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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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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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府转告张帅,张帅更加惊叹。但仍觉得师爷有侥幸之嫌,于是又派一狱犯前去同样去测一‘人’字,狱犯旋即归来报知:‘所测之事一点不差。’张帅至此信服不已,他亲临师爷摊前,相问:‘三人同书一字,命运各别,先生能否赐教一二?’师爷道:‘其实很简单,大人书一人字后,将笔置下,恰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笔杆旋转,随即与人字构成另外一字,名曰大,因此小人断定,先生必大人无疑;下人书人字后,同样有风吹来,笔杆与人字亦构成另外一字,名曰小,因此小人断定,此君必走卒矣;最后一人赶来时,有惊慌失措之相,且手不能书,只能以口代笔,口中藏一人字,非囚徒又为何人?’张帅当即赞曰:‘先生真神人也。’”父子俩听了,的确感到这其中的学问奥妙无穷。薛半仙一看这父子俩兴趣甚浓,因此精神更爽,他呷了一口茶水,继续道:“在下不才,也曾效仿先人卖弄过一二。那年,有一老者风闻得我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意欲难我一难。一日我云游路经他的村头,众人之前,他站在一棵树下问我:‘你说我是干什么的?’我当即回答:‘如果学生没说错的话,您应该退休不久。’话音刚落,众一片赞叹。”昭阗忍不住问道:“老世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半仙笑道:“人在木旁,不正是一‘休’字吗?”昭阗听了,连连称奇。接下来,薛半仙又讲了占卜、驱邪、招魂、扶乩、风水、巫术、相术、解梦等方面的学问,他讲得绘声绘色,天花乱坠,昭阗难分真假。昭阗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做过的一个怪梦,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让他解解?另外也好当面领教一下他的真才实学啊,于是他说:“老世伯,前几天我倒做过一个怪梦,但不知是凶是吉,您能否为我一解?”“说来听听。”“这梦怪的很,我清楚地记得有两匹枣红马驹放着明晃晃的大路不走,偏生在阴影下行走,我觉得它们实在可爱,因此只想上去一骑。可是我还没有碰到它们的身子,就被其中的一匹给重重地踢了一脚,而另一匹撒腿就跑。我疼得动弹不得,吓出一阵冷汗。”昭阗擦擦脸上的汗,仿佛又回到那可怕的梦境中了。半仙低下头去,拈须寻思良久,自言自语道:“阴者,雌也;二马者,冯也。”他忽然对昭阗严肃起来,“贤侄,莫非近日与冯姓女子有染?”昭阗摇摇头,虽不言语,却暗暗佩服薛半仙的本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不过,老朽还是要奉告你一句话,今后与人交往,一定要注意回避冯姓女子,否则,会出现不测呀!”昭阗听了,心里一阵阵冰凉,想再多问,又觉得下面的话不好出口,只好咬咬嘴唇,点头作罢。西成老汉觉得近日长了不少学问,本来打算在这种场合上卖弄卖弄,可是坐了很久,不是听得糊里糊涂,就是实在无法插言。一场宴席,竟然轮不到自己说话,心里好不是个滋味。现在看到场面有些冷落,才忽然想起来招呼客人饮酒吃菜。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偏西,半仙已有些酒意,不便再饮,因此吩咐上饭。酒足饭饱之后,半仙道:“适才所谈之事纯为笑谈,不足为信,权当解闷而已。今日蒙受款待,又得以与令尊相见,不胜荣幸,世侄还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昭阗沉吟片刻,起身道:“老世伯之言,句句千金,令小侄大开眼界。既然老世伯如此慷慨,那晚辈就斗胆了。这些年来家境诸事很不顺心,大事接连发生,想必住宅建造不宜。老世伯既有回天之术,请指点一二。小侄将感激不尽。”半仙笑道:“岂敢,岂敢,贤侄言重了,席前我已拜望过了,宅第并无大碍。人生在世,难免事事顺心,切莫偶遇周折,便草木皆兵。”昭阗一听,简直急了:近日险些丧了人命,还红口白牙地说“并无大碍”,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吗?什么“薛半仙”呀?“薛神仙”呀?全是他妈的混帐话。说来编去,还不是为了他妈的骗碗饭吃!简直就是一堆酒囊饭袋!他真后悔今天冒险把他请来。一气之下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糟老头子一脚踹出门去。然而他毕竟是个不好喜形于色的人,因此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他继续耐心地说道:“小侄仍有一事不明:对门那家主人跟我阅历大致相同,年龄相当;若论才学……恕我冒昧……他并非在我之上。同样为人,为什么他诸事都比我亨通呢?另外我还发现,每当他家有大喜之事时,我家必有大难,难道这都是偶然的巧合吗?晚辈不懂风水,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风水上有些说法。”半仙听了,仰天大笑起来。昭阗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疑惑道:“老世伯因何发笑?”“世侄果然有心计,老朽佩服,适才你所担忧之事也正是我要说的。”半仙突然止住了笑,神情变得异常可怕起来,“这‘倚山面水’一词你大概不陌生吧?”昭阗点点头。他打心眼里看不惯这老头儿阴阳怪气的样子,但毕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细听下文:“风水之说正是来源于此。水乃万物之源,灵气所在,不能没有。无论阴宅还是阳宅,引水之事必须首当其冲。面水而居,人之所向,人之所求。对门那家坐东朝西,这西南之水源源不断顺势而来,他家能不畅通吗?再看看你家,背水而居,只能听到滔滔之声,却不曾望见滚滚之流,遗憾啊!水即财,水旺则财旺。以此判断,你家永远也不能超过他家呀!”昭阗听了,顿时唬得脸色煞白,手中正燃着的半截香烟不觉落入大腿处,裤子被烧了个孔,很快殃及皮肉。他“哎哟”一声站起来,扑灭腿上的火。趁此机会,他走出门去。西成老汉直呆呆地望着半仙,就像一位虔诚的香客望着释迦牟尼的铜像。昭阗旋即归座,神情坦然了许多:“老世伯,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这个……”半仙正要往下说,忽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住。稍待平静,昭阗又解释说:“老世伯,刚才只顾说话,有件事儿忘记告诉您了,我给您准备了一点地产,回去蒸上几锅馒头,也算晚辈孝敬您了。”半仙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门口刚刚放置了约莫装有二十来斤粮食的口袋,他心里一喜,口里却说:“贤侄如此可就见外了,我跟你父亲可是交情非浅呀!”“既如此,那您就更不该客气了。”“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世伯就依了你了。哎,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其实办法倒有……如果不是令尊约我来,我是不会轻易点破的。……你在西墙上开个小门,风水不就进来了吗?”父子俩一听,喜得抓耳挠腮。惊喜之余,昭阗禁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如此说来,对门的风水,也让咱给破了?”半仙瞅着他,不露声色地反问道:“我说这话了吗?”四目相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第二十六章
                  按照薛半仙的指点,过后两天便是动土的黄道吉日,昭阗便选择了后天。破墙凿壁算不上多大的工程,由黄脸婆在跟前照应着,昭阗一个人就足够了。工程是午时开始启动的,到申时,主体工程基本结束,剩下的如:喂砖缝、扫泥巴之类的小活儿就不在话下了。这阵子,昭阗坐在矮凳子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喝一口黄脸婆递过来的凉开水,望一眼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心里美滋滋的。他的目光不由得从小西门转移到西门以外的世界,他仿佛第一次感觉到墙外的世界居然是这么美:一条曲折悠长的围村小溪从门前流过,溪水汪然一碧,清澈见底;溪流两旁,弱柳阴阴,白杨灿灿;小溪往南与断肠河交接处,有一拱小石桥;小石桥往西,在大路与断肠河交叉处又有一拱较大的小石桥;大路西侧,便是疏密有致的小树林了。一眼望去,在这片宽敞的地面上,水域相连,道路相通,佳木繁阴。好一幅“小桥流水人家”风景图啊!他被这幅美丽的图画沉迷了一阵子,耳畔不由得响起了宋人诗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要不是薛半仙拨云见日,他还不知道要在迷途中徘徊几许!想到此,他不禁又对半仙赞叹起来:高人就是高人,咱不服不行!他正在暗自赞叹,却猛然发现小树林里有一个人影稍一晃动,又急忙缩了回去。黄脸婆眼尖,一眼便看见那是机枪。机枪刚刚从地头上拾了一抱麦穗,想趁半晌里村口无人,偷偷携入家中,不料刚要出树林,就被黄脸婆远远地给盯上了,她一时惊慌得进退两难。“三奶奶,还藏个啥呀?我早就看见你了。”黄脸婆扯着聒耳躁心的公鸭嗓子,冲着小树林里喊道。昭阗立即斥责她多事,她却不以为然。机枪一看事已败露,不便再隐藏,只好羞红着脸扭捏地从树林深处冒了出来。她把那束麦穗裹得紧紧的,甚至要用那件稀布白褂罩住一部分,宁愿自己袒露着半张肥厚的白肚皮。“三奶奶,瞧您吓得,我们又不是大队干部,你害怕啥呀?”黄脸婆又一次嘲弄道。“小孩他娘,我正想到地头上去看看,却看见路上散了这么多麦穗,觉得怪可惜了的,就把它拾了回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机枪胆怯地央求道。“三奶奶,瞧您说的,您也不打听打听,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就您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妈子,我可怜还可怜不过来呢,还能跟您过不去吗?”黄脸婆自我夸耀道。机枪听了,感激涕零:“小孩他娘,你真是好人哪,算我平时没看走眼,那我可就放心了。”她还想说什么,但一看怀抱里的东西,立刻又紧张起来。她不敢多耽搁,又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缩头缩脑地潜回家里。昭阗他们继续干剩下的活儿,看来在天黑之前收工是不成问题的。“咕噜”,“咕噜”,一辆由三头大黄牛拉着的装有两人多高麦子的大车颤颤悠悠地自北向南而来,赶车的老汉只管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把持好手里的牛,不敢左顾右看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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