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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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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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明显比前几个更加矮小,丢出一个铁黄瓜之后并没有直接扑上来采用他们经典的自杀式攻击,眼珠子溜溜的在众人身上闪过,看到满洲兵的辫子之后立刻确定了攻击目标,撒开两条小细腿就往这边飞奔。

挂在孩子胸前那硕大如冬瓜的物件儿爆炸力更大,波及范围更广,大伙儿都是亲眼见过其恐怖杀伤威力的,再不管满洲人的刀子,立刻惊呼一声作鸟兽散。

倒挂在胸口的铁冬瓜已经被孩子取出隔木,这东西只要一落地立刻就是死伤一片。

孩子似乎认准了满洲人的辫子,一边大哭着奔跑一边大喊:“我比车轮高,爹娘,我来了……”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头似乎都在颤抖。

满洲佐领和小小孩童一起被炸成了碎肉,腾起的血雾飞的有半天高,落在众人身上脸上。

如此舍命搏杀,如此悍勇死士,这哪里是在战斗,分明就是在求速死。

观者无不色变……

赴死军叉子兵已经顺着这个幼童用生命开辟出来的血路掩杀过来,城防一旦破开缺口,仪真陷落已是板上钉钉。

“看什么看?赶紧御敌,给我杀……快去杀……”残存的满洲兵也是心惊胆寒,继续吼叫着催促新附军上去送死。

而那些新附军兵没有如以往那样心怀畏惧的上去做炮灰,而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住这些满洲主子。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想死么?”

满洲兵同样看出架势不对,使出惯用的手段,意图用血腥手段震慑之。

身边的那个新附军并没有如以往那些引颈待屠,而是伸刀架住满洲兵的武器,大喊:“兄弟们,左右是死,反了吧……”

新附军早就看不惯满洲兵了,这些主子难伺候不说,还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动辄杀人。赴死军的一个小小孩童都能追着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满洲兵跑,局势已经十分明显了,再支撑下去就是和满洲兵一样的下场了。

登高振臂,很多新附军等的就是这一声呼喊,立刻齐心抱团儿,根本就不管正蜂拥上来的赴死军,而是倒转武器,临阵倒戈了。

新附军的战斗力其实并不算弱,在李四的那个平行时空,这些新附军才是摧毁江南的主力军,其总体战斗实力比满洲清兵还要强大。

一直被满洲兵视为怯懦羔羊的新附军猛然爆发,其中自然是有满洲人残暴的因素在内,更主要还是赴死军的猛烈攻击把局面推到了这个地步。

突然从羔羊化为猛虎的新附军数量本就占据压倒性优势,又是人地两熟,正汇合成愈发宏大的浪潮,四下追击以前的主子现在的仇敌。

仪真之战已无悬念。

追剿残敌救护伤病等这些琐碎的事情已经不必亲力亲为,自然会有下面相应的人手去安排筹划,李四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整队伍。

这次攻坚战没有能够如李四事先预想的那样在两个时辰之内完成,虽然伤亡数字不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新附军突然倒戈的基础上。

要不是城内的新附军忽然对满洲人下手,赴死军即便是撕破了敌人防线,肯定也不能这么顺利的结束战斗,还要付出相当长的时间和伤亡。

也就是说,赴死军并没有李四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支一手缔造起来的武力还没有达到让李四满意的地步。

整个赴死军距离成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外面闹闹哄哄的嘈杂声响不断,显然是新胜入城的赴死军在驱赶一些原住民。

大军飞奔数日,又是大战方休,早已是人困马乏,就算是很“无礼”的让一些豪门大户提供住所和一应的军需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要不发生流血事件,李四宁愿自己的战士把士绅大户从他们的豪宅里撵出来。

为了落个“秋毫无犯”的名声,就让劳累的士卒睡在雨地里,这样的事情李四不会去做,起码在没有取得压倒性优势之前,不会去做这些博取虚名的事情。

战果和战损很快就上来,虽都是笼统的数字而且很打大一部分还有待证实,却也能初步反映这一战的基本状况。

此役。

歼敌两千八百余,其中满洲兵千一,俘获三百四十一,反正新附军三千两百余,后面是一大串战利品清单。

赴死军阵亡七百一十四名,伤四百六十,其中重伤两百余,铁炮损一……

尤其

后还用加粗毛笔着重指出:一牛录满洲兵自西门成建T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战损数字和这样的战果应该算是很辉煌了,尤其是在攻坚当中。

“如此猛烈的火力对付基本全是冷兵器的敌人,伤亡数字太大了,尤其是最后竟然让成建制的主要敌人集体脱逃……”

赴死军还是不够成熟,应该如何面对还没有开始的真正血战……

或许是真的过于劳累,或许是用了太多的心思,李四想着想着就在诸般嘈杂声响中很快就沉沉睡去。

却辗转反侧的怎么也睡不踏实,总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朦朦胧胧中眼前是一片红色,血一般红的触目惊心。

在一片沦为焦土的大城当中,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江水为之变色,仿佛一江春水已化为滔滔血海。一个手擎长刀的辫子兵正狞笑着疯狂劈砍,直到把刀下的男子的砍成片片碎肉。已死男子身下白胖婴孩猛然爆发出一声尖锐啼哭,响彻天地的哭声中,辫子兵兜头裹脑就是一刀,婴孩哭声噶然而止……

滔滔运河水忽然变得浓稠,分明就是就江热血,带着温热的血腥铺面而来。

是扬州!

激灵灵打个冷战,额头疼痛欲裂,仿佛辫子兵的那一刀直接穿破了梦境砍在自己脑门子上。

全身都被冷汗湿透,衣服也是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无论动与不动都很难受。

窗外已是朝霞满天,一轮红日东升,洒下万道金光。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久雨乍晴,空气说不出的清新,还带着一股子甜丝丝的潮气。街角处的老槐正开新花,满满一树的细小白蕾,隔着老远就能嗅到香甜的味道。

翠绿欲滴的草木,冲刷如新的房舍,一切都显得清净如斯。

街道上还残存着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污,偶尔还能看到一具扭曲不成|人形的尸体。白墙红瓦,青枝绿叶间总是透着说不出的杀气和血腥。

一队拖着辫子的俘虏被绳子串着,正要从李四面前经过。

这些俘虏多是衣衫不整,身上的盔甲早就被扒了下来,裸露出青红血瘀的肌肤,更多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显然在被俘前后吃了不少的苦头。

领队的正是被李四视为臂膀的虎将路涧。

“这个小王八蛋,说过他多少次了,还没有学会如何处置俘虏……”路涧居然把俘虏留了大半个晚上,而且还在大清早的把俘虏弄出来而不是就地处决,让李四很不满意。

“四叔,四叔,你听我说,”因为俘虏的事情,路涧已经不是第一次引起李四的不快了,抬头看见四叔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知道所为何来,赶紧小跑着过来:“是这么回事……”

“嗯,去吧。”李四挥挥手示意路涧赶紧去办理。

“四叔不去看看?”

“正经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哪有闲工夫看这些,”李四回头叫过身边的孩儿兵:“你去把周文远给我找来,利落着点儿。”

周文远,赴死军中少有的知识分子,虽然从来就是屡试不中,也算是赴死军中文化程度最高的那一类人了。

因为他能写会算,人也精明细致,已经算是李四的文书兼秘书。

“忠诚伯有何吩咐?”

周文远很是恭敬,恭敬的有些拘谨,垂首而立。

这个面色白皙的读书人比李四还要大年长十几岁,或许是太过斯文的缘故,反而显得要比李四面嫩许多。

许多人对这个崇祯年间的秀才没有什么细致的印象,最多是把他看成一个落魄的文人而已。李四可是亲眼见过这个满面斯文的读书人的真面目,在他用鹅卵石把圈奴的鞑子一下一下的砸为一滩烂泥的时候,在他把活生生的鞑子咬的露出白惨惨的颅骨之时,李四汗毛都根根倒立……

内心滔天的阴狠和他斯文白皙的样貌绝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魏无牙那边的给养什么时候能到?”

虽然李四一直总揽着军事和后勤,但是具体的接洽还是由周文远负责。

“两天之内肯定送到。”

赴死军补给需要休整,也需要得到补充,猛烈的火力从来就是依靠完备及时的后勤作为支撑。

“两天……”李四仔细估算着时间:“好,就等两天,在第三天拂晓之前,弟兄们的一应所需必须补充完毕……”

“那起码需要三天……”

“就两天,这是命令。”

作李四的文书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文远很明白命令这两字的含义,也不多说:“是。”

“还有,我要从随军夫子当中抽调不少于两千丁壮出来,你尽快拟个名单。记住,沿途收拢的流民一律不要,只要咱们自己的人。”

“是。”

赴死军的战斗部凑齐了不过一万挂零不挂零的样子,随军的夫子却有一万七八,其中光是从大别山基地带出来的嫡系就有一万四千不到,作为随军后勤使用的夫子从数量上说要超过赴死军的战斗部。

“把缴获的火铳给我准备好。”

“是。”

周文远已经明白要做什么了,却一个字也不多说,只履行自己分内之事。

正是因为这个周文远的细致和耐心,才能把许多繁琐细碎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还有,”李四使劲掐着太阳|穴,来来回回的兜了几个***。

周文远只是一言不发的等候着李四的命令。

李四忽然一笑:“当年你屡试不中,为什么还要屡屡应试?”

“我家虽算不上殷实丰盈的大户,却也衣食丰足保暖有余。只因内不结士绅外不识官宦,屡屡受到地方官欺压敲诈,几代人积攒的家财田产所剩无几。故家父在世之时,要我勤奋攻读,为的就是能够求得一官半职,再不受旁人欺压。”

周文远很得体的回答了李四,至于以后如何遭受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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