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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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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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特殊的方言土语和谐音字,所以,投信人的籍贯也难以确定下来,还有性别,从行文语
气上看像个男的,但也很难说。”
段兴玉沉吟着,问:“把这个人的年龄定在四十岁以上,有什么根据呢?”
“当然有,”陈全有未假思索便说,“这封信的语言,显然不是出自年轻人的手笔,全信
只有一百一十几个字,却大量的使用文言,你就拿台头来说吧,冯汉章就冯汉章呗,还非得
‘台鉴’,现在的年轻人哪)[懂这些个繁文得节呀。”
小陆插嘴,“不光台头,信文里也尽是古色古香的词儿,你看……”他拿着那封信指点着
说,“什么家父啦;移榻啦;无大渐啦。”他自己也笑了,“真绕嘴,这家伙,反正是读过两天
‘子曰’的人。”
严君说:“说不定是私塾出身。”
段兴玉听着,仍然没有做出然否的表示。他把目光移向周志明,问道:“你的意见呢?”
“咂……,”志明想了想,说,“这个,我倒觉得,……像个年轻人。”
大陈不解地眯起眼睛,“年轻人,为什么?”
“说不出为什么,反正是一个总的印象,感觉。”
“哈,又是你那个感觉,”小陆笑起来,他现在跟志明已经不那么僵了,所以才挪喩地说,
“能不能少来点儿那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之类,说出点实打实的道理来嘛。”
严君却插上来说:“道理归道理,感觉归感觉,互相又不能代替,上次社卫东的问题,这
次卢援朝的问题,实践证明小周的感觉都是挺灵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对于严君露骨的袒护,小陆有点儿来火儿,“照你这么说,办案子可以不要客观证据,不
要逻辑分析,凭感觉就行了,是不是?你这套歪论,纯粹是经验主义,自由心证的大杂烩!”
“帽子工厂。”严君半笑不笑的。
周志明打断他们的争执,说:“信里,是用了些文言,但基本上是个文白相杂,或者说是
个白话的东西。那几个古词儿我倒觉得和信中其它文字并不是交融得十分和谐的,总有生拉
硬址之感,读起来不那么顺。所以我想这个人大半是没有受过地道的古文训练,倒像是一个
年轻人的模仿和卖弄。我上中学那会儿,我们有的同学看了几本《三国》、林附之类的书,说
起话来也就是这副咬文嚼字的德行,其实无非是看了几本章回小说,耳濡目染,之乎者也的
顺口就来了。”
大陈点起一支烟,喷了一口气,点着头说道:“嗯,也有道理,刚才我还琢磨呢,这个人
倒是用了不少简化字,虽然说老年人也有用的,但还是年轻人用的多。”
段兴玉从小陆手里要过那封信,把差不多可以倒背下来的信文又看了看,说:“我还有这
样一些想法,咱们可以研究研究。你们提的第一条,作案人的政治思想基础问题,这当然是
毋庸多言的,可是我想以后如果在确定的侦察方向上排列嫌疑人的话,这一条可以不列上去。”
“为什么?”小陆问。
“因为作案人并不一定把自己的反动思想暴露得那么明显。人是复杂的,多面的,也许
他在单位还表现不错呢,你走上这一条,有的侦察员和保卫干部就容易单凭自己主观上对某
人的好感而把他漏掉。过去一搞‘人物画像’就把这条放在首位,因为不这样就会有人说你
不用阶级分析的眼光看问题,旗帜不鲜明。现在是三中全会以后了,用不着怕这套形而上学
的闲话,‘画像’的目的是为了给侦察员提供一个可以捉摸到的标准,又不是给犯罪分子列罪
状。”
“对,搞案子嘛,来实际的。”几个人都赞同。
段兴玉接着说:“第二条,你们认为作案人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我同意,但是在文字
表述上还是改动一下,因为文化程度包括太广,这封短信不能概括。而且文化程度还容易被
人狭义地误解为学历,免不了会漏掉一些嫌疑人,你别看有的人只有小学学历,却自攻了一
笔好文采。所以这一条应该改为:作案人具有相当于高中以上的文字能力。”
段兴玉顿了一下,“年龄问题,我倾向志明的意见,如果上过私塾或精通古汉语的人写出
来的东西,绝不会是这种七拼八凑、半文不白的模样,而且文盲文的书信语言是很步噎的,
前后都有许多谦谓的套话,一般不会这么开门见山。当然,敌人要在信文中潜伏暗语,在语
汇的选择上不得不受些限制,写得通顺也很难,但是年龄定在四十岁以上,无论如何太偏高
了,我看年龄范围宁可大些,二十五岁以上怎么样?”
“行,这更保险些。”大陈说。
“第四条我没什么意见。至于这个人的职业、性别和籍贯问题,既然目前还缺乏可供分
析的材料,那就不要硬分析,先空着吧。”
对作案人粗略的“画像”就算是议定了。大陈把从百货公司抄来的那六十多个单位和商
店的名单从抽屉里取出来,摆在段兴玉面前,面有难色地说:“这么多单位,都进了这种纸,
要查清这封信所用的纸是从哪个单位拿的,或者是在哪个商店买的,哼,海里捞针哪。”
“墨水化验了吗?”段兴玉偏过头来问。
“化验了,这封信是用普通的躁较铁墨水写的。全国统一配方,哪儿都有卖的。对缩小
侦察范围一点儿价值也没有。”
段兴玉面色严峻地站起来,以木容置疑的口吻说:“下决心查这个纸吧,这是目前唯一的
突破口。春节前一定要把侦察方向确定下来,不然,各单位一放假,咱们可就干着急了。”
会开了一上午才完。中午,周志明吃过饭从食堂走出来,伸手到裤兜里去掏手绢,掏出
来的却是那个倒霉的小瓶子,他望着瓶子上滑动着的刺眼的太阳,呆呆地想了一会,紧锁的
眉头猛地舒展开来,他想起了一个人……卞乎甲。
他顾不得上楼去穿大衣戴帽子,跑到存车棚推出自行车,光着个脑袋就骑出了大灰门。
二十多分钟后,他匆匆来到市第二医院研究室化验科,找到了卞平甲。
“哟,今天是什么风啊?”卞平甲惊讶不已地说,“你是难得有空儿的啊。”
他顾不上寒暄,掏出那个瓶子。“帮个忙,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卞乎甲看了看,又打开了瓶盖闻了闻,摇头说:“光看怎么能看得出来呀,你是从哪儿拿
来的,要干什么?”
“是杜卫东那儿,从他家里拿来的。”
“嗅,杜卫东啊,我好久没见他了,听说这小子在941厂混得挺不错呢,是他叫你来的?
他自己怎么不来?”
周志明避开下平甲询问的目光,把视线移向窗外,“他死了。”
“啊……”卞乎甲睁大了眼睛。
“大前天,他自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闷闷地说。
卞平甲疑惑地皱起眉头,“是不是……他又犯什么老毛病了?”
“不知道,”周志明收回目光,在卞乎甲消瘦的脸颊上注视了一下,勉强地摇摇头,“别
人也有这么猪的。……可我觉得不像,你出狱以后,他一直改造的不错,在他离开自新河的
那天,他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发誓要重新做一个人,做一个清清白白。干干
净净的人……”
“可现在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人是会变的,何况他再好也是麻袋片上绣花,底子就木
行。”
“可是,可是,他出来以后,有了美满的小家庭,有了理想的工作,在单位表现也不错,
干嘛一定要走绝路呢,他死前一点儿迹象也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卞乎甲默然地点点头,“唉,这家伙,什么事儿不能想开呀。那这个瓶子……?”
“是放在他家柜橱上的,他家里人说以前没注意过,所以我想可能是他最近几天内拿回
家的东西,说不定,…··咳,说不走吧。”
卞平甲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公安部门不是有专门的化验室吗?”
“只有正式立案的物证才能被化验,所以我来找你,你懂这方面的知识,也许能看出点
儿名堂来。”
卞平甲凝眉看着手上的瓶子,说了句,“那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几个相通的门,来到另一个大房间里。房间四周的墙壁差不多全被一个个染成
奶白色的大玻璃柜遮挡着,玻璃柜里井然有序地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药品和器皿,几个穿着白
大褂的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卞平甲对其中的一个人说:
“老秦,劳驾你给鉴定鉴定这是什么东西。”
“下午上了班再说,调主!”姓秦的把胳膊一甩。
“你快给我看一下,这是我的私事。”
老秦接过瓶子,对着光看看,打开来闻闻,问:“是咱们医院的吗?”
“不是。”
“那我哪知道是什么东西?”
“什么呀,我闻闻。”和他打对家的一个女同志要过瓶子,闻了又闻,半天,才迟疑地说:
“我怎么闻着跟3号炎痛剂差不多。”
她把手上的牌交给卞平甲,说了句:“你替我打一会儿。”就跑出屋去了。这把牌刚刚打
完,她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瓶子,里面也是这种暗红色的药水。
“我说没错吧,我一闻就闻出来啦。”她得意地把大瓶子放在牌桌上。
周志明连看带闻,不错,这一大一小的瓶子里,全是一样颜色一样气味的药水。他问:
“这是你们医院里的药?”
“不是,是药物研究所的试验品,在我们这儿临床试用的,叫‘三号炎痛剂’。”女同志
说。
“治什么病的?”
“主要用于肌肉消炎,镇痛,这是种烈性药物,临床效果挺不错的。怎么啦,你用这种
药哪?”
“啊啊。”周志明闪烁其词地含混着。
他谢了那女同志,和卞平甲出了大房间,来到走廊里。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问题吗?”卞平甲探究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药。”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抬起眼对卞乎甲问道,“会不会是他最近到你
01这儿看过病?”
“这好办,到病历处去一查就知道。”
“可我没带介绍信,人家给查吗?”
“走吧,我这张脸呀,能顶三张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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