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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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就会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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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把自己的心想象成石头的,就不会受苦了,真傻。你要不要换石头心脏?”

紫君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姑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想想再说吧。”姑妈又往嘴里扔了一块酸萝卜皮。

紫君看着姐姐,她睡得很熟,熟睡的脸上带着泪痕——她虽然装得很冷漠,但她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这么多年来,村子里的人嘲笑她、嫌弃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背着人哭过?也许正因为她的心比谁都软,所以她才不得不装得那么坚强。现在她不能说话了,不知道这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也许对姐姐来说,能够阻止灾难,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以前听村子里的人说,每个村庄的人都有自己的保护神,在暗中默默保护着自己的村庄。那么,自己村子里的保护神,应该就是姐姐吧。现在保护神不能说话了,自己是不是要接过这个任务呢?她想起姐姐以前受过的苦,不由打了个寒颤:做一个暗中的保护神是多么痛苦、多么孤独啊,即使是作为旁观者,她已经无法承受,如今要成为那个保护神本身,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石头姑妈。

石头的心脏,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不会哭,也不会笑——她又打了个寒颤: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人生不就是由哭和笑组成的吗?如果什么感情也没有,那和村子门口矗立的石像又有什么区别呢?

月亮在窗户边上越移越高,几个小时过去了,紫君却始终没想好该怎么办。

忽然,一阵潮水般的感觉淹没了她,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她看见村子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起来,无数的亡灵从地下走出,尖利的牙齿咬啮着每一个人……她大叫一声从幻境中走出,冷汗涔涔地看着石头姑妈。

“你看见了?”姑妈问。

她点了点头。

“这是村子里最大的灾难,不过也是最难以让人相信的灾难,你说还是不说?”姑妈问。

说还是不说?

说还是不说?

紫君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她头疼欲裂,嘶哑着嗓子对姑妈道:“请你去说好吗?你不是有石头心吗?这对你无所谓。”

“这不关我的事。”姑妈说。

紫君从来没这么恨过酸萝卜皮的味道,她觉得这种味道就表示一种石头一般坚硬的拒绝,不可更改。她想破口大骂——但是骂有什么用呢?石头的心脏是不会害怕别人骂的。姐姐还在昏迷中,就算她醒来,她也什么都不能说了。

只能靠自己了。

那么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内那种撕裂般的痛苦——石头姑妈说得没错,自己好像快要分成两半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桌子上的石头,很快又被自己刚才那一霎那的念头吓了一跳。

说?

不说?

或者换成石头心脏?

这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第十五章 掉队后的遭遇

这是一个阴冷的午后,天地浸淫在惨淡的空气中,四周一片寂静,从朝向街道的窗口望出去,偶尔能望见一两个人慢悠悠地走过。

一个瘦弱的人影从街道尽头慢慢走了过来。这是一个黑色的人,走近点能看出是个女人,再走近点,徐风发现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再走近点,徐风还没想起她到底是谁,对方已经朝着窗口开口了:“徐风。”

“你好啊!”徐风笑着打招呼。是谁呢?声音也有点耳熟。

“徐风。”那女人又喊了一声。

“嗯,你干什么去啊?”徐风还是没想起她是谁。

女人哀怨地看着他,没再说话。徐风有点尴尬,趁着对方在打量自己,他也努力地辨认着对方【wWw。WRsHu。cOm】。这是个长头发的女人,瘦高个子,白色的皮肤绷得发亮,黑色的衣服紧紧绷在身体上,其紧绷的程度,仿佛随时都会被女人轻柔的呼吸绷裂。徐风盯着她看了一会,还是想不起她是谁,倒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瘦小紧绷的女人,全身似乎正在慢慢膨胀。她的衣服底下似乎禁锢着某些东西,让他身体感到莫名的凉意。

“你不认识我了?”女人瞧了他一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是冯惠。”

“冯惠?”徐风没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瘦吗?我瘦吗?”冯惠急切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我没胖吗?我不是胖了吗?”

你胖了个屁。徐风在心里说了一句。他实在没法将眼前这个紧绷收缩的瘦女人和冯惠联系起来,印象中冯惠是个圆乎乎的女孩,脸色红润,嗓门很大,两个星期前他们在单位组织的集体旅游时还见过,一转眼竟然变成了这样,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尽管如此,徐风还是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冯惠,他惊讶地问:“你怎么瘦成这鬼样子了?”

“我……”冯惠刚说出一个字,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浑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忽然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将头凑过来,压低嗓门道:“我能进去说么?”她的气息中带着某种干涩紧缩的味道,徐风被她的表情和气息所感染,感到自己的嘴唇也绷紧了,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也紧张地缩成了一团,发不出声音来。于是他默默点了点头。冯惠从窗口消失了,几秒钟后传来敲门声,徐风把门打开,冯惠飞快地闪了进来,转身把门关上。

“喝什么茶?”徐风问。

“随便。”冯惠在屋子里六神无主地转悠着,“这里就你一个人吧?”

“嗯。”

冯惠似乎还是不大放心,每个房间里都转了转,弯腰看了看床底,甚至打开衣柜察看了一下,徐风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把衣柜的门关上:“你干什么?”

“真的就你一个人?”冯惠瞪大眼睛问。

“随便你信不信。”徐风不耐烦地道。冯惠的身体上散发出一股泔水般的发酵味道,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现在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让这女人进来,看她的神情神神道道的,似乎不太正常。女人瘦就瘦了,怎么连精神都一起瘦掉了?

冯惠呆呆地想了一阵,眼睛朝窗外瞟了瞟,把窗户关上了。许久未擦的玻璃窗为房间里蒙上了一层淡薄的阴影,冯惠转过身来,望着徐风,张了张嘴,欲说还休的样子,发酵的气味愈加浓重。

“什么事啊?”徐风问。

冯惠还是不作声,默默地在徐风对面坐了下来,犹豫地看着他。徐风被他看得不自在,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你想说了再说。”

沉默。冯惠在沉默中凝视着徐风,徐风的目光虽然停留在杂志上,却没看进去一行字。他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异常尴尬,自己又不是冯惠什么人,没理由承受如此专注的目光。就在他实在忍不住打算开口时,冯惠忽然动了一下。这个动作被他的余光捕捉,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冯惠惊慌的神情。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腰,两只手死死地捂住右侧腰部,捂得身体都陷落了下去。徐风起初认为她是什么地方感到疼痛,然而很快就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惊恐,似乎腰部有个什么怪物正要钻出来。她双手捂着要的姿势,也不是通常按压病痛部位的那种紧贴形状,相反,她的两个手掌背部都弯成窝状,似乎手掌底下扣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徐风问。

冯惠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的手掌弓起得越来越高,指缝慢慢张开了一点缝隙,冯惠低头看了看,又朝手上加了把劲,手指又收拢了点。如是三番五次,徐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她手掌下的确压着个东西,那东西还在不断地膨胀。

“那是什么?”徐风把杂志放到一边,站起身来,靠近了冯惠。冯惠紧捂着腰部站起来,踉跄着朝后退,嘴唇抿得发白,拼命摇晃着脑袋。

“给我看看!”徐风断然道。

“不,我不能说……”冯惠猛然喊出这几个字后,立即露出后悔的神情,将嘴唇闭得更紧了,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狰狞起来。徐风感到奇怪,自己只是要看看她腰上压着什么东西,又不是要强迫她说什么,她这句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这种种怪异的举动,让他再也没耐心跟她耗下去,两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掰开她的手。冯惠顽强抵抗,又躲又闪又踢,但毕竟抵挡不过,很快便让徐风把手指掰开了。

冯惠的右侧腰部出现了一个饭碗大小的凸起,乍一看似乎是她衣服内垫着什么东西,再一看,那东西还在不断膨胀,似乎内部有个充气的气球,将这圆形的凸起不断扩大,紧绷的黑色衣服绷得越发厉害了。徐风惊讶地望着这蠕动的一团,望了望冯惠的眼睛。从他把手指掰开之后,冯惠便处于一种绝望的松弛状态,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徐风打量着自己,眼皮也懒得抬一抬。

“这是什么?”徐风指着那团膨胀的东西问。

“我也不知道。”冯惠有气无力地道。

徐风试探着把手放到那团东西上,手掌下产生了一种温热柔软的感觉,似乎是触摸到了人的身体。这让他越发感到骇异:这东西看来是冯惠身体的一部分。然而,冯惠的身体怎么会突然间长出这么大一个瘤子来?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冯惠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他眼睛瞥到冯惠裸露在外的手腕。那截手腕早已瘦得皮包骨,现在,在手腕上,出现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凸起,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长出来的包。这凸起也在不断膨胀着,几秒钟后,它便达到了乒乓球大小。冯惠绝望地用手按压着它,但无济于事。徐风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告诉你!我告诉你!”冯惠忽然大声喊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旅游?上次,我和杜宇岚、姜春、石华几个人,单独离开了一会,你还记得吗?”

徐风点了点头。这件事才过去两个星期,他记得很清楚。两个星期前,他们单位组织了一次旅游,冯惠虽然不是他们单位的人,但却一直在和单位里ωεn人$ΗūωЦ的游学亮交往,作为家属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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