼠,在梦里爬来爬去,后来还爬到我嘴边恶毒地笑着。我一下子惊醒,才明白过来,自己太饿了,才会做这种梦。

天全黑了,摸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看,十点二十分,不知不觉睡了四个多小时,精神振奋了不少,闹饥荒的肚子可就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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