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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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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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窝蜂。庆幸的是,今天学冰没有跟着捣乱,非但没有跟着捣乱,而且比任何时候都学得规矩。要是搁在往日,会场进入到这种局面,他会调弄得周围的每一位同学都不得安宁。今天他却不能。饶不能,却招来周围同学的相继调弄。这个说:“学冰,一定要牢记你爷爷传授的‘三个特点’。”那个说:“学冰,以后再有话要直接跟你爷爷去说,不然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刚举起拳头要对一个弱小的同学施行报复,旁边的一位同学却阻止道:“你爷爷刚说过,‘该咋着的你不咋着,不该咋着的你倒咋着起来了。’这样不行啊!”周围的同学一阵大笑。学冰被他们闹得满脑子轰轰直响,他再也呆不下去了,借上厕所之机,翻墙逃走了。出了校园,他只觉得孤零零的,不知道到哪里去玩才好。他正耷拉着眼皮索然无趣地在人家的房檐下踯躅,脑门忽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碰了一下,生疼生疼的。他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木杈。一气之下,他把木杈踢到了大路上。咦,木杈不是用桑树做的吗?桑树上不是长桑葚吗?于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油然而生:邻村的桑葚不是正好熟透了吗?何不趁这机会摘些来慢慢品尝?省得人多了碍手碍脚地又不好下手。主意已定,他决定马上去摘,但转念一想,桑树林离这儿少说也有七八里路,这一去一回,非得过了下半夜不可。再说啦,晚上又没有月亮,还要路过柏树林。不行,不行,为了几颗桑葚,值得那么担惊受怕吗?还是再想点儿别的事儿干干罢。他想来想去,到底想不出别的什么事儿来,满脑子全被那紫红的桑葚占住了,口水也止不住地往外流。他远远地望见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正朝这边赶,于是灵机一动:何不借三叔的自行车一用?就说到大姑家走一趟。对,就这么办。他鬼鬼祟祟地来到三叔的家门口,所幸的是,自行车就停在门口。啊哈,真是天助我也!他胡乱地叫了一阵子“三叔”,不见里面有回应。他来不及多想,骑上自行车就走。他本来应该顺着胡同直往南走,可是刚爬上自行车就远远看见昭珙正垂头丧气地朝对面走来。这死老头子,天天就爱哭丧着脸,就像死了八个爹似的,跟他说话,他总是爱答理不答理的,让人觉得寒碜。不理他,只装着没看见!又一想,不行,倘若他问我现在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念书,我怎么回答?到那时岂不又惹出别的麻烦?还是躲一下为好。想到这里,他赶快从车上跳下来,就像避瘟神一样回身便走。他本想从公路上绕到西面的大路再往南走,没想到刚从胡同口转过弯的时候,被背后的一辆自行车迅速超过。他妈的,你牛什么呀?你不就是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吗?还没有老子的新呢!一眼望去,那骑自行车的少年似乎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在想,这是在自己的家门,就胆敢有人跟我较真儿,要是换了别的地方,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耍我哩!这样的气也能忍受的话,那以后还怎么做人?莫说在外面做不得人,就是在村子里连这最小的孩子王也没法再当下去啊!他越想越窝囊,不行,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以后再打这里过的时候,骑慢一点儿。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蹬起自行车就往前追。那少年忽然觉得后面有人在追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村里的孩子在跟他过不去了。可是他并没有得罪过谁呀!没得罪过人家并不意味着人家不敢得罪你。紧张的局面不容许他多想,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拼命往前赶呀,赶,他的脑子里再没工夫想别的,只记得大人们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后者一直都在穷追不舍,他有几次都急得差点儿哭了。读者不知,当地有个坏风俗,每年的清明以后,孩子们脱去棉衣,极易聚拢在一起,跟邻村的孩子打坷拉仗。这种风俗屡禁不止,代代相传。大人们在管教孩子的当儿,有时也会回忆起他们顽皮时候的花花事儿,甚至津津乐道。孩子们听了,当然不仅不引以为戒,反而变本加厉。于是,这便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每年都会有一些孩子因此受伤。至于芦花村的孩子们就更加了不得了,他们仗着孩子群中有相当多的人是练武的,因此跟所有周边村的孩子都干过仗,他们的“硬骨头”精神在远近是出了名的。学冰本来想着超过那少年,然后给他几句难听的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较上劲儿啦。学冰一急,那牛性子又上来了,他早把准备要做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现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一种愿望:就是追到天边儿也得把你小子给追上。就这样,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儿,一个在追,一个在赶,都不肯让对方获胜。这两个孩子毕竟年龄相当,体格接近,尽管走了那么长的路程,但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转眼到了水仙庵。那少年本是投亲戚去的,路途也熟,到了前面的三岔路口,一个旋风似的急拐弯儿,竟然改道了;那学冰只知道往前赶路,却不曾防备对方有这一手。等那少年转过弯去很远,他才反应过来。等他准备刹车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原来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路边玩耍,看到一辆飞快的自行车朝这边驶来,情急之中不知躲避,说时迟那时快,自行车从他们身边匆匆飞过,其中一个被擦破了头皮,顿时鲜血直流,另一个吓得呆站在路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附近的大人们纷纷围拢过来,有的张罗着把孩子往医院里送,有的迅速抢过自行车。学冰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早吓懵了。他也不知道人们都在问他什么,他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说:“既然他还是个孩子,咱就不要太难为他,咱只问清楚他是哪村的,父亲叫啥就行了。”果然一位三十多岁的人上前便问:“这孩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不会打你的,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们,你是哪个村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学冰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不是故意的。”“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哪个村的?”这回他好像听懂了,他指着来时的方向:“芦花村。”“芦花村?芦花村离这里有二三十里路呢,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走亲戚?”“是走亲戚。到我姑妈家去。”“你姑妈在哪个村?你姑父他叫什么名字?”“她在东庄村,我不知道姑父叫什么名字。”“这孩子,你准是在说谎吧?东庄村在东面呢,比你们的村庄还要往东,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说完,他便耷拉下头去,任凭人家问什么,他再也不说话了。这时,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敢是吓坏了吧?”“也许是罢。”“慢慢地问罢,千万别再出现其他意外,不然的话,人家的大人来了就更不好办了。”问话的人又换了一个,他好像是一位教师,听得出他说话的口气比刚才的那位温和得多:“这位小同学,你不要太紧张了,大家都不会为难你,刚才的那位小弟弟被撞,并不全怪你,另外他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很快就会好的。不过这件事儿既然让你给碰上了,你就得告诉大家一下你自个儿的情况,你说对不对?”学冰听了,情绪果然好转了许多,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至少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吧!”“我叫鲍学冰。”“你的父亲呢?”学冰刚要回答,忽听一位妇女“儿”一声“肉”一声地哭嚎着朝这边走来,他吓得嘴唇直打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外层的人经过好长时间的劝阻,那妇女才停止了哭嚎,现在她被人领着去医院了。学冰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师,心想,我的父亲什么时候像这位老师一样和蔼过?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更大的威胁已经向他逼近。老师仍然在期待着他的回答。他不能先告诉老师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如果告诉了,父亲肯定会马上赶来,那样父亲会把他打死的,但是不回答又不行,怎么办?他愣了好半天,忽然说道:“我有个叔叔,你们一准认识他,他叫鲍福。”果然人群中响起回应:“啊,鲍福?原来他是鲍福的侄子。”“鲍福?知道这个人。”老师又问:“大家还是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再问,学冰反正不说话了。没辙,大家只好商量着先把孩子安顿下来,然后央人到芦花村先去找鲍福,随后再去通知孩子的家长。他们找到鲍福时,鲍福也刚刚回到家里。听了对方的来意,鲍福招呼客人先坐着喝茶,自己便去昭阗家里敲门,去了两次,都不见里面有动静,他回来向客人做了解释,并安慰他们:“请放心,我跟他家邻居多年,他爸爸是教师,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事情一定能够妥善处理。”客人完全看得出鲍福的一片诚意,于是提出先走。鲍福也不便挽留,答应随后就到。鲍福终于在学校里找到了昭阗。那时,老汉仍然在孜孜不倦地阐述着他的“三个特点”。下面的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说话。鲍福没有接受过高层教育,也没有倾听老爷子讲话的前文,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说你们都是年青人?”“为什么说你们都很年轻?”“为什么说你们的经验都很少?”……这样的问题也需要阐述。昭阗听到这个消息时,无疑心头又挨了一顿闷棍。自从父亲上台讲话,他就开始睡觉,现在他都不知道睡到什么时间了,他把鲍福带到一个背静处,朦胧着双眼问:“你没有搞错吧?小冰正在这里开校会,他怎么会跑到水仙庵呢?他就是飞也飞不过去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人家说得一点儿都不差。要不,你过去看看小冰在不在?”昭阗跑过去,瞬间又跑回来。这次他的脸色跟刚才大不一样。他惊慌失措地说:“咱得赶快去。”昭阗得马上借一辆自行车,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的三弟,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也已经找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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