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想而知,撤退中的儿子最终因为失去了勇气,死在了乱军之中。
从硝烟中走来的父亲轻轻地托起那柄断剑,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故事人人都会讲,可是最为难得的,便是这位普罗密修斯,他在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便为民众们揭示出其背后的深刻寓意。
把战争的胜败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一柄剑上,多么愚蠢。当一个人将自己的这一切交付于他人时,可曾想过其中的危险呢?
比如,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伴侣身上,还有,将自己的生活保障自己的信仰寄托在虚无的神灵身上,这样,能够得到所谓的幸福吗?
普罗密修斯就凭借这么一个小故事,却是在神圣教庭的心口上捅了一刀。
因为民众的思想很容易受到牵引,只要稍加提点,他们便会开始沿着你设定的线路思考。
而思考到后来,普罗密修斯又为他们做出了总结:你自己才是一柄宝剑,若想让它锋利,让它坚韧,甚至让它占无不胜,那么,要磨砺它拯救它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信仰,这个支撑我们的信仰,只可能是我们自己。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人们们的思想就开始了转变。
仅凭着一柄断剑,普罗密修斯便狠狠地扎进了教庭的心窝。
而这还不止,普罗密修斯毫不客气地继续着他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神圣教庭宣扬的教义,是只要信奉无所不能的光明神,光明神便会赐给你一切。而如果你的心不诚,那么就将受到神的惩罚。
在充满苦难的人生里,大多数民众都坚信这一点,将各种各样的挫折与困难归咎于自身的不虔诚,把希望寄托与神的宽恕。
可是普罗密修斯,只是很随意地举出了几个例子便让民众开始清醒。
在大海里航行的船,即使再坚固也没有不带伤的。
在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大海上,没有任何一只船能够幸免于怒涛的降临,但是一艘艘伤痕累累的船只满载而归时,人们却都忽略了它身上的伤痕。
纵然屡遭挫折,即使前路艰险,只要坚强地挺住,不屈不挠,等待着你的必将是成功。可倘若你将大海的考验当做神灵的惩处,在唯唯诺诺后面跟来的,将是没有希望的葬身。
梁天曾一度怀疑这位以传说中最具智慧的神知带给人间火种的普罗密修斯为名的智者也是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因为,他还向人们展示了一只有着八只脚会结网的一级魔兽,而这只魔兽的名字便叫做蜘蛛。
蜘蛛不会飞翔,但是它能将网结在半空之中。因为它虽沉默却执着,虽丑陋却勤劳。它的网织得轻巧而规矩,成八卦形张开,有如神助。
于是,人们便记住了,蜘蛛不会飞翔,却能将网织在空中。
奇迹属于执着奋进的人。
而这份执着的背后,其实是人的信念在支撑。
信念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当你坚信自己能成功之时,便一定可以成功。
但是这份信念,必须只建立于对自己的执着,却不是对他人或者是神灵的期望。
就这样,普罗密修斯,这位星空下的第一智者,在他能够到达的地方,将人们从对于神的迷信中解脱出来,让他们从灵魂上获得了新生。
虽然他的足迹未能踏遍两块大陆,但是阿麦利卡联邦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地展示在了世人眼前。
一代又一代的赞歌不再是唱给全知全能的神,宗教信仰真的已经变成了一种生活的调剂。
面对如此局面,神棍们最终只能龟缩进了神殿。至少,比起紫荆帝国来,阿麦利卡联邦神权的没落并未沾上太多的血腥。为此他们便应该感到庆幸。
普罗密修斯不是神,他自然无法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讫今为止,信仰光明的大有人在,而被神棍们蛊惑的可怜人也不会少。
现在的神棍们做事都相当谨慎,因为他们害怕哪一天突然又有一个普罗密修斯会突然冒出来。
神殿里现在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当然,这样并非就是说神棍们的生活就过得很清贫。
信仰光明的人们仍然会为了求得自己的心安而向神殿做出一些捐献,何况政府也得适当的表示一点。
躲在神殿里无媒苟合的神棍们在接到报警之时,心底纷纷在纳闷,究竟是谁夜闯神殿,难道是悄无声息消失了三千年的普罗密修斯又回来了吗?
可是在米歇尔地带领下,从另一条通路来到神殿中的诸狂信徒们只能大眼瞪小眼。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光明玉,镶嵌在神像上的光明玉却不翼而飞。
说来也巧,卡多普利只知道利用灵魂中的烙印将自己获得的信息传给他的上司,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比他的境遇强不到哪里去。
因为卡多普利的上司就呆在离他不远的地底,他的任务是通过拥有光明圣体的修女为媒介来为教庭培养狂信徒,为宗教判裁判所提升实力。
如果换了卡多普利的上司生活在高层空间之中,那么他要发觉自己与卡多普利失去了联系,至少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然而大家隔得比较近,感应起来自然就比较方便。
梁天刚用真元力将卡多普利的光明玉包裹住,他的上司便感应到了不对之处。
卡多普利的上司自然不会猜到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只是迅速做出反应,从他所呆的神像上发出警讯,然后期望这些长年呆在地底接受培训的狂信徒们能够将事情查清楚。
做为光明神族留在这个世界的触角,他们被严令,不得在普通人面前显现出身形,不可让他们知道其存在。如若行迹暴露,不能将秘密掩盖,那么等待他们的便将是毁灭。
发现神像上突然冒出金光并显现出神殿大殿的画面的米歇尔自然知道这是教庭的防盗机制,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搞明白其中的运作方法。
没有时间思考,米歇尔便带着这票狂信徒往地面上赶。
他知道,敢于闯进神殿的盗贼绝对不会普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也为了检验这些教庭苦心培养的狂信徒的战斗力,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一百来号人全部带上了。
狂信徒大多都是教庭从各种渠道弄到的婴儿通过从小洗脑不断灌输教庭至尚思想培养出来的只忠于教庭的战斗单位,他们一旦考核过关便将成为宗教裁判所的裁判员,为教庭去做一些诸如消灭异端或者是看守异端的工作。
这里的异端,其范围就相当广泛了,大部分教庭无法明着出面的事情,都会被视为异端从而让裁判员出马。
米歇尔对这批狂信徒的实力是相当有信心的,至少在他们的合击魔法面前,即使是一个圣阶强者也无法全身而退。
可是赶到大殿之时,他们却傻了眼。
按照地底神殿的神像上的影像启示,盗走这块光明玉的人应该在防盗结界开启前未能离开大殿。
可是他们施展了诸多驱散魔法也无法将这个隐身的盗贼给揪出来。
更令米歇尔不安的是,能够隐身的魔法,无非来自水系或者是一些斗气的巧妙应用。
然而他却完全无法感应到那些特殊的能量波动。
按理说,即使是一个水系的法圣在此,米歇尔也完全有信心从细微的魔法波动中发现其身影。
并且即使是法圣或者武圣,在面对如此密集的百人驱散魔法轰炸之下,也早该显形了才对。
这不合理的一切说明了什么?
想到这里的米歇尔倒抽一口冷气,并且不自觉地从阵地的最前沿悄悄地躲到了几位比较年轻力壮的狂信徒身后。
米歇尔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梁天当然没有无聊到非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方才产生快感的地步,他的空间魔法也并非无懈可击。
在长时间的光明系驱散魔法轰炸之下,他感觉到了身周的空间屏障开始有了崩溃的趋势。
险地不可久留,梁天既不想一个人单挑一百多号魔法师,他也不想被一百多号魔法师群殴。
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开溜。
将光明玉随手收进了自己的小天地之中,梁天便开始施展空间转移。
由于整个大殿被笼罩在了一个双向防御结界之中,所以他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能穿透这层结界从而顺利回返。
可是正当梁天的魔法施展到一半他身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趣的是,梁天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通过的却是包围着神殿的众狂信徒惊异的眼神。
这票狂信徒突然就看见虚空中显现出了一团耀眼的金光。
而金光中,一个衣着奇怪的男人的身影先是逐渐显现,接着,居然又奇怪地逐渐在他们眼前扭曲,然后,便是消失了。
那是天使之光,是他们所信奉的神才拥有的用以普照世间的光芒。
突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这票狂信徒纷纷跪伏在地,对着金光逐渐散去的地方虔诚地下拜,同时也开始了充满感情的祈祷。
梁天从一个满脸惊异的年轻修士眼中看到了自己浑身冒出金光的样子,最后在消失在虚空前看到了纷纷跪倒的人们脸上的狂热,再者就是站在人群之后因为他们的跪倒而露出身形的米歇尔。
行迹已经败露,梁天毫不在乎地冲着傻愣愣地盯着他的红衣大主教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迷人的微笑。
米歇尔此时的心很乱,他想大声地呼喊,想让万能的神为他解释眼前的一切。
那个浑身冒着金光,冒着天使之光的小子,分明是典型的异端,他的身上明明含有邪恶的暗黑力量。
可是,恰恰便是那个用暗黑魔法毁去了半条街道的小子,他的身上居然就显现出了神圣光洁的天使之光!
难道是他窃取了那块光明玉吗?难道他无意间或者是早有预谋地激发了光明玉中的能量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被神圣的光明能量轰杀成渣呢?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难道光明与黑暗并存的时代真的已经降临了吗?
米歇尔眼睁睁看着梁天的身形消失在虚空之中,他甚至都无法思考,无法去探究为什么梁天的身形会奇迹般地消失在虚空之中。
因为此时的米歇尔大主教满眼满脑子全是梁天消失前的那个诡异的笑容。
他的笑究竟预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