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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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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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刚刚消了点气的苏慕云果然面现不悦之色。
    左轻候明知赵娥真是在故意挑拔,也不能拿她发作,只得叹道:“这却怪不得我,楚逸枫楚临风都是云先生的高徒,奉命护卫王家,从不参予政务,但也知奸相一党,胡作非为,所以才愿意帮助我们。但另一方面,他们又都是武痴,早闻你二人之名,又常听闲之与飞扬谈及你们,一早就有与你们比试较量的心愿。在刑部,在天牢,他们占一半的力量,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哪敢得罪他们,只好由着他们的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赵娥真听来,千千万万的理竟然都在左轻候身上,自己与苏慕云倒成了活该倒霉,被骗受戏弄的一方了。麒 麟小 说 www。70xs。 心中气恨,偏偏既说不过人家,又打不过人家,只得跺足去看苏慕云。
    苏慕云虽亦恼恨,终是更加关心左轻候本身安危:“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三天后就是秋决了,你总不会傻得让人砍下你的头?”
    凌飞扬嚷嚷着插口:“天下哪有那么傻的人,何况是大哥,既然你们已经会合,今夜就立刻偷偷出城,只要小心一点,避过奸相耳目便是。”
    “那三日后秋决又去斩谁?”赵娥真斜睨左轻候,大有恨不得立刻让他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势。
    庄闲之笑道:“左轻候一代英雄,只因一念之差,走错一步,做出这有负君恩国恩之事,身陷牢笼之中,愧悔不及。终是豪杰人物,不甘于万人眼中受辱被斩,在牢内留下血书撞墙而死。我等虽有心防范,无奈他死志太坚,武功又高,用力一撞,已然撞得脑浆迸裂面目全毁了。”
    赵娥真听得冷哼:“奸相一党就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们,皇帝难道也这样容易上当?”
    庄闲之只是微笑:“这牢房中代代相传,自有许多见不得人,却足以欺上瞒下的手段,我们既敢这样说,自然有把握做得天衣无缝,死者必是该死之人。而且大致身材与大哥一般无二,容貌虽难尽像,但脑袋已经撞烂,如何查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们早已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几个太监,让他们暗暗引导皇帝。所以这几天,皇帝所遇的许多日常小事,都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大哥以前的种种好处,数次有人刺驾时的相救之功,以及,多次将宫中失去的至宝追回的大功劳。皇帝念及旧情,多少也会有些伤怀,再听到大哥死状之惨,必生悲悯之心,到时奸相纵然有意刁难,皇上也会把他压住,让我们把尸体安葬了事,不会让他们再查检尸体,惊扰死者安宁了。”
    他这里淡淡道来,赵娥真与苏慕云却没来由身上一寒,互望一眼,自此方觉这官场玄妙实在难言,这些在朝政中打滚的人,竟是胸有山川之险,腹有江海之深,一个比一个心术深沉,一个比一个手段诡异,二人往日里都是自负聪明之辈,如今却开始庆幸,幸好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这样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此时,牢门忽然打开,楚逸枫清冷的语声传入五人耳中:“外头奸相监视的人开始换班了,正是脱身之机。”
    庄闲之目注左轻候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们快走吧。”话虽如此,目中却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左轻候目光深注庄闲之,良久方道:“闲之,从今以后,一切都交给你了。”
    庄闲之眼中一湿,肃然对左轻候深施一礼:“兄长数年来言传身教,弟谨记于心。自此后行事,不敢有半点违背天理人情。执法应如山,而山峰须是情义理!此言此语,弟永生不忘。他日若有背今朝之言,愿死于兄长掌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临别想表心迹,而一向像象猴子般活跃,嘴上永远说个不停的凌飞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而这个向来以英雄自许的汉子却没有半点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
    左轻候最后再看一眼,这些年来相伴相随,如同手足的两个兄弟,长叹一声:“珍重!”
    随即回头对苏慕云和赵娥真道:“我们走吧!”
    星月下三匹马如风驰电掣般远离了京城,远离了政局,远离了曾经令得左轻候牵牵挂挂,放不下的朝庭大事国家大局,也远离了风云变幻生死激扬的精彩岁月。
    他可会留恋,他可会后悔,他可会怅然?
    伴着马蹄声,苏慕云询问的语气很淡:“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赵娥真也悄悄凝眸去看左轻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左轻候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他仍是执律法,行公义,名动天下的捕神,他仍是六扇门中第一人,他仍是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今,却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天涯飘流。面对茫茫前途,他可会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左轻候看看他们二人,忽得长声而笑:“天地如此广大,若有友人相伴,闲时倚岩栖影,依林遁迹,逍遥闲旷,放浪丘陵,兴起仗剑不平,除恶惩奸,游戏红尘,笑傲云天,岂不快哉。”
    苏慕云和赵娥真听他语气从容,笑意豪迈,也不觉纵声而笑。
    暗夜之中,他们的笑声融在处,惊起夜鸟无数,在明月之下,长空之中,久久盘桓。
    孟星飞望向夕阳下独望远方的沈止观,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江湖独行客,但十余年江湖岁月,却也暗中收服一些人为他传递些必要的讯息。当初他离开江陵时,就曾将联系他的方式告诉过赵娥真。
    赵娥真知沈止观为官,得罪的人太多,不知何时就会有刺客临身,偏又不能舍了苏慕云一人去冒险,去追苏慕云前就已暗传急讯去找孟星飞。
    孟星飞收到消息,赶至江陵得知一切时,已过了许多天。那时他知道纵然自己赶往京城,该发生的事情也早已发生了,他所能做的,只是留在这里,等着。
    如果永远等不回赵娥真,那他就代替赵娥真守护那个人吧。
    那是一个信重他的朋友最后的托付,那个人,也值得他全力去守护。
    这些日子以来,沈止观一直如常般处理公务,会见客人,有时闲来无事,也漫步在街道上,一路上与百姓们含笑招呼,有时,也与他们说说家常,讲些趣闻。
    他每天都如常做事,如常含笑,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有一刹那的失神外,既没有悲伤的表示,也没有太过焦急的神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孤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他专心处理公务时,他是孤寂的;当他与客人说笑交谈时,他是孤寂的;当他与那些满眼都是敬爱的百姓们相处在一起时,他仍然是孤寂的。
    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赵娥真所面对的凶险和生还机会之微小,只是他从来不说,从来不表示,更不要说什么痛苦伤情了。
    情到浓时自转薄,无论赵娥真是否能够回来,该活下去的,还要活下去,该做的事情他仍然会一丝不苟地做好,他仍然是江陵百姓最好最值得信托的父母官。
    他不会同生共死,他不会痛不欲生。
    他只会永永远远,这样淡淡地笑着,淡淡地在所有人面前,退到极遥远极遥远的位置,淡淡地就这样孤寂终生。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淡漠,这样的沈止观,比所有的撕心裂胆、哀叫恸哭,更是令得孟星飞心情沉重。
    沈兴整日里苦着脸,跟在沈止观身前身后,不断地试图安慰他,沈止观也只是淡淡地含笑听着。
    到后来,沈兴再也撑不住,简直就是哭着哀求他:“我的大人,你就哭出来吧。”
    沈止观只是形若无事地笑笑:“好好的,哭什么?”然后,就继续去办他手上的公事。
    所有这件事的知情人中,似乎以他最为轻松,可他的这种轻松,却如巨石一般压在每一个人心间。
    此时,孟星飞静静地凝视那望着夕阳怅然独立的沈止观,意识到这是自赵娥真离去以来,他难得的失态。
    孟星飞默默地来到他身旁,轻声道:“既是如此牵念又何必……”话说了一半,又止住,自嘲般地一笑,若非如此,就不是沈止观和赵娥真了。
    “算算时日,无论是什么结果,该做的事,他们应该都已做了,我想用不了几天,消息就可以从京中传来了。以他们二人的智谋武功,未必不能把人救出来。只是纵然救出了人,也必要应付朝中高手无休无止的追击。他们只能千里逃亡,而且是绝不可能回江陵,把危险带到你身边来的。”孟星飞说至后来,几乎都有些不忍说下去了,即使是这种结果,都已可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而这样的结局能否实现,可能性也极小。总之,无论赵娥真与苏慕云能否成功,生死如何,今生今世,只怕都再难回江陵。
    沈止观的目光仍在远方不曾收回,他的心思是否也已飞到了遥远的京城,便是连他的声音都遥不可及:“爱鹰的最好方式只有放开手,任她在该飞的时候去飞,即使永不能再看她一眼。”
    “你错了!”说话的人不是孟星飞,说话的人更无比地接近。
    沈止观全身一震,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身,由于太过震惊,太过欢喜,连动作都是僵硬的。
    孟星飞在同一时间感到惊讶和狂喜,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惊奇,和无数的问题,他无言地消失了,此时此刻,再不需要他,也不再需要任何别的人了。
    沈止观呆呆地看着夕阳下那人无限美好的身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是真的。
    赵娥真一步步走到他身前,眸中露出炽热的情怀,低声道:“从遇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是鹰了。我只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远多高,在这里,总有一个人手上牵着那根线。”
    沈止观所有的自制,所有的淡然,在这一瞬崩溃,伸出的双手几乎颤抖得不成样子,直至真正感受到眼前所站的人是血肉之躯,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时间欢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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