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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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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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特此来找你商量呢。我爸说他要亲自主持我们的婚礼。”高牡丹轻轻拨开我的手,迫不急待穿插而入,笑得很动人,很像一个新娘子。

  我吓了一跳。因为她那笑立意很不明确,使我弄不清她是来真格的还是反唇相讥?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怕了?怕了就改天再说。我可要去帮张伯伯煮饭了。”高牡丹嘻嘻一笑,顺手反客为主也摸了下我脸蛋。

  我为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很懊丧。看来她确是已经知道我和她一样是光板板了,只是不想捅破窗户。不捅大家不捅,作戏谁不会?我恍然大悟地说:

  “哦,我知道了,你已经……”

  “张伯伯也对你说了?”高牡丹蓦地回头,惊喜得跳起来,脸上焕发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喜悦。她接着说:

  “小弟,那我们永远在一起了耶。所以,这裙子我要赶紧穿两天,不然就穿不成了。”

  我本是想开玩笑说她已经抛弃我去做张书记儿媳妇了。她这一岔,我胡涂了。彻底胡涂了。

  “你不高兴?”高牡丹说。

  “老婆不给老公煮饭了咋高兴?”

  “嘻嘻,你不是有个佣人吗?”

  “屁,他煮的饭哪有老婆煮的好吃。”

  “将就将就吧。嘻嘻,告诉你,现在妇女都解放了,你想缚住人家在家为你煮饭洗衣服就是压迫就是剥削。记得有个哲人说过这样的话,女人要想真正获得解放,必须义无反顾地放下油盐酱醋走出家门……”

  “这个哲人我知道是谁。”

  “是谁?”

  “我老婆。”

  “嘻嘻,那你老婆太伟大了耶。啧啧,我真为你有这么个老婆感到骄傲感到自豪……”

  “不慌为她涂脂抹粉,我还没说完呢。在我老婆说了那句话后,立即遭到两个比之更出名更有水准的哲学家抨击。人家那才算哲人,言词只针对我老婆。一说我老婆不给我煮饭大违妇道,应该迷途知返。二说我老婆不给我做饭缝补浆洗简直是犯神经,想翻身门都没得。奉劝她悬崖勒马……”

  “我也知道这两个哲人是谁。”

  “你不会知道。”

  “不要小看人。”

  “那你说啊。”

  “嘻嘻,一是她那位连鸟枪可能都没有一支的老公;二嘛是想当她老公,但可能因为某种特殊的生理原因做不成她老公的老公……”

  “错!一,他二人不是她老公,但想没想过做她老公我还没来得及调查访问。二,他们生理和身体都非常健康,我想他们使的可能不是鸟枪而是大炮。”

  “你骗鬼。大炮在哪儿?有本事推出来瞅瞅。”

  “不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可以动手问闻切听啊。”

  “真……真的!?”

  一直嬉皮笑脸的高牡丹忽然不笑了,太阳已经安然就寝,霞光渐渐消隐,她那张鲜艳的脸跟着暗淡了,蹬大双眼,惊疑地望着我,几分天真,几分骇然。我不明白她为啥会露出这种表情,但心里还是暗自得意,跟我斗哏的人几乎乐不起来,最后结果不是哭就是癫,无一例外。高牡丹也快癫了,先是话声不顺畅,然后是身体颤抖,再然后是做出了一种扑击姿势。她这种扑击姿势我痛心疾首般的熟悉,不是与人打架格斗似的扑击,而是望眼欲穿,终于盼来心爱的情郎后的那种死不足惜的狂喜。我大惊,忙摆手:

  “大错特错。我身上可只有把菜刀,有枪有炮的是乖兜和牛兜。你想拥抱就去拥抱他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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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牡丹顺着我手势瞥了桂花树干一眼,半眼都没多看。她望着我,目光怨怨的,“你咋拿他们开玩笑?张伯伯要听到,不扇你两耳巴算你狠。”

  “为啥?”

  “我也不知道原因。”高牡丹捋了捋头发,“反正以前经常见张伯伯和禾儿姐抚摸着那几个字伤心流泪。张伯伯平时可爱我了,但我念成乖兜牛兜,张伯伯就打了我一巴掌。我爸也问过张伯伯那两是谁,张伯伯也无端地发了他一通脾气……”

  “名字就是让人喊的啊,为啥要打人呢?”

  高牡丹莞尔一笑,“看来你这个高中生也是“马家河”。那不念兜念儿,繁体字兒。是乖儿牛儿。”

  乖儿牛儿!心儿在胸腔里倏然突动了一下,好像惊厥得要跳出来,脑袋跟着轰然一响,呆了。眼前连着出现了闪电、暴雨、风雪、黑夜、星空、月光、日出……恍惚见高牡丹又说了两句啥,向木楼飘去,我便梦游一样跳到了高牡丹的代销店,看到了朱三娘捧着罐头“乖儿,乖儿……”的叫,然后切换到了依稀记得的幼儿园,看到了那个在我印象中的阿姨,还有我姐。那阿姨变成了朱三娘,我姐变成了禾儿。朱三娘脸色红润一边吃喝一边哼唱,禾儿骨瘦如柴脸色苍白,躺在园中那棵有个窟窿的古树旁仰望苍天,没有哭泣没有企求……

  完全回神过来是把晚饭都吃了,高牡丹说要去喂兔子,走到门边又忽然对我说起钱。艰难困苦中的人对钱这个字影儿是很敏感的。她说她把在盛凡那儿收缴的十二生肖超一倍价格全卖了,没想到我在这儿,花飞谢去代销店找她赊信笺,她就把钱拿给花飞谢转交了。花飞谢一天就在屋里写啊划的,也不知他是咋过的日子,身子是越见苗条了。一个饿得兵荒马乱的人得到一串葡萄会吐皮?大惊之下,脑子倏地就清爽了。清爽的我很想追出去,要高牡丹去把钱给我拿回来,但我没动,求之不得她赶快走。毫无疑问,那株桂花树就是记忆里我爸我妈我姐和我栽的,牛儿是我,乖儿是我姐,朱三娘就是当年幼儿园的阿姨。张书记是谁禾儿是谁还用揣测吗?

  呵,我找到我爸和我姐了!

  月亮缓缓的愈升愈高,像银筛那样大那样圆那样明亮,但它明媚的笑脸并不能洒遍世间各个角落——小木楼就没能见到它那张皎洁的脸蛋儿。

  张书记端来一个瓷盘,那瓷盘白亮如月,里面装了几个小月饼。他在窗前伫立,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然后招呼我吃月饼,自己便悲切地坐到墙角默然不语了。我母亲每到中秋夜也是这样多愁和伤切,不同的是我母亲是要我出去玩,自己则独自伫立在不大的窗前,一站就是大半夜。我的心一直在咚咚的跳动,兴奋、惧怕、局促、忐忑,很希望他问我点儿什么,以激发出我排山倒海的情感。但他仿佛忘却了我的存在。高牡丹喂了兔儿草后还要回来,再沉默下去形势对我很不利。但我没有一点儿勇气打破沉静。寻觅其它突破口,欲去为他冲茶,他茶缸又是满的;欲为他点烟,他又不抽烟……

  “咋了牛儿?”张书记忽然一声问,吓我一大跳。不待我应,他又接着说,“不要神不守舍,就这样静静地陪叔坐一会啊。往年你禾儿姐小虎哥就是这样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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