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旅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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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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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房里还有三个执事,两男一女,都和他一般年纪,还略通医药。三人本来轮流守夜,眼见容辉进来,都向他示好,又推说:“药房惯例,新来的守夜一年,再才轮班!这也是桩好事,独门独院,正好潜心练功。”
    容辉爽爽快快地应了,就住进了药房后院。那三个又有些过意不去,晚上特意让厨房加了菜,为容辉接风洗尘。席间相谈方知,少女名叫万荣,是万管事的内侄女。非但长得清秀,人也十分开朗。另两个是堂兄弟,哥哥叫秦钦,沉稳敦厚;弟弟叫秦慕,活泼机敏,都生得十分端正。
    容辉觉得兄弟俩身上满是锐刺,都不待见自己,初还奇怪,只道哪里得罪了他们。菜过五味,发现他们争着讨好万荣,才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和万荣说话时,敷衍之意溢于言表。兄弟俩见了暗喜,才和容辉亲近起来。
    四人吃过晚饭,万荣提来一壶陈茶,又和三人商量排班的事。“太虚门”开山立派已久,事由都有定制。其它执事卯时回事,领了差事办完即可。病人用药却等不得,药房也得时时有人守候,于是两人一组,分作上下两班,每组值半天班。
    万荣好生为难,若陪哥哥值班,弟弟不同意。若陪弟弟值班,哥哥又不同意。若陪容辉,兄弟俩都不同意。四个人相持半晌,秦慕忽然有了主意:“不如分四天,排八个班!”
    这样每人至少能和另三人值一次班,四天中连值一天班,还能休息一天,已算合情合理。容辉稍作盘算,也会过意来。又见秦家兄弟分明旨在和万荣值班,就不禁想起逛窑子的嫖客。心随意动,正想发笑。“啪—”,一声脆响,万荣掌身而起。
    她勃然大怒,指着三人沉声喝斥:“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轮流陪你们?”杏眼圆睁,羞怒交集。嗔容微赧,更添娇艳。
    容辉见自己也被捎带上了,顿时满脸无辜,忙向秦家兄弟使眼色求助。厅中食客不少,听到响动,纷纷侧目。秦家兄弟讪讪地连连摆手解释:“误会,误会!”形状十分难堪。
    秦钦轻撤万荣衣袖,让她坐下,秦慕忙陪不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又问容辉:“李师弟,你也没有那个意思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容辉皱眉腹诽:“傻小子,这个时候,赔不是还来不及,哪能辩解!”只好装痴乔呆,挠着头讪笑:“师兄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还没听明白!”又引开话题:“什么分四天,排八个班。怎么排?我还是没听懂!”
    这是排列组合的技巧,经常打理庶务的人,都能会意。容辉曾在酒楼学过搭配食材,编制菜谱,道理也是一样。那时瓜蔬鱼肉,几十种食材。煎炒烹炸,好几种做法。调配起来,比这个更加复杂。
    话题又被引到了“排班”,秦慕满心感激,又兴致勃勃地解说起来。他胸有成竹,先卖了个关子,问起容辉的生辰:“不如先排个大小,也有个顺序!”
    容辉据实以告:“我属蛇,重阳生的!”另三人知根知底,秦钦最大,万荣最小,容辉位居第二。他却见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由好奇:“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慕讪讪地笑:“就这么排吧,师兄第一天上午值班,第二天值整天班,第三天休息,第四天下午值班。”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写下八组数字。容辉见自己和万荣值两次班,兄弟俩只有一次机会,这才恍然。
    万荣稍着一眼,默记在心。她是当事焦点,既不好赞同,也不好反对,更没有再好的排法,只好心叹一声,淡淡地说:“既然定了,明天拟到纸上,呈给管是吧!”语声淡漠,起身就走,若无其事。
    三人跟着起身,秦慕又招呼容辉:“我们先送师妹回去。”
    容辉见秦钦先行跟上,正自错愕,手背一紧,已被秦慕拉出。眼下已是掌灯时分,若孤男寡女,不免惹人非议。若是群芳护花,却让人艳羡。他头一回到西区别院,只觉鼻下幽香盈盈,非但毫无羞意,反而分外舒坦,于是大大方方地当了回“护花使者”。
    万荣和她人合住一座小四合院,三人送到门外,才相互告辞。容辉接过钥匙,径直回了药房后院。
    他的房间宽足一丈,进深两丈,门向东开,东窗前摆着八仙桌,桌上放着灯盏陶壶,桌前放着松木方椅。房中横着一道青帷褶幔,帘后就是硬板小床,床头还有座双门衣柜,周周正正,简洁明了。
    容辉点上油灯,稍作检点,又回厨房打水洗漱,一直忙到打更才上床躺下,依潇璇嘱咐,以意导气,行过三个周天,才敛息歇下。
    白天残雪消融,冷风彻骨,夜晚更加阴冷。时值正月十六,月色正明,银辉漫撒,更显得院中幽静。容辉暂无睡意,干脆坐到桌前,盘算起自己的前程:“掌门和首席监察长老的月例是五十两,监察长老的月例是三十两,各房首座十五两,二等管事十两,三等管事五两。大执事二两,二等执事一两,三等执事五百钱,习武弟子没有月例……西席的束脩是每年三十两,大夫的供奉也是每年三十两,四季常服各一套,另配一座别院,两个采药童、配药的童子……”
    药房归库房掌管,万管事是二等管事。潇璇掌管“无量阁”司房,是大管事,容辉现在则是三等执事。他家里没有武风积淀,当不了传功教武的西席,就想当个供奉大夫,不但能住院子,还有人使唤,小日子也挺不错。又想起潇璇鼓励过他:“你什么时候把药房里的药材认全了,把药性背熟了,我就给你升二等。”就更加笃定。
    容辉暗自规划,忽觉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有潇璇关照,自己再用功几年,不愁没好日子过。而在她眼皮底下,时时能被拿捏住,也不至再生变故。”打定主意,方觉松香入鼻,分外舒心。顺势吐出胸口一股浊气,倦意随着涌上,就吹了灯回内室睡下。屋中又只剩冷气幽幽,月光渺渺。
    凉风侵袭,薄被难耐春寒。青春梦好,斯人悠心暗惊。容辉半梦半醒,缩成了一团,忽觉凉击面,不禁一个寒颤,坐起身来,已是天色朦胧。
    药房辰初开门,上午归容辉和秦钦当班。他不敢怠慢,穿衣起床,倒上水稍事梳洗,又往食堂过早。新春初立,食堂做了春饼,卷上酱菜瓜蔬,入口香脆鲜美,耐人寻味。
    容辉连吃了两张,才回药房开门,不一会秦钦也来了。辰初时分。朝阳初升,如火如霞,万物尽披红装。两人打过招呼,容辉给秦慕倒了杯茶,向他请教药理。
    草药分寒、热、温、凉四性,辛、甘、酸、苦、咸五味,归十二正经,分升、降、沉、浮四用,且有毒性之别。造化万方,无可穷尽。医术向来口传亲授,子承父业。纵有著书立说的名医,医书也极难刊行。自学者若非亲尝百草,以身试毒,更难窥其门径。
    秦钦受宠若惊,转眼见他神色恭诚,又欣然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微笑答应:“好说,好说,那里有部药典,我一味一味地教你认。”随手一指,十分神气。
    容辉在柜台下捧出一本《百草集注》,翻开第一页,不由吃了一惊,居然是酒。秦钦打趣他:“酒乃百药之首,第一页不写酒写什么?”又嘱咐容辉:“药有十八反、十九畏,你最好对着背,抓药的时候多留份心,错不了!”
    容辉默记在心,又问:“这等名贵药材,我们药房里应该存着不少吧!”两个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一上午间,秦慕教他认了酒、水、甘草、黄芪、人参和沙参五位药草。不过都是切好了的干药,若非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实难辨认。
    秦钦又拟了值班表格,呈给万管事看。万管事在正屋喝茶,看了值日表后,不住点头称好,又嘱咐秦钦:“春天万物萌发,不值班的就倒后院晒药,山上少雨,轮着晒三次就行了。不然药材霉了,都不好交代!”
    秦慕讪讪地点头应是,转念想到可以和万荣一起,又欣然答应。正要出门,又听万管事提醒:“食堂新辟了药园,在种药材,你们也去搭把手!”
    山上也有菜园,可热量不足,种出来的萝卜白菜比市面上的小一大圈。秦慕不由皱起眉头,失声询问:“这山上能种药材吗?”
    “那几百年的人参,不都是山里采的吗?”万管事早有自己的看法:“药材不比其它,长得越慢,越是精贵。就算种出来不能入药,还能入膳,总归是桩好事!”
    人参是“百草之王”,辟药园必种人参。莲山产的人参闻名遐迩,每逢夏秋时节,非但有外人进山盗采,山上也组织弟子下山采参。你来我往,野山参越采越少,山上才着手种植。
    人参分“林下参”和“园参”,“林下参”长在大林乔木之间,餐风饮露,终年不见阳光,全靠天地灵气生长,一二十年才能成药,专供王孙贵胄享用。“园参”则直接种在药圃里,水好肥多,阳光又足,三、五年就能收获,专供药房出售。
    秦家是养参大户,秦钦耳熟能详,断定山上种的是园参,作别了万管事,就回大堂说给容辉听。
    世间能诊病治伤,对症下药的大夫虽然不少。但认识野生甘草的,却也不多。容辉得此良机,喜上心头,欣然答应,又问秦慕:“我们要下山采药吗?”说着一指药柜,以示存货不多。
    少年人跟随师父,身背药篓,俯仰自得,畅游山川,自然是人生乐事。秦慕先是一怔,又讪讪地笑:“这些自有各地的药商上供!”见容辉满脸疑惑,只好悄声解释:“药商从山脚下过,都得供上点儿……你懂的……”
    莲山北临赵国,东临宋国,西临陈国,挟持天下地利,坐拥三境交界。两国通商,要交关税。商队从莲山脚下过境,只需送上些金帛贡品,比关税便宜得多。而“太虚观”一不掠人妻女,二不劫人财物,还保他们身家太平。长此以往,行商们更愿从莲山脚下过境。
    容辉头回听说“太虚观”还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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