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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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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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看见的状元红兑一半的凉水,然后称为“盛世状元红”,反正这些死读书读死书的家伙也尝不出来。这钱,太好赚了。

这种既捞名声又露脸面的事情自然得是钱谦益钱老大人的首尾,这事情本就是他最先发起地,还能少了这个重量级的人物?

今天地钱谦益钱老大人一身白衫,衣裳上都熏了香的,腰里还挂着锦囊扇袋,头发梳理地一丝不乱,不住的朗声大笑着,仿佛还是二三十岁地风流郎君一般。

从辰时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时辰了,钱谦益一直都在不停的拱手为揖,不住嘴儿的说着“久仰”之类的客套话。其实呢,很多面孔根本就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更谈不上什么久仰了。

不过被这么多人称为“宗师”,受万人瞩目的这种感觉真的然钱老大人很受用。

越是这样,那些个东林人,尤其是那些籍籍无名的读书人,更是拼命的挤上起来,说什么也要和钱谦益这个东林风头人物寒暄几句,然后报上自己的名号,听着钱谦益说一声“久仰”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去。

能被东林领袖说一声久仰,绝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回到家乡之后也是吹嘘的资本。说不准哪天,还能用上钱谦益这个“座师”呢。

读书人里头的事情,还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座师谋个好出路么,要不然读书还有什么用?

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钱谦益和几个老东林碰了碰头,这才站立在厅堂正中大声的清咳几声,以表示他要说话了。

“肃静,肃静……”

“座师要有所训教了,都听着。”

在几个好事的读书种子的维持之下,嗡嗡作响的厅堂逐渐安静下来。

刚才还闹闹哄哄互相寒暄客套,忽然这么一静,还真有几分气势。

现在的钱老大人站在最中央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钱谦益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再次清咳一声,做个罗圈儿揖,仿佛是大喊一般的说道:“诸位,诸位都是圣人门徒,乃我国朝栋梁,天下希望之所在……”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辈久受圣人教诲,朝廷危亡之际,皆披肝沥胆东奔西走……”

“今各路大军正行攻取之事,建奴跳梁再难当我天威之一击。山河光复社稷再兴,已是指日可待,特与诸君同贺之……”

钱谦益和几个东林首脑皆是高举酒盏,四下环敬。

周遭的读书们正听的气血上行之际,看老大人要以酒为贺,登时就有点儿乱了。离桌子近的立刻就抄起酒杯,拿起来之后才发现是个空杯子,又火急火燎的找酒壶……

没有摸到酒杯的则是干着急,不住的催促身边之人:“兄台速饮,我尚要借杯一用……”

大人还未曾饮,我辈如何敢先?”

“……”

端着酒杯子好半天,下面还是乱糟糟的一片,钱谦益干脆也不等了:“为光复社稷,为再开盛世,满饮!”

颇为豪迈的一饮而尽。

周遭的人们也是跟着往肚子里灌酒,直到钱谦益把杯子放下,还有年轻地书生在找杯子……

“今为东林复社之集,天下士林风云际会,往来者皆为一方鸿儒。”钱谦益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的骨头都轻了三两。不管是不是有名气,好像都成了“一方鸿儒”。

“鸿儒之说实不敢当,不过是久受圣人教诲熟读经史子集而已……”这种装模作样的谦逊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脸皮厚呢。

“如今天下初定,旋即可开盛世繁华,正是我辈大展才学之时。”钱谦益再次拱手:“吾等已合诸多同僚,联名上奏,恳求朝廷早开科举之事,以真才实学选拔俊才英杰,想来朝廷不会不允。若是如此,今秋就是大比之时。届时诸位有志报效者,可一展胸中锦竹,金榜题名寻常事尔……”

朝廷要开科选士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学子不盼望个别地,整日里想着盼着的就是能够再开科举,好晋身仕途。

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为的是个什么?还不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还不就是为了当官求财的做人上人?意思是这么意思,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在读书人嘴巴里,科举可不是为了当官儿,而是为了报效朝廷。

从弘光朝到兴武朝,虽然也没有多少时间,可就是没有开过科举呢。不开科举不选拔人才还叫什么朝廷?

尤其是这些年来,战乱频频,各地地方官员死的死跑的跑,空出来地位子数也数不过来。随着朝廷在军事方面的一再胜利,那些占领区也需要人去治理,这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实缺,立刻就可以外放的官职。牧民之事,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地武夫做不来,他们也就是能打打仗而已,这治理天下的本事还得是看读书人的。

半部论语治天下,在场的诸人当中哪个不是把论语都翻烂了?治理天下自然是游刃有余。

弘光朝的时候,读书种子们还期望着这个江南小朝廷能够开科,可弘光朝短命的很,眨巴眼儿地工夫就没有了,连个浪花也没有翻腾起来。

眼看这后来居上的兴武朝已经逐渐稳固,更是显露出欣欣向荣地蓬勃朝气,尤其是在这种眼看着就要光复故国的情况下,读书人想要做官儿地心思一个比一个热切。

嘴里喊着淡泊名利甚至是傲笑山林,可又有几个是真正能够做到这些的?要不是为了当官儿,谁稀罕读那些子曰诗云了?就是那些自称要归隐地老家伙们,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门路和机会,这才故意做出清高的姿态。只要朝廷露出一点儿要启用的意思,他们蹿出来的比谁都快,恨不得立刻就能为“朝廷效力”。

钱谦益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可好歹也是三朝元老,联合起一竿子人的话,说话还有一点点儿的分量。尤其是开科选士这种事情,本就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的好事儿,朝廷里头没有道理不允。

对于读书人来说,再开科举绝对不赶走鞑子还要重要百倍。

赶走鞑子听着虽好,毕竟是天下人的事情。可科举这种事情可是干系到切身利益的,而且最大的利益。

尤其是对这些还是白丁的读书人而言,要是有门路的话早就托门子走关系的挤进官场了,还用得着在这里鬼魂?正是因为身后没有势力身前没有关系,才不得不把所有的希望放在科举上头。

钱谦益撺掇……不能说是撺掇,应该说是促使。钱谦益老大人极力促使朝廷快开科举,这对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

读了半辈子的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虽然经常唱几嗓子高调,可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善,甚至还要倒贴盘缠。比如说来南都一趟,就要把家里老母亲辛辛苦苦织造的布匹变卖掉,要不然就没有脚钱。

要说别的,读书人肯定是不行。可要说是做八股,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花团锦簇引经据典的文章随手就能做出几篇来。

钱老大人这么一说,众人顿感前途一片光明,高中三甲虽不敢夸口,可要说说弄个举人老爷啥的当当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钱谦益给立刻就成了在场所有人,甚至是天下读书人地眼里的好人,因为他给了这些人一条光明的大道和一个希望。

“切勿欢喜的过早。”万众瞩目地钱谦益可没有这些年轻的读书人这么单纯,开科选才这样的事情在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的事情:“如今朝政为学官把持,这些学官倚老卖老,自以为是首拥之臣,便把持各部各司,早已架空了天子圣君。如今开科已成潮流之所向,估计这些老学官们也难以逆转,可他们要是在科举之中营私舞弊,我等也断断不能坐视束手……”

如今文禁言禁都开了,也就没有了因言而罪的忌惮。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尤其是东林指摘人物风评政事的传统之下,说起话来愈发地肆无忌惮,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哪个哪个是奸佞之臣了。

不管什么世道,科举里头的黑暗之事都不曾少过。多少寒门学子虽有满腹经论,却被排挤在金榜之外,庸庸碌碌了此一生。

对于探摸或者渎职这样地罪行,读书人虽是口诛笔伐,可最恨的就是在科举之中上下其手的那种人,因为这堵死了他们晋身的路子,伤害到了他们地切身利益,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

朝廷里的局面确实有向老学官们倾斜的意思,无论是中枢还是军机,甚至各部各衙的要害部门儿,都是老学官的人在把持。曾经也出力不少的东林人除了摸到一点边边角角地闲散官职之外,基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实惠。

眼前的钱谦益钱老大人身负清流之望,隐为东林领袖,就算进不了中枢军机,最低也得是个尚书地缺,要是补个侍郎都委屈。可现如今呢,四品的书官儿而已,连上朝地机会估计都没有多少。

照这么下去,东林人迟早被排挤干净。那些学官为了进一步把持军、政大局,肯定会在科举中安插他们的自己人。至于这些一腔热忱满腹锦绣地“斑斑大才”,都得靠边儿站。

一想到这些,读书人就是再有涵养再怎么斯文,也忍不住的齐声大骂。

钱谦益等人只是冷眼旁观,等这些人的情绪上来了,估摸着火候也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双手虚按,示意众人肃静。

“如今圣

人环伺,正是我辈奋发之时。可我等无权无势,之?”钱谦益环视众人。

下边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世道就是这样,究竟的是实力。你就嗓门儿再高,把临江楼的顶棚都掀翻了,又有什么用?怎么对付那些大权在握的老派学官?

喊口号肯定是没有用的。

“何以抗之?”钱谦益再次提问,声调低沉的出奇,似乎是在问在场的所有,又是在问他自己。声调陡然提高,钱谦益大喊道:“唯有合力同心,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团结起来,扎成堆儿抱成团儿,心往一块儿想劲儿往一块儿使,千千万万个读书种子汇集成滔天大浪,才能直达圣听,清除圣君身侧的阴翳邪气……”

“对,对,咱们要团结起来。”

“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谁也挡不住,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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