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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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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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那柔美的音乐声而清楚地扩散起来。再仔细听,那分明就是两人做*爱的声音。起初,桂晴的呻吟声就跟哼眠歌一样轻。随着动作的加快,那呻吟声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就高了起来。他们似乎觉得床上的空间还太小,很快椅子和凳子便倒了霉,它们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的主人为了自己开心根本就不把它们当回事儿;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觉得里屋的空气太憋气,又转移到堂屋当门。他们从天不亮一直耍到太阳升起很高,足足耍了两个小时。二华简直谗死了,他实在想象不出里面的这对鸳鸯到底达到怎样颠鸾倒凤如胶似漆的境界。他虽然是鳏夫,但也偷过女人。然而他何曾有这般工夫,他每次抽*动不过四五分钟,就一泄如注。他不知道鲍福使用的是什么魔法,他的心被调动得七上八下,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就这样,人家在床上耍,他就缩到窗户底下听;人家在当门耍,他就跑到门口去听。等人家耍完了,他的头还死死地抵在门扇上。房门猛然被打开了。二华猝不及防,一头磕在当门的砖地上。他爬起来摸摸额头,一个鸡蛋大的疙瘩骤然突起。“二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鲍福衣冠整齐地站在他的对面,冷冷地问。他羞得无地自容:“你不是说,今天咱们要出发吗?”“人家昨天就捎信儿来了,时间变了,改在明天了。”二华一看没戏了,只好揉着烈烈作痛的额头一步步回家。从那以后,二华步步为难:早来有早来的苦处,晚到有晚到顾虑。无论怎样用心,都做不周正。没过过久,他只好以“不好伺候”为由向文圭汝递上了自己的辞呈。两位助手的结果,都在文圭汝的预料之中。文圭汝比谁都清楚,他们俩哪是鲍福的对手!现在文圭汝可以无所顾忌地实施他的核心计划了。那天,鲍福从朋友家里回来得很晚,一进门就看见桂晴耷拉着脸,非常不高兴,于是打趣道:“瞧你,愁眉苦脸的,我回来了你还不高兴?”“还说呢,都是你惹的。”“谁信啊!我一天都没在家,咋会惹你呀?不要一遇到烦心的事儿就往我身上推。”“今儿大队里通知我了,从明天起,把照相机搬到大队部去。另外洗相设施也要搬过去。”“他妈的,又是文圭汝这个老混蛋搞的鬼,我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照相在哪里凑合都行,可洗相得用房子啊,他们哪来的房子?”“我烦就烦在这里。他们说把骨灰室腾出来当洗相室。我听了就害怕。可他们却说现在大家都在破除迷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什么破除迷信!放他妈的狗屁。别说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把一个七尺大汉关在那里面,也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找他们去。”说着,起身要走。“别忙,他们还有话呢。他们说如果我真的害怕,就再派一个人给我壮胆。”“谁?”“文圭汝的二儿子。”“操他姥姥的,真是欺人太甚。”鲍福一气之下把玻璃杯摔得粉碎。“你急什么呀,咱们不是在商量嘛!”鲍福再也坐不住了:“你等着瞧,明儿早上我要让文圭汝那老儿像二华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咱的窗户底下,等着给我赔礼道歉。咱们还干那事儿,这回咱要干得再响一点儿,把房屋都晃动起来,非让那老流氓谗得裤裆里流鼻涕不可。”说完,他一挺脖子,“蹭蹭”几步走出了大门。鲍福径直来到文圭汝家里。文先实老汉正在给羊加草,一看鲍福进来了,慌忙把箩筐提到一边儿,上前招呼道:“哎呀,爷们,你咋有空来了,咱们进屋说话。”鲍福坐下,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爷们,你咋有空来了?我猜着你准得有事儿。”“大爷爷,瞧您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说说话吗?”“哈哈哈……是这个理儿。爷们,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有一阵子见不到你还真想得慌哩。”“这不正说明咱爷儿俩有缘分吗?”“这话我爱听。要不,我弄两个菜,咱爷俩抿两口?”“大爷爷,今儿我都喝了一天了,哪儿还有盛酒的地儿?改日到我家里去喝。”“看来,你还是有事儿。”“您还真猜着了。”鲍福忽然认真起来,“是这样大爷爷,今儿我串了个朋友,虽然我跟这位朋友没有拜把子,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遮拦了。今儿朋友给我透了个信儿:他的老爹今年八十四岁,身体还硬朗着呢。可是最近老人家被火化这事儿闹得疯疯癫癫。老人家不知道哪辈子从谁那儿听到一种说法:人要是担心子孙不孝,怕死后葬礼办得不够风光,可以趁活着的时候把老亲少眷全都招来,就跟发大丧一样红红火火地热闹一场,该行礼的行礼,该摆供的摆供,该烧纸的烧纸。这样,他死后灵魂就得到安宁了。就算以后再火化,他也不必为这担忧了,因为他已经‘死’过一回了。这叫啥来着?哦,对了,他们说这叫‘发活丧’。这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因此礼数上的事儿,一窍不通。大爷爷,您见多识广,您说,到那天我去了以后,该咋办?还哭不哭?”“有这事儿?”老汉好像对礼数上的事儿不太关心,而对礼数之外的事儿很感兴趣:“我说爷们,这位老爷子跟前的人多么?他的儿孙们都干些啥事儿?”“多倒不算太多,干啥事儿的都有。我朋友的大哥就是大队支书。”文老汉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这么说,当干部的也敢搞这一套了?”鲍福满不在乎地说:“比不得前几年了,除了咱村还像从前一样认真,其他村庄谁管谁啊!你只要不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党,你就是把老天爷请到家里来玩儿,也没人反对啊!你没听说吗,现在有的地方又兴唱老戏(传统戏)啦?”文老汉更加感兴趣起来:“爷们。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过这回事儿,只是圭汝这个混帐羔子尽拿大道理来吓唬我。”“圭汝大爷可能有他的想法,他一贯坚持原则嘛。”“坚持个屁。你瞧瞧他那熊样,整天价没白没夜地在外面穷折腾,到头来落了个啥下场?儿子儿子没出息,日子日子没盼头。人家忙活也落个人缘,可他哪,谁提起来谁骂。我这辈子也没作恶呀,咋就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爷们,这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每天夜里一躺在床上就伤心落泪,指不定哪一天我两腿一伸,只怕老少爷们连个抬一把的都没有。”文老汉说着说着,不觉滴下泪来。“大爷爷,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吗,只要我没有从这个村子里滚蛋,等到您百年的时候,您的事儿我帮忙张罗。我就不信,我叫谁谁敢不来!”“爷们,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老汉感激涕零道。“谁让咱爷儿俩是忘年之交了!”“不过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大爷爷,您又客气起来了!咱爷俩谁跟谁啊!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会让您失望。”“说出来你可别笑话。刚才你一提那件事儿,我心里就直转悠。既然临村有人这样做了,我为啥不能?可是就怕圭汝这个混账东西不肯。你的办法很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鲍福沉思了一会儿,显得很为难起来:“大爷爷,办法倒有,但不知您使得出使不出?”“快说出来。”老汉迫不及待地说。“你给圭汝大爷来个下马威。”“怎么个来法?你教教我。”“你先把家里所有老掉牙的或者闲着不用的瓶瓶罐罐准备好。等圭汝大爷回来,你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讲,他肯定不同意。于是你就装出寻死觅活的样子,一股脑儿的把这些旧东西噼里啪啦地砸个稀巴烂……你别心疼,过后我给你钱买新的……然后你把事情推到我的头上,只要他答应找我,后面的事儿你就甭管了。”“这个办法好,我能做到。”老汉高兴得两眼迷成了一条线。“要记住,闹得一定要凶,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还有,时间要快,最好赶在我朋友办这件事儿之前,这样才显得您遇事高明。”“你放心吧。今儿晚我就办。”“好!一言为定。明天一早我在家里等着他。不过咱还得把话说在前头,这事儿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了,咱还得悠着点儿,成与不成,咱得做好两种准备,因为咱村跟别村不一样。不过您放心,今年咱办不成,咱就等到明年;明年不行,咱就再等到后年,反正您老的身体硬朗着呢,就是活到一百岁的都不成问题。”“爷们,我全听你的。”              
第四十八章
                  文圭汝万万没有想到,鲍福一怒之下居然把他一向风平浪静的家庭搅得鸡犬不宁。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后院失火的处境是多么的可怕啊。果然,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像放哨员一样站在了鲍福的大门前,直到鲍福伸着懒腰,哼着小调儿走出大门。从此,文圭汝宣布休战,鲍福重新回到从前的局面上来。然而,任何事情的发展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鲍福的照相生涯也同样如此。这期间,他既在躲避着明枪,又要防备着暗箭,时刻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这使得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更是雪上加霜。当然,单独跟桂晴在一起的时候他仍然谈笑风生。只是一跟三个孩子照面,脸就会拉长许多。他没事儿就嘟噜那套他永远都不嫌絮叨的话:“你们一定要把书给我读好,家里的活再忙再累你们都可以不管,我也不稀罕你们管,你们只要能把学习给我搞上去我比什么都高兴;东西烂在地里我不心疼,考试少得一分我就受不了。”他压根儿就鄙视农业生产劳动,他认为他这辈子留在农村是一种耻辱。他每次从田地里回来,总是一边擦汗,一边痛苦不堪地嚷嚷着:“你们都看见了吧,如果考不上学,呆在家里,就是这个样子。不是我吓唬你们,谁要是在农村里上了套,这辈子你就别想再解开了。在农村这是罚劳役啊!”一天,聪明活泼的小学敏不知是故意调皮,还是说话没设防,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那老师不是经常讲,劳动是最光荣的吗?”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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