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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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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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冲杀,已经是马力上的极限。

老路自己也不行了。

伤在了左腰上,也庆幸是伤了左腰,若是同样的伤势转到右边儿的话,肝儿就被破坏了,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

这种庆幸也是暂时的,因为老路知道自己的伤势再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这样巨大的伤口足以让鲜血流尽……

在战场上,同样的伤势老路早不知道见过有多少,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唯一的庆幸之处就在于这样的创让可以留给自己交代遗言和见亲人最后一面的机会。

老路看看前后左右的弟兄们,无一不是个个被创,“好,杀……”

一说话,腰上的伤口就牵引的整个胸腹一阵剧痛,或许已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冲杀了。

二十年前,这条命应该留在辽东了。现在能够亲眼见到今日的局面,能够看到赴死军的强大,已经无憾。

身后就是刀把村,就是生身养命的地方,能够死在村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生在此地,活在此地,死在此地,葬在此地,这一辈子,值了。

也知道有多少弟兄是和老路一样地想法,能够拼死在这里,不论能够把鞑子拦住,都已经是尽了最后地力气……

西南方向现出几个人影,然后呼啦一下子出现一大队人马,紧接着就是连绵成片的土黄|色军装……

“他娘的,怎么才来?”

大帅的主力终于到了,鞑子跑不掉了。

全部地精气神儿都已经卯足了的路丙寅忽然就软了下来,身子一晃,一闹门子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老路,老路,你怎么了?”

“快看,咱们的人马到了。”

几只箭矢射进蒙古阵中,紧接着就是密集连绵地箭雨,弓兵营的全力一击不是这些蒙古轻骑所能够抵挡的。

冲在最前的叉子兵就是涧儿地丙字营,绝对是。

虽然各营叉子兵的装束都是一致,可老路总是能够准确的看出是不是属于儿子的那一支,就好像是整个丙字营都有了什么独特的标记一样。

万箭齐发,再加上先锋营如电闪雷轰的强力冲杀,鞑子小皇帝就是长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老路脸色苍白地可怕,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染,旁边的士卒七手八脚地上来,使劲捂住这个致命的巨大伤口。草芝粉为主地金疮药好像烂泥一样糊在伤口上,又迅速被奔流的鲜血冲开。

“别他娘浪费好东西了……”老路努力地咧咧嘴巴,做一个轻松的笑容。

弟兄们掏出随身的急救囊,使劲把老路的腰身捆住,再抹伤药……

没有用的,老路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伤口是什么性质,却不阻止弟兄们的好心:“趁着我还有口气儿,把涧儿叫过来……”

生生死死的场面弟兄们早就见的多了,也知道老路的时候不多,这是要交代遗言了。早有士卒飞马过去……

也过片刻的工夫,老路就好像是等了一百年一般的漫长,脸色好像冬天的树皮一样难看,嘴唇也在不住的哆嗦,手脚好像不属于自己,感觉正在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流失……

骑马飞奔而来的是路涧和李四。

“爹,”一看老路的样子,路涧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

“路大哥。”

李四也没有想到老路会伤的这么重,一听说要交代最后的遗言,沉稳如山的赴死军大帅立刻就赶了过来。

老路勉强想做个笑容,笑起来的时候却古怪的很,说话的气息也微弱了许多,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严厉:“等老子死了小王八蛋再给我嚎丧……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你四叔的话儿,跟着你四叔干下去。”

任人都知道这是老路的临终之言,路涧也不敢打断,眼中的泪水已经是磅礴而下,拼命的点头。

“弟兄们,去杀了鞑子,老哥哥我在你们后头看着,咱们马步营的功劳不给小王八蛋和孔有德抢了去……”

残存的马步营士卒立刻上马,哭喊着就泼了出去。

“小王八蛋,老子做不完的事情,你接着做,你也去,老子留下最后一口气儿,看你杀鞑子呢。”

“爹——”

“快去。”老路把眼一瞪,语调忽然就软了许多:“你去吧,我还有话对你四叔说哩。”

路涧一提手中的叉子,飞一样就跑了出去,半途中回首观望。又是一狠心,野狼一般的狂吼一声:“爹你看着——”

“兄弟,”老路的气息愈发微弱了,手脚都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娥子……”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你放心。”一向精于算计的李四忽然之间就不知道怎么说了,面对这个路丙寅,只是说着“放心”二字。

“好,”老路向得到了世间最最庄严的保证,什么牵挂也没有了:“能死在这里,也是我的福分,把我葬在家里的西瓜田中……”

“我这一辈子,最幸的就是遇到兄弟你了……”老路的脑袋已经支架不住力量,缓缓的低垂下去:“我的烟袋和烟锅留给你,算是个念想……”

李四把路丙寅的半个身子抱在怀中,小声的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呢。等什么时候我死了,就埋在你身边,咱们兄弟作伴儿……”

“当年……你杀的是皇太极吗?我一直想问呢,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我就……”老路的声音已是极其微弱,若不是把耳朵贴在他嘴边,已经听不清楚。

李四凑近老路的耳边,大声说道:“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老路终于知道了最后的答案,脸上带着一抹满意的笑容……

就感觉臂弯里猛的一沉,赴死军的大帅放声恸哭:“路大哥……”

第195章 大帅的真本事

论是在护村队时代还是在赴死军的前期,路丙寅本身是毋庸置的。在大势和大的方向上,一直就是李四的首尾。但是在军队的前期建设当中,路丙寅丰富的经验无起到了一个极大的作用,尤其是在许多细节问题的解决方面,这个作用几乎无法替代。

随着赴死军的飞速崛起,老路的作用已经不那么明显,可毕竟老路本身就代表着赴死军的一个时代。最让李四无法释怀的还是个人情感方面。

老路和李四之间的感情,就是一种近乎于纯粹的兄弟情感,无论是当年西瓜地里的几句话语还是时不时的一锅子旱烟,这种情感无法替代。

在时时刻刻都是计算利害得失的时候,在所有的情感都被“势”和“力”所淹没的时候,也只有老路一家能够让这位赴死军的大帅带着感情,能够让李四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架精密计算的机器。

老路的死,与其说是赴死军损失了一员老将,还不如说是李四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情感损失。作为一个人,老路之死,让李四身上最后一点儿情感荡然无存。

丙寅丁卯炉中火,就如他本人的名字一样,老路的一生注定就是要煅炼天下。虽然老路本人从来也不相信这些狗屁啷当的本命之言,从来就认为自己应该在刀把村为了一家的衣食而辛苦劳作。

但是李四的出现,颠覆了老路的宿命,让他和赴死军一起走上煅炼天下的道路。

生于斯、活于斯,死于斯,葬于斯,这就是老路最后的归宿?

怀里的路丙寅身子还是软的,可正变的冰冷,无论李四有什么样如妖的智慧,也不管忠诚伯有何等通天彻地地手段,都不能再让老路的身子温暖起来……

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李四第一次希望老路的魂魄依旧,甚至能够感觉到老路并没有离去,就在刀把村的上空,俯视着这片对于赴死军充满神圣的土地……

路涧。这个丙字营地营官。赴死军中前程最为远大地方面指挥。是真地疯了。

“去死。”“杀”已经不再是什么呐喊。完全就是一种怨恨地泼洒。胸中地血气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地满满盈盈。杀地脑热心沸。却找不到宣泄之处……

唯有手里地叉子能够把这让人疯狂地仇恨宣泄出来。素来如野狼一般坚韧地路涧仿佛被丁乙那个巨熊附体。在人群中猛冲猛撞。手里地叉子比他本人更加疯狂。

“杀!”只一下子。就能连人带马地把敌人推倒。如此威猛地声势令人瞠目结舌。偏偏路涧就做到了。谁也不知道他不算魁梧地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么巨大地力量。

路涧想哭。又想骂。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却哭不声音。无论怎么叫骂都赶不上叉子地力道。叉子直接贯穿进敌人地胸腹之中。想也没有想完全就是条件反射一样。前手抬后手压。立刻就把还在叉子上凄厉惨叫地敌人甩了出去。

若是丁乙那个家伙在场。一定笑骂是路涧偷学了他地手艺。

可现在没有人能笑的出来。

丙字营的弟兄们都知道路涧是真正的发了狂,死死护住他地左右,一路就冲杀了进去。

挡着披靡摧枯拉朽都不足以形容进攻之猛烈,如沸汤泼雪一样立竿见影……

无论是兵力还是单兵素质,蒙古轻骑和蒙八旗之间都有不小的差距,和赴死军的差距也就更大了。尤其是在丙字营和残存地马步营不顾一切的攻击之下,密集如雨地箭矢更是堵的死死。在悬殊地兵力和同样悬殊的实力面前,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的屠杀更加确切一些。

绝望的呼喊更加助长了崩溃的速度,除少数骑兵倚仗速度不顾一切的突围出去之外,绝大部分都在赴死军的攻击面前胡乱奔走或者是就地投降……

就是蒙古轻骑纷纷投降之际,一骑突出,猛然就从人群当中撞了出来。

路涧是真的杀红了双眼,哪里管什么东西南北,视界当中忽的就有拖着辫子的骑兵出现,想也不想就是一叉子过去……

马上之人单手提缰,右手还把一个孩童拢在怀中,眼看着路涧的叉子如毒蛇探信一般刺至,右脚忽的离蹬,顺着快如闪电的叉子一踏,叉锋依然走偏。

谁也不知道马上的老者究竟有如何的神力,仅凭一个臂膀就将战马提了起来……

身躯庞大的战马凌空而起,瞬间已至路涧头顶。

路涧本已是癫狂状态,究竟战阵所积累的丰富经验在一叉走空,让他根本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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