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修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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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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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声甚悲,当下也不去打扰,倚在一株树旁,片刻便睡着了。
    次晨醒来,见几名年长的弟子在定静师太尸身旁守护,年轻的姑娘、女尼们大都蜷缩
    着身子,睡在其旁。令狐冲心想:“要本将军带领这一批女人赶去福州,当是古里古怪、
    不伦不类之至。好在我本也要去福州见师父、师娘,带领是不必了,我沿途保护便是。”
    当下咳嗽一声,走将过去。仪和、仪清、仪质、仪真等几名为首的弟子都向他合十行礼,
    说道:“贫尼等俱蒙大侠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师伯不幸遭难,圆寂之际重托大侠
    ,此后一切还望吩咐指点,自当遵循。”她们都不再叫他作将军,自然明白他这个将军是
    个冒牌货了。令狐冲道:“甚么大侠不大侠,难听得很。你们如果瞧得起我,还是叫我将
    军好了。”仪和等互望了一眼,都只得点头。令狐冲道:“我前晚发梦,梦见你们给一个
    婆娘用毒药迷倒,都躺在一间大屋之中。后来怎地到了这里?”
    仪和道:“我们给迷倒后人事不知,后来那些贼子用冷水浇醒了我们,松了我们脚下
    绑缚,从镇后小路上绕了出来,一路足不停步的拉着我们快奔。走得慢一步的,这些贼子
    用鞭子抽打。天黑了仍是不停,后来师伯追来,他们便围住了师伯,叫她投降……”说到
    这里,喉头哽咽,哭了出来。
    令狐冲道:“原来另外有条小路,怪不得片刻之间,你们便走了个没影没踪。”仪清
    道:“将军,我们想眼前的第一件大事,是火化师伯的遗体。此后如何行止,还请示下。”令狐冲摇头道:“和尚尼姑的事情,本将军一窍不通,要我吩咐示下,当真是瞎缠三官
    经了。本将军升官发财,最是要紧,这就去也!”迈开大步,疾向北行。众弟子大叫:“
    将军,将军!”令狐冲哪去理会?他转过山坡后,便躲在一株树上,直等了两个多时辰,
    才见恒山一众女弟子悲悲切切的上路。他远远跟在后面,暗中保护。令狐冲到了前面镇甸
    投店,寻思:“我已跟魔教人众及嵩山派那些家伙动过手。泉州府参将吴天德这副大胡子
    模样,在江湖上不免已有了点儿小小名声。他奶奶的,老子这将军只好不做啦!”当下将
    店小二叫了进来,取出二两银子,买了他全身衣衫鞋帽,说道要改装之后,办案拿贼,嘱
    咐他不得泄漏风声,倘若教江洋大盗跑了,回来捉他去抵数。次日行到僻静处,换上了店
    小二的打扮,扯下满腮虬髯,连同参将的衣衫皮靴、腰刀文件,一古脑儿的掘地埋了,想
    到从此不能再做“将军”,一时竟有点茫然若失。两日之后,在建宁府兵器铺中买了一柄
    长剑,裹在包袱之中。且喜一路无事,令狐冲直到眼见恒山派一行进了福州城东的一座尼
    庵,那尼庵的匾额确是写着“无相庵”三字,这才嘘了一口长气,心想:“这副担子总算
    是交卸了。我答允定静师太,将她们带到福州无相庵,带虽没带,这可不都平平安安的进
    了无相庵么?” 
第二十四章 蒙冤
    令狐冲转身走向大街,向行人打听了福威镖局的所在,一时却不想便去,只是在街巷
    间漫步而行。到底是不敢去见师父、师娘呢,还是不敢亲眼见到小师妹和林师弟现下的情
    状,可也说不上来,自己找寻借口拖延,似乎挨得一刻便好一刻。突然之间,一个极熟悉
    的声音钻进耳中:“小林子,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喝酒?”令狐冲登时胸口热血上涌,脑中
    一阵晕眩。他千里迢迢的来到福建,为的就是想听到这声音,想见到这声音主人的脸庞。
    可是此刻当真听见了,却不敢转过头去。霎时之间,竟似泥塑木雕般呆住了,泪水涌到眼
    眶之中,望出来模糊一片。只这么一个称呼,这么一句话,便知小师妹跟林师弟亲热异常。只听林平之道:“我没功夫。师父交下来的功课,我还没练熟呢。”岳灵珊道:“这三
    招剑法容易得紧。你陪我喝了酒,我就教你其中的窍门,好不好呢?”林平之道:“师父
    、师娘吩咐,要咱们这几天别在城里胡乱行走,以免招惹是非。我说呢,咱们还是回去罢。”岳灵珊道:“难道街上逛一逛也不许么?我就没见到甚么武林人物。再说,就是有江
    湖豪客到来,咱们跟他河水不犯井水,又怕甚么了?”两人说着渐渐走远。令狐冲慢慢转
    过身来,只见岳灵珊苗条的背影在左,林平之高高的背影在右,二人并肩而行。岳灵珊穿
    件湖绿衫子,翠绿裙子。林平之穿的是件淡黄|色长袍。两人衣履鲜洁,单看背影,便是一
    双才貌相当的璧人。令狐冲胸口便如有甚么东西塞住了,几乎气也透不过来。他和岳灵珊
    一别数月,虽然思念不绝,但今日一见,才知对她相爱之深。他手按剑柄,恨不得抽出剑
    来,就此横颈自刎。突然之间,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一交坐倒。过了好一会,他定
    了定神,慢慢站起,脑中兀自晕眩,心想:“我是永远不能跟他二人相见的了。徒自苦恼
    ,复有何益?今晚我暗中去瞧一瞧师父师娘,留书告知,任我行重入江湖,要与华山派作
    对,此人武功奇高,要他两位老人家千万小心。我也不必留下名字,从此远赴异域,再不
    踏入中原一步。”回到店中唤酒而饮。大醉之后,和衣倒在床上便睡。睡到中夜醒转,越
    墙而出,径往福威镖局而去。镖局建构宏伟,极是易认。但见镖局中灯火尽熄,更无半点
    声息,心想:“不知师父、师娘住在哪里?此刻当已睡了。”便在此时,只见左边墙头人
    影一闪,一条黑影越墙而出,瞧身形是个女子,这女子向西南角上奔去,所使轻功正是本
    门身法。令狐冲提气追将上去,瞧那背影,依稀便是岳灵珊,心想:“小师妹半夜三更却
    到哪里去?”
    但见岳灵珊挨在墙边,快步而行,令狐冲好生奇怪,跟在她身后四五丈远,脚步轻盈
    ,没让她听到半点声音。福州城中街道纵横,岳灵珊东一转,西一弯,这条路显是平素走
    惯了的,在岔路上从没半分迟疑,奔出二里有余,在一座石桥之侧,转入了一条小巷。
    令狐冲飞身上屋,只见她走到小巷尽头,纵身跃进一间大屋墙内。大屋黑门白墙,墙
    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窗户中都透出光来。岳灵珊走到东边厢房窗下,凑眼到窗缝
    中向内一张,突然吱吱吱的尖声鬼叫。令狐冲本来料想此处必是敌人所居,她是前来窥敌
    ,突然听到她尖声叫了起来,大出意料之外,但一听到窗内那人说话之声,便即恍然。窗
    内那人说道:“师姊,你想吓死我么?吓死了变鬼,最多也不过和你一样。”岳灵珊笑道
    :“臭林子,死林子,你骂我是鬼,小心我把你心肝挖了出来。”林平之道:“不用你来
    挖,我自己挖给你看。”岳灵珊笑道:“好啊,你跟我说风话,我这就告诉娘去。”林平
    之笑道:“师娘要是问你,这句话我是甚么时候说的,在甚么地方说的,你怎生回答?”
    岳灵珊道:“我便说是今日午后,在练剑场上说的。你不用心练剑,却尽跟我说这些闲话。”林平之道:“师娘一恼,定然把我关了起来,三个月不能见你的面。”岳灵珊道:“
    呸!我希罕么?不见就不见!喂,臭林子,你还不开窗,干甚么啦?”
    林平之长笑声中,呀的一声,两扇木窗推开。岳灵珊缩身躲在一旁。林平之自言自语
    :“我还道是师姊来了,原来没人。”作势慢慢关窗。岳灵珊纵身从窗中跳了进去。令狐
    冲蹲在屋角,听着两人一句句调笑,浑不知是否尚在人世,只盼一句也不听见,偏偏每一
    句话都清清楚楚的钻入耳来。但听得厢房中两人笑作一团。
    窗子半掩,两人的影子映上窗纸,两个人头相偎相倚,笑声却渐渐低了。令狐冲轻轻
    叹了口气,正要掉头离去。忽听得岳灵珊说道:“这么晚还不睡,干甚么来着?”林平之
    道:“我在等你啊。”岳灵珊笑道:“呸,说谎也不怕掉了大牙,你怎知我会来?”林平
    之道:“山人神机妙算,心血来潮,屈指一算,便知我的好师姊要大驾光临。”岳灵珊道
    :“我知道啦,瞧你房中乱成这个样子,定是又在找那部剑谱了,是不是?”
    令狐冲已然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剑谱”二字,心念一动,又回转身来。只听得林平
    之道:“几个月来,这屋子也不知给我搜过几遍了,连屋顶上瓦片也都一张张翻过了,就
    差着没将墙上的砖头拆下来瞧瞧……啊,师姊,这座老屋反正也没甚么用了,咱们真的将
    墙头都拆开来瞧瞧,好不好?”岳灵珊道:“这是你林家的屋子,拆也好,不拆也好,你
    问我干甚么?”林平之道:“是林家的屋子,就得问你。”岳灵珊道:“为甚么?”林平
    之道:“不问你问谁啊?难道你……你将来不姓……不姓我这个……哼……哼……嘻嘻。”
    只听得岳灵珊笑骂:“臭林子,死林子,你讨我便宜是不是?”又听得拍拍作响,显
    是她在用手拍打林平之。他二人在屋内调笑,令狐冲心如刀割,本想即行离去,但那辟邪
    剑谱却与自己有莫大干系。林平之的父母临死之时,有几句遗言要自己带给他们儿子,其
    时只有自己一人在侧,由此便蒙了冤枉。偏生自己后来得风太师叔传授,学会了独孤九剑
    的神妙剑法,华山门中,人人都以为自己吞没了辟邪剑谱,连素来知心的小师妹也大加怀
    疑。平心而论,此事原也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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