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淡晖眼观鼻、鼻观心。漠然道:“本官一时心急,忘了去兵部申请调令。你也是心忧考场,就听了本官的吩咐,带着人马去了。这事和黄大人有什么关系,你疯魔了吧。何指挥,这些事,你老实承认了就是。于大人自会秉公处理。”
何飞不敢置信的尖叫:“你说什么?”
萧炫暗自点头,吴淡晖行事果然老辣。舞弊案已经揭发了出来,他的功劳横竖都跑不掉。先自行将所有罪名都背下,洗脱其他人。日后那得胜一方的阵营自不会亏待他。不愧是做官做油了的。只是……他面lù微笑,事情的结果不一定符合你们的心愿呢。
那边,武成伯友情赞助了几个贴身家丁,将发狂的何飞擒拿住了。捆的和木乃伊一般,口中塞了白布扔在一边。
吴淡晖淡淡的道:“于大人,现在可以审理科考舞弊了吧。”
于光恺点头:“自然。”他向武成伯拱了拱手,“伯爷,下官得罪了。敢问伯爷,你为何带领御林军围了贡院?”
武成伯道:“本官今日参加朝会。靖海侯世子突然有急事请奏。陛下特旨招了他上殿回话。他说他看见吴大人在五城兵马司调动人马,顿时觉得不妥。后来又问了几个兵部主事,都说没有给都察院下调令。萧世子生怕吴大人有不轨之心,特地上殿禀奏。然后,都察院的人就说吴大人曾说过有人在贩卖会试的试题,他正在调查此事。估计去五城兵马司就是为了这个。陛下就下了圣旨,命我带人前往贡院搜查。”
于光恺笑道:“多谢伯爷,下官没有问题了。”
然后又问萧炫:“萧世子,你是如何认定吴大人有不轨之心的?”
萧炫长身yù立,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就舌灿莲huā的说了一番。无外乎,他不经意间在五城兵马司的mén外看见了吴淡晖,而吴淡晖的神情举止又有多么可疑,他一时心忧,本着宁可错怪,也不可无视的警戒xìng,义无反顾的向皇上汇报了。其中重点突出了两条,第一、兵部没有给都察院下调令。第二、他往兵部去了一圈后,才请求觐见的。结果他人都到大殿了,吴大人的信使还没有请求觐见皇上。这就足以说明吴淡晖确实有不轨之心。
他一席话说下来,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把忧国忧民的心态变现的淋漓尽致。连于光恺都频频点头:“此事不怪萧世子,吴大人行事确有不妥。”
武成伯顾缉看了萧炫一眼,目sè有些黯然。靖海侯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可惜他就没这个福气了。
黄庸行面sè凛然,心中却将萧炫恨了个透底。要你多管闲事计划就是坏在这人手上了。要不然,吴淡晖、何飞都不至于折损。
于光恺挥手:“萧世子,本官问完了。你可以暂且退下。”
于是萧炫又退到一边。
顾缉心中暗自考虑,常言道,近朱者赤。也许可以让家里的几个孩子和萧炫多亲近亲近?别的不多求,只要能有这xiǎo子一半的心眼,他就知足了。
于光恺回过头,再次注视上吴淡晖,问出了他等候已久的问题:“吴大人,你为何认定本次会试的考题已经泄漏,又为何一定要去考场捉人?”
吴淡晖jīng神一振,腰背也tǐng直了不少。朗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件事关系到他能否翻本,故而吴淡晖解说的十分详细。事情的概况是这样的,上个月的某一天,吴大人偶然接到线报,说是有人在贩卖考题。身为御史头头,吴大人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彻查此事。他派遣下人,亲身上阵,化妆掩饰身份。经过比007还要007的专业调查,终于查出了贩卖试题的源头。可惜等他终于找出幕后cào纵者时,会试大考已经开始。而敌人又十分狡猾,科考一开,就毁灭了试题证据。他无奈之下,才想到要去闯贡院……
于光恺问:“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吴淡晖冷笑着抛出惊人的答案:“是康国公府的叶息观”
众下哗然
于光恺十分冷静,他肃然问道:“叶息观是皇亲。你确有把握吗?”
吴淡晖xiōng有成竹:“本官人证、物证皆有。”
于光恺道:“好来人,传我的令。有请叶息观公子来大理寺一行,本官有案情要问。”
大理寺右少卿亲自带人前去康国公府。
叶息观自打听到御林军进了贡院就开始坐立不安,问身边新找的谋士:“邵先生,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邵先生是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人,他捋了捋下颌的长须:“公子,这件事情你万不可承认,到时只需反咬一口即可。叶息聆不是那么干净的。他的那个姨娘,可是也偷偷的卖出过几份试题呢。岑家的那位举子就是从她手上买到的考题。”
叶息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恨声道:“这家伙也太狠了。我原以为他会和我一起干,谁知他转手就把我给卖了,还好他那个姨娘贪心。到时我就说是他的姨娘卖出去的。于本公子很不相干。对了,那些人手你都处理干净了吗?”
邵先生道:“公子放心,邵某都处理了。”
叶息观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等到大理寺来人后,他看了看邵先生坚定的目光,心中就有了底气。笑语坦dàng的道:“行本公子就和你们走一遭。”
他离开后。康国公府立时空dàng了许多。那位邵先生沉着稳重的安慰三位xiǎo姐,告诉她们:“不用怕,公子去去就回。这都是叶息聆想除掉公子这个对手,使的坏。”
三个姑娘中最年长的叶芫焦虑的问:“邵先生,真的没事吗?”
邵先生想了想:“邵某已和公子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那叶息聆太过狡猾,又和朝中的一些大臣有了勾结。邵某就怕防不胜防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最xiǎo的叶芸急得六神无主。要是叶息观出事了,她们几个哪里还讨的了好?
叶息观的亲庶妹叶茴想了想,朝邵先生屈膝下拜,道:“邵先生,此时乃是我康国公府存亡之际。还望先生能去大理寺打探一二,给我等报个信。也好让我姐妹三人有个准备。”
她话语一落,三个姐妹一齐下拜。
邵先生先是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他面sè一正,毅然道:“既然三位姑娘看的起邵某,邵某就去一趟。”
三人面lù喜sè。照顾着邵先生打点了些金银,亲自送他从角mén离去。
叶息观来到大理寺。于光恺道:“息观公子,本官这次请你来,实是无奈。会试考场出了luàn子,想必你也知道了。左都御史吴大人告你贩卖此次科考的试题。你可有辩解?”
叶息观大义凛然的呵斥吴淡晖:“一派胡言我何时贩卖过会试考题?”
吴淡晖冷冷一笑:“息观公子,本官是有人证、物证的。”
叶息观根本不相信。人证?物证?那些东西早就被邵先生给处理了。他是亲眼瞧见的。
吴淡晖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讥讽的道:“息观公子,你且看看这几人是谁?”
差役们从大理寺的后堂上拖出来几个人。
叶息观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这些人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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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会试风云(四)
第五十三章会试风云(四)
吴淡晖看着叶息观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畅快。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口wěn就越发严厉了起来:“你们几个,给于大人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从后堂带出来的,共有四人。这四人均是中年,最年轻的也有三十来岁。当中最年长的一位率先道:“xiǎo人是个算命先生,常年在报恩寺外摆摊,靠替人算命糊口。有一天,突然有一位年轻人来找我,说是要我帮着做买卖。xiǎo人就说,xiǎo人只会算命,不曾学过做买卖。他却说这很容易。这要xiǎo人天天在此细细察看,专拣那要参加会试的举子问话,挑一两个有钱的、考功名心切的搭讪。保证他只要huā钱求一张灵符就可以金榜题名。举子要是答应做这生意了,我再带了人去他那里,每成功一个,就给我十两银子的分红。”
于光恺问:“你可知道那年轻人做的是什么买卖?”
那算命先生道:“xiǎo人没有细问,也不敢细问。xiǎo人想,专mén找举子,又是求金榜题名的。定是和大考有关。”
于光恺问:“那些求灵符的举子,你都带了他们去哪里?那位年轻人是谁?你可还能认出?”
那算命先生道:“是外城一处不起眼的宅子。”他将宅子的地点报了出来。随后又道:“那年轻人现就在堂上,就是他”
算命先生的食指直指四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位。
那人冷笑道:“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们莫名明奇妙的把我抓了来,就是听这些胡言luàn语吗?”
于光恺拍了一下惊堂木:“休得喧哗堂下之人,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主哪里,以何为生?”
那人面不改sè,朗声道:“xiǎo人是京城人士,家住外城城南。xiǎo人是个中人,替街坊邻居跑买卖,相互牵线为生……”这人侃侃而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说那算命先生是害他的。
结果他还没说完,另两个男子就叫了起来:“大人,这人信口雌黄,我等也是被他骗了的。大人休要听他胡言”
“哦?”于光恺转移目标,“你二人又是何人?”
这两人遂争先恐后的叙述。原来他们俩和那算命先生一样,都是在京城闲dàng之士。也是那年轻人找了他们,说的话和对那算命先生说的一样。买卖过程也一样,都是去了那个xiǎo宅子。
于光恺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源头就是那最为年轻的男子。无奈那男子拒不承认,定说是这几人在诬陷。
这时,吴淡晖道:“于大人,不妨命人查查那所宅子。”
于光恺这次爽快的接受了他的意见,派了人去查那所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