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幻象似乎没什么可行性，他很自觉地没有问出来。
“是什么事？”柳叶飞很不放心地问海薇。
海薇漫不经心地回答说：“那是他们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你那么好奇，说出来也无妨，老虎在她的剑上看到了他妹妹的名字，而那个人似乎是很久之前已经在兽人的袭击中去世了才对。”
安普尔的剑……柳叶飞很快想起来上面的铭文，“艾瑞贝斯·德·泰玛兰德？这确实很像是个精灵的名字。”
“密斯瑞尔的全名是密斯瑞尔·泰玛兰德·马斯克，他的母亲来自遥远的北地，至高森林以北接近世界之脊的森林里。艾瑞贝斯应该是他舅舅的女儿……当然，这些并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欲魔那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意，她抬手至肩头，竖起大拇指指着背后的门口方向，“你真正应该考虑的是门外的问题。提醒你一下，伤害一个精灵的感情，后果应该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即使加上一只狼人或者圣武士也同样如此。”
柳叶飞本来正有些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去，听到这句话却又犯了踌躇。
他突然很想找个人来问问该如何应对……如果泰洛尔在这里就好了，淑娜麾下的人应该很懂得这些吧……
他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海薇，本来以魅惑和操控人心著称的魔鬼却说：“不要问我，这方面的经验我并不比你和克莱迪尔更多。不过，当需要你去面对时，逃避是没用的。”
她的眉眼和嘴角渐渐绽放出一个使人心神动摇的绝美笑容……
柳叶飞的意志完全沉迷在了这惊心动魄的绝色中，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绕过照壁走到了堡垒门口。
似乎被魅惑了那么一瞬间呢……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那个孤零零的身形，她的影子在残月下拖得很长。
刹那之间，苍凉荒芜的原野仿佛变得生动美好起来，清冷的月光也变得温暖了。
柳叶飞忘记了一切恐惧和疑虑，他大步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微凉的风吹过，带来她身上那种熟悉和亲切的气味：皮革、鲜血与钢铁的气息，还增加了硝烟味儿。
他所看到和闻到的一切都在撩拨他的心弦，使他无法控制想要上前抱住她的yu望。
然而，在他有所行动之前，等待中的精灵已经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拥抱住他。
“克莱……”
“嘘！”她打断他的话。
于是他用更大的力量去抱住他的精灵，低头去吻她的头发，然后顺着额际往下。他想去咬她的耳朵，可最终只是呢喃着说出“对不起”这个单词。
“是你自己说的，还是替她说的？”克莱迪尔仰起脸，微笑着问。
看到他发呆的样子，精灵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调皮地动了动耳朵尖，“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我们可是能听见很远哟。”
她指了指堡垒那边：“我听见密斯瑞尔在责备海薇呢……她对你施法了？哦，是魅惑术……怎么？海薇很漂亮是吧？有兴趣？”
“没有！”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哦，那你就对可怜而又可爱的圣武士妹妹有兴趣？”
“……”
该来的，终究会来。柳叶飞放松了身体，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审判。
然而克莱迪尔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重新又抱住他的腰。
“别那样傻站着不动。被拥抱时，记得要用更大的力气拥抱回去。”她说。
第三百章 百年之恋
这一刻，柳叶飞忘记了这个陌生世界的孤独与危机感，忘记了满是战乱与伤痛的生活，也忘记了不知藏身何处的敌人军队，他紧拥着他的精灵，安心享受着此刻那仿若永恒一般的温馨与静谧……
隔着两人单薄的衣衫，克莱迪尔那纤瘦而健美的躯体带来了无限的热量，让他在这荒原上的寒夜里感到温暖和满足，仿佛已经拥有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和巨大的幸福感一起填满胸膛的，还有无数想要倾诉的话，可他却说不出来。
良久，还是克莱迪尔打破了这份安静。
“叶子，你变得老实了呢……”
柳叶飞把这看作是暗示和挑逗，于是自然而然地低头去吻她，双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然后克莱迪尔却推拒开他的侵犯，微笑着接下去说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里有愧疚了？”
心里仿佛被冷雨浇过，柳叶飞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僵住了。
克莱迪尔微微退后一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果然，只是我一句话的原因，你的心跳就这么快了。我有那么可怕？不够乖巧是不是？这几天你不是勇敢了很多，都敢去挑战巨龙了？”
精灵的话语依然轻柔细腻，却像沉重的战锤那样重重地砸在柳叶飞心上。他动了动嘴，想要辩解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克莱迪尔抬手按住他的嘴唇，“如果是道歉的话，就没必要说了。如果我为这个生气，怎么还会继续容许你这样靠近我？”
她转了个身，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离去，而是往后靠近了他的怀里。刹那间，柳叶飞心中阴霾尽去，春回人间，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生怕她再离开。
“是不是对我能随便感受你的内心有所不满？”精灵把后脑枕在他的肩上，仰起脸看着他。
“不……不……我很喜欢这样……”柳叶飞忙不迭地解释。
“嗯，我知道。”克莱迪尔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可是，你无法感受到我的想法啊，所以呢，想要看你这种窘迫样子的话，就只好用语言来逗你了么。”
说完，她突然开始往后推，顶的他退后了几步。同时同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离远一点儿，这里还在狼人能听到的范围之内。”
看到她仰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动作，柳叶飞明白她这是在施展传讯法术，于是索性弯腰抄起她的双腿，将她横抱在胸前，转身往远离堡垒的荒原方向走去。
“别走太远了啊，耶费，你现在正对的是兽人军队过来的方向，它们距离……”杜兰纳尔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
回应他的是直射向天空的一束闪电，可艾薇茵似乎早已经跟克莱迪尔混得很熟，她只是稍稍调转了一下方向，闪电便从她的翼尖擦了过去。然后巨大的猫头鹰急速拍动双翼，载着木精灵射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远方的夜色中，只留下远远飘来的话：“……还有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
不知不觉之间柳叶飞又是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一瞬间，闪电就在他的脸旁边发射，虽然估计那只是虚张声势，可也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不知不觉中，他加快了步伐。怀中的精灵柔软而轻盈，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上的负担。
“好了，这里应该差不多了，超出精灵听觉极限的两倍距离，如果狼人还能听到的话……”克莱迪尔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随即她发现柳叶飞心情有些不对，连忙笑着解释说：“别介意哦，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她的话，那我……”
“不，没事的。”随口回答，柳叶飞找了块平整的岩石坐下来，把她放在腿上轻轻拥着。克莱迪尔动了动想要挣脱出去，没能成功。
静静地对视片刻，还是克莱迪尔首先开口：
“叶子，你没有必要用那种等待审判的心情对着我。”
“我以为……”
“我知道。你的心灵对我开放，我能感觉到你的一切，而这正是我能容忍你的原因，不过，这也让我感到了一些不愉快。”
“为什么？”随着她的前半句而有所放松的心情在她说完之后又紧张了起来。
克莱迪尔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坐直上半身，另一只手点着他的胸口说道：“你没感觉到不公平？我能感受到你的一切，而你却感受不到我。要知道，恋人之间，地位应该是平等的哦，就像是你跟安普尔，在有些事上你可以骗她，在很多事上她也骗了你，这样才算是公平。而你对我呢，却是敬畏更多一些……虽说这种被人当作女神来崇拜的感觉也算是不错，可那并不是我所想要的啊。”
停顿了一下，克莱迪尔接着说道：“很久以前，你在传授我知识时，留下了我们之间的心灵联结，通过这个，我也能把自己的心灵展示给你来看，当然，你也能够选择隐瞒你所不希望展示的部分。可是，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出场的时机实在……反正就是在你失去了一切力量，最脆弱最危险的时候，而我则是用最能够展示力量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所以，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不经意地认为我能为你带来安全，并渴望得到我的理解和信任。知道吗？自身的软弱与危机感以及对安全的渴望，这就是信仰的由来。那天你对我说我是你的女神，当时我没有认真，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现在知道我是认真的了？”发现自己被理解，柳叶飞顿时心情大好。
克莱迪尔没好气地戳戳他的额头，“你这种意识很危险，且不说是否会引起诸神的愤怒，我们凡人之间的相处关系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呢。知道你为什么无法感受我的内心吗？因为我的内心还无法接受这个样子的你，拒绝对你开放。如果你觉得能像这样抱着我就已经很满足的话，那终有一天你有可能连这种机会也失去的……”
柳叶飞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双臂，生怕她突然间就此消失，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不过还好，这样的话，至少我是不用担心某个别的女性能彻底占去你的心了呢。”说完，克莱迪尔那一贯冷峻的俏脸上露出微笑。她按着他的肩膀往上挺了一下，轻轻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
“精灵的爱恋需要一百年才能有结果，在那之前，我们之间的接触仅限于此了哦。我可不像某个傻乎乎的人类那样，见面的第二天就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叶子，你得好好努力了呢……”
第三百零壹章 精灵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