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平时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饿着,一看到这么点东西,还是蛮欢喜。就放在小灶上,用口破锅煮了些红枣粥。怕儿子看见,煮好了,就端到茅屋里,把个门给关了起来。正等粥凉了吃的时候,听见那破门有个东西在抓,抓得哗哗响。
老婆婆好奇,就拄着根棍,慢慢走过去把门打开,这一打开,老婆婆真是吓一跳。只见一只黄花白毛的大猫,嘴里含着一只小葫芦瓢,怯生生的站在门口。老婆婆一看这猫含着瓢来乞食,不禁一愣,心想我这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她眯着个昏花的老眼,往那猫一身上一看,这一看泪就下来了。那猫全身瘦的光见骨头,唯独一个肚子大的拖到地上,一只爪子血淋淋的,原来是只怀了崽的母猫。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张婆婆知道这猫含着瓢来讨食,怕是有点灵性。她这个人心善,平时最看不得这些小东西受苦,看人受罪。便一边擦着泪,一边把个小葫芦瓢放进屋里,把新煮的红枣粥给倒了一满瓢。那猫甚是乖巧,过来在张婆婆腿边绕了一圈,才去吃粥。这猫不知饿了多久,一下把个瓢里吃的干净。张婆婆心里不忍,又去倒了点粥来。那猫吃了粥,抬头去看张婆婆,猫眼里竟全是泪水,一下看得张婆婆也是泪眼涟涟,就对猫说:“猫啊,这人都没得个吃的,你还去讨个什么哩?你要不嫌我住个茅屋,就留下来跟我做个伴啊!”
那猫似乎听懂了人话,就留在张婆婆家住了下来。这肚子越来越大,怕是不久就要过崽子了。张婆婆那个愁啊,这小猫一过下来,可怎么养活啊?心想着怕还是要送给人。
第159章 黄皮子
她不顾腿脚不便,拄着个棍四处找人家问要不要小猫。这年头,人也没个饱饭吃,家里又没个粮食看。又有谁愿意养猫?张婆婆只能每天失望而归。
这天合该有事,那张婆婆一早出去找要猫的人家去了。那猫儿没事,在茅屋门口晒太阳。一下让杨保三给看见了,杨保三这个火啊,这老不死的,她每天三顿吃我的不算,这还养个猫起来吃自己了。一时心里火起,捡起一块砖头就砸到那猫头上去了。
那猫被这一砸,脑壳都碎得差不多了,本来是必死。但它挂念肚中崽子,竟是一气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别处跑去。杨保三见这一下没把个猫砸死,也是一呆,看那猫去得远了,便没有去追赶。到了下午,他看见张婆婆拄根棍子回来了,就走到稻冲里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家伙啊,吃我的,穿我的,一天到晚不搞个事,还养起猫来了,你是烧得慌,做贱是吧!”
张婆婆一听这话,情知不妙,忙往茅屋赶,走得急了,差点摔在地上。到茅屋前就唤猫:“黄毛啊,黄毛!”却不见猫来,只见门口一滩血迹,还有几滴往别处滴去。张婆婆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哭道:“哎呀,我个作孽的儿啊,害了几条命啊!黄毛啊,黄毛啊!”一路哭着喊着寻那血迹而去。杨保三在身后大骂这老家伙作怪。
张婆婆一路寻来,在一处田边土沟上,看到了那猫,只见它脑壳一团血肉模糊,早死过性了。肚子上趴着四只湿淋淋的小猫,正在拱着奶头喝奶。原来这猫情知必死,却是拖着一口气,把肚中的崽都生了下来,才死。(老九注:猫被砸头而死,死前产子为本人师长在东北所见之真事!在此感叹母爱之伟大)张婆婆站在猫身边,大哭了一场,把个大猫埋了。把四个小猫捉回家。日日用糖煮稀粥给小猫吃。不到半月,这糖就吃完了。张婆婆正发愁。这四只猫里面的一只最大的黄毛猫竟自己不知道从哪捉来一只小田鼠,四个小猫一顿嘶咬,吃了个干净。从此,这些猫儿竟是再也不吃张婆婆半点食物,都是自己去捉些鸟儿,老鼠来吃。到了更大些时候,那四只猫白日里在林中玩耍,晚上竟给张婆婆带上好几只雀儿回来,张婆婆小心把雀儿烧了,竟是能时不时吃点荤腥。可把个张婆婆高兴坏了。
她怕儿子又打猫,就跑去儿子那里说,要是他再打猫,她就跑到镇上政府那里喊冤,说他不孝顺!这倒把杨保三吓着了,这要是在镇上传出太大风声,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就这样,张婆婆有几只猫做伴,日子过得比平时开心好多。她给小猫按毛色取了名,最大的那只叫大黄,还有三只叫花子,小白,小灰。去年冬天的时候,这四只猫又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黑狗,也是刚断奶的模样。张婆婆收了小狗,给它取了个名叫黑子。这大黄和黑子玩得极熟,平时也不打架,大黄最喜欢坐在黑子身上,满山遍野的跑。看得张婆婆是心里欢喜极了。
本来这日子过得还行,前几日,杨保三摆酒那天,张婆婆刚睡下突然听到几声怪叫和一尖笑声,顿时吓得了爬起来。只见大黄在床头走来走去不时低声呜呜叫着。这张婆婆年纪这么大了,情知这声音可不对头。于是爬起来去找杨保三,没说两句就被人说了回来。
第二天白天,张婆婆可就看出事情坏了。这黑子和四只猫窝在家里不出去。张婆婆看得心惊肉跳,心道:是不是我这年纪大了,阴差要来收我了?这狗儿猫儿知道,都守在家里送我哩!她倒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死了,这几个小东西没了人照顾。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这黑子烦躁起来,连碗里一点稀饭也没吃。张婆婆坐在床边不住唤着黑子,眼泪不住的流,她说:“我要去了,你们一起去山上去啊,不要留在屋里啊!”这话没说完,她看见黑子和几只猫碰了碰嘴,又朝床边走来。借着一点阳光一看。这黑子狗眼里都是眼泪。把个张婆婆骇的是身子发麻。这家养的狗如果掉泪,说明这家有大危险啊。
她不敢耽搁,又爬了起来,想去再和那不孝的儿子说一说。这刚要出门,黑子却把她裤角含住,不让她出去。
张婆婆心里稍稍松了点,心想,莫非这事是着落在自己身上吧。这一晃眼的功夫,天就黑定了,这茅屋外突然是风声声大作,时不是时怪声响起。把个张婆婆吓得面色发白,虽说她不怕死,但真的死到临头了,心里仍难免不安至极。
“叽叽”,“叽叽”只听外面像什么东西一大群风一样在跑,忽然在屋前,忽而在屋后。张婆婆只觉腥臭扑鼻,吓得瘫倒在床上,真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来了。那黑子呼一下站起,四只猫呜呜声不断,在屋里上跳下蹿,直弄得张婆婆不住阿弥陀佛。
那黑子低吼一声,把个茅屋门顶开,直冲了出去。张婆婆大惊,唤了声黑子,这一开门间,只见外面几点绿光闪烁不定,如小团鬼火一样。直把个张婆婆骇得魂飞魄散。只又听见大黄喵呜一声,四只猫尾巴竖得笔直,一起冲了出去。
只听外面猫叫得声声凄厉无比,黑子狂叫着在外面到处风跑。不有东西像在嘲笑一样,时不时叽叽叫两声。张婆婆不住念经,求佛。保佑这几个小东西,莫给妖物伤了去。不多一会儿,只听到黑子一声惨叫,把张婆婆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冷风吹来,把茅屋门一下吹开,她看见黑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刚要唤它,却看见一个黑影坐在黑子后面,那黑影叽叽两声,似乎得意无比,慢慢从狗背上站了起来。
张婆婆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只见那黑影怕是有个婴孩大小,四肢也同婴孩一样,只是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隐隐有红光射出,妖邪无比。这时候,那黑影后面一声猫儿低吼,大黄飞腾起来,直把那黑影扑了下去。那影子惨叫两声,外面突然绿光点点,妖气迷离。又是一阵风吹过,把个门又关上了。这一夜张婆婆是一夜没睡,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动静小了,几只猫嘶声惨叫着回来了,这黑子却没了个影子。
第二天,等太阳出来了,张婆婆连忙去外面看,只见一条血迹直到自家菜园。过去一看,差点晕倒。却见黑子满身是血,肚子上被掏了一个大口子,早死的过了性。张婆婆号哭一阵,费力把个狗埋了,正埋的时候,看见杨保三和刘玉枝两人铁青着脸,提着个小包,匆匆出了门。
这几天是夜夜不宁,一连死了三只猫,死猫都是肚子上掏了一个大洞。这实在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邪物,把个张婆婆眼泪都要哭干了。刘大少听得心里骇然不己,说:“哎哟,婆婆,您养的这几个东西那都是灵物啊!这有东西上门,怕就是冲着这灵物来的哟!”
杨保三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说:“叫你不要瞎养些东西,这回招来邪物了,好了吧!”
刘大少忙说:“这可不能怪婆婆,这猫含瓢来乞食,可是有讲究的!”
杨保三忙问:“是个么讲究?”
刘大少说:“这是守宅猫啊。你屋里出了好人,这种猫才上门,只要把这种猫留下了,这是一年上头家宅平安,如果打跑了,那就是赶走上门的平安,于人于家,都是不吉利的啊!”
这话把个杨保三听得口干舌躁,也不知道这刘大少是不是骗自己。却又不敢说什么。那张婆婆擦了把泪,又说:“这里就一个大黄了,这晚上也没看到它了,不晓得是活是死啊!”说着又是一阵伤心。
刘大少正要安慰她,突然听到外面一声低鸣,不知什么东西一爪子把个门抓得哗一声大响,杨保三腿一软,忙叫道:“哎哟,刘先生哎!”刘大少一把转过身来,借着灯光一看,一只黄皮黑斑的大猫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呜哇一声吼,屋内灯光都晃了几晃。
张婆婆喜出望外,忙唤了声:“大黄,你还在啊!”刘大少倒吸一口凉气,叫了声:“好猫,灵猫啊!”
杨保三惊道:“怎么?刘先生说这猫是……”
刘大少喜道:“这哪里是猫啊!”一句话唬得杨保三一下闪到刘大少身后,颤声道:“哎哟,刘先生,不是猫是妖……?”刘大少心道,怎么这人一吓破胆,这什么事情都要往上面想哩?苦笑道:“我是说,这猫不像猫,倒像一只小虎。”
那大黄见有两人在屋里,颇为警惕,喵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