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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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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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但是,里边儿看不清楚。我想,胡同里面是空的。起码,我从那儿经过的时候,鬼没有跑出来。”

阿齐姆点点头,他扫视了一下巷子里的门面。一共有十三扇门。不过,那家伙有可能从巷底翻墙逃走,那堵墙不是很高。

“你很熟悉这个街区?”阿齐姆问老头儿,老头儿点头承认,“那么,你大概知道墙的那边通什么地方,就是巷底的那堵墙?”

“另一边是个后院,堆的尽是些废砖乱石。”

就是说,那人可以向各个方向逃窜。阿齐姆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自从那以后,你又看见过她吗?”

“哦,没有!我可不想再碰着她!”

阿齐姆谢过老头儿,又去找第二个证人,一个衣铺老板。他在铺子里找到他时,他正在作祈祷。穆安津刚召唤信徒作下午祈祷。

阿齐姆在门口等着祈祷结束,心里默默地念着《古兰经》中的祈祷词。自从进了警察局,身负重任,在工作时间他只能把宗教习俗抛在脑后。

衣铺老板看到的是同一个鬼,长得很高,穿黑袍,戴风帽。

“高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比我高出一个头。”

衣铺老板大约有一米七十的样子。可是与抽大麻的老烟鬼描述的两米高的“蛊”相比还差得很远。一米八十五,或一米九十,阿齐姆猜测。

“当时我在家里的晒台上,”证人接着说道,“我看见她从下面邻居家的屋顶上走过。她对着晒在外面的孩子衣服东看看西摸摸,她跳到隔壁房子上,在那儿,她停在一扇天窗前好一会儿,想钻进去。那个窗通我邻居家孩子的卧室。她想进去,但是打不开窗,就走了。我敢肯定是她杀了那些小家伙儿。她晚上找的就是这。”

“她在屋顶上行走?”

“对,而且很灵活,不出一点儿声。”

“你看清了她的脸?”

两个男人间出现了一会儿空白。

“对,(衣铺老板屏住呼吸,这才开口)她经常朝后张望,她是从我眼皮子底下走过去的,当她跳到邻居家门前,她向后转过头。”

衣铺老板坐在一张凳子上,目光茫然。

“感谢真主,我没看见她的眼睛,否则她一定会夺走我的灵魂,她没有……”

他的手抹过自己的脸颊、鼻子,然后他的下巴和嘴唇。

“她长得没有一点儿人的样子,脸上没有皮肤,没有高低起伏,只有筋、血和牙齿。牙齿白森森的,直长到下颌边上,几乎到耳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阿齐姆被他的叙述吸引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怎么会坐在一条条从天花板上坠下来的衣料中间。

“还有,她的手……我还看见了她的手,即使在夜里,我也能认出那不是人的手。她的手指有那么长,而且……她还长着蒲扇大的爪子,比鹰爪还可怕。”

阿齐姆眨了下眼睛,脑子完全清醒过来。他又向衣铺老板问了些情况,发现他住的地方离老烟鬼发现蛊的地方,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

“你有孩子吗?”阿齐姆问。

“四个。”

“即使天气再热,你也不要让他们睡在屋顶上。”

那男人靠近阿齐姆。

“你疯了?我看见过这个鬼,我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的孩子再也不会一个人出门。”

“这是明智之举。尽管我想这……东西不太有可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难道你不知道?”衣铺老板惊讶地问,“她来过不止一次。

我已经见过她好几次。”

20

异想天开。

玛丽咏站起身,伸展了一下麻木了的肌肉。

这个夜游鬼的故事,这个蛊,纯粹是异想天开。

她打量着日记的黑封皮。

这是本什么样的日记呵?她撞上了什么呀?自从开始读这本日记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不自在。孩子被杀让她很难受,但这是故事和案件的一部分。可这个关于鬼的故事看起来有点幼稚,玛丽咏不知道是因为里边的人,还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缘故。

作者杰瑞米·麦特森用了第一人称记述他的经历和感受,当中插了一大段搭档阿齐姆在同期进行的调查,显然,他们是交谈过的。

奇怪的是,她发现他的描写很精确,有的地方简直很浪漫。他甚至对阿齐姆的感情都有确切的描写,而且深入他的内心世界。他们曾经真正交谈的可能性反而显得不大。不,杰瑞米是作了估计、推测或想象的。

不管怎样,蛊这一说法难以让人接受。

玛丽咏忍住哈欠。

已是下午,她只稍微停下一会儿吃午饭,读了这么长时间,她有些头昏眼花。

天气阴沉,天色呈现出一系列的灰色,从头顶的本白色一直到天际的黑色。

她套上件暖和的毛衣,然后选择了束腰风衣,好去散步,这两天来,气候变得很寒冷。放在衣袋里的日记碰着她,让她感到安心。

如果“蛊”的故事让她无所适从,她得承认,自己的胃口倒真是被这个故事吊住了,想到这些发黄的书页尚没有向她透露的秘密,她感到兴奋。自从她找到这本日记以来,几乎从来没有与这个宝贝分开过。它向她施展邪恶的魔力,激起她窥探隐私的欲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她沿着小墓地走了一段,绕过教区的圣皮埃尔教堂入口,来到格朗德街上。从那儿,她钻进一条夹在两幢老房子间的狭窄通道,来到护城墙边。她沿着城墙,走过一座又一座碉堡,风吹得很紧。城墙下,昨晚前来光顾的大海留下一摊摊水塘,泛着绿光,折射着变了形的天空。

东步兰纳礁矗立在远处,孤零零的,只有一群黑雁与它作伴。

望着它迷失的样子,玛丽咏感到有点忧郁,这是一块被放逐的国土,被惩罚永世呆在浓雾与潮水中。

是惩罚,还是优待?她纠正自己的念头……

它简洁的线条更增添了一丝忧愁感。

一条深色的影子在礁石和圣米歇尔山的对角线上移动。玛丽咏睁大眼睛细看,确定了她的预感:一个男人正步伐稳健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玛丽咏想到人们讲的海湾,觉得他一定有道理这么走。流沙造成了不少牺牲品,它咬住人的脚踝,拖住小腿,一点点吞噬猎物,直到涨起的海潮把还露在上面的最后一部分淹没。

那个散步者显然认识路径,他正向护城墙靠近。

待他走得更近些时,玛丽咏看清了他的外表。那是个上了点儿年纪的男人,身材颀长,头发不是她起初想象的棕色,而是在白发上戴着顶水手帽。他的步态潇洒,双手插在水手上衣的口袋里。

这时,他微微挥了一下手臂,向她致意。

她先是有点吃惊,然后才发现,整堵城墙上只有她一人站着。

她观察他已经好一会儿,他自然不会没有感觉。

玛丽咏也挥挥手表示回答。

她也不由自主地走起来,在城墙上像那个散步的人一样朝着镇口走去。

他们在罗瓦门的门洞下相遇。

陌生人脱下帽子,任凭白发在风中飞舞,他把双手搁在背后,微微弯腰致意。

“夫人。”

他比她刚才估计的还要老得多。至少有八十多岁,玛丽咏心中猜测。一把和头发一样白得发亮的胡子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他两颊深陷,双眼虽然因为半垂的眼皮看不清楚,却透射着惊人的活力。

他腰板非常挺直,又丝毫看不出费劲的样子,只流露出某种天然的威严。年轻时候的他一定曾经让女人晕头转向,即使他现在年事已高,玛丽咏还是觉得他很有吸引力。

“我想,我尚且无幸与您相识,但是,我知道您是哪一位。这里是个小镇子,消息传播得比因特网还快。您在兄弟会里退隐,是不是?”

“没错。”

“请允许我作自我介绍:我叫裘。”

“裘?”她重复道。

“对,这是我的名字。夫人,我向你表示欢迎。”

她伸出手,他很热情地一握。他的皮肤满是皱纹。“可能是因为寒冷的缘故。”她心中想道。

“很高兴与你相识。冬天,我们这儿没有很多来访的人,长住的人就更少。”

他说话带着点口音,玛丽咏说不出是哪个地方。可能是阿尔萨斯,她很没把握地猜测着。

显然,圣米歇尔山真的像是座巴贝尔塔,她碰上的大部分居民都不是附近地区的人,而是从法国的四面八方移居到此。

“刚才,我看见你在护城墙上,这一带的景色美轮美奂。如果你允许,我向你提一个建议:到黄昏的时候登上城墙,那时的美景一定让你叹为观止。远处的牧草染上一层橙紫色,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玛丽咏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我不会忘记这个建议,谢谢。你是一直步行到东步兰纳礁的吗?”

“是的。”

“那里一定很美。”

“的确。如果你愿意,有机会我带你去,来回大约六公里。不过,你单独不要去那儿冒险,海湾的流沙很能障人眼目。一定要熟悉情况才能去。”

“我也听说了。下回,我很乐意与你一起去。你……你住这儿,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对,就在上面,嗳,如果你不忙的话,是不是和我一起去喝一杯茶呢?”

玛丽咏点点头,跟着老人的脚步登上格朗德街。

“兄弟会的招待还算称你心吗?”他问道。

“对,大家都很客气,”玛丽咏圆滑地说,“我拥有梦寐以求的安静。”

“安静!那你是选对了圣米歇尔山,如果你找的是安静的话。

修道院是静思独一无二的好去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儿更合适了。”

“听起来,你住这儿已经很久了。”

“哦,是啊。可是和这块……石头相比,那又算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仰首望着直入云霄的山顶。

在攀登途中,玛丽咏惊讶地发现,他比她高出很多,该有一米九十的样子。

“你住在哪儿?”他问道,“我猜,就在墓地对面。”

“对,这儿的消息传得真有那么快?”

“比你想像的要快。”他笑道,“事实上,这是兄弟会的习惯,如果退隐的人有好几个,就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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