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刘大少大叫一声:“鬼呀!”
“咋了,又咋了,怎么闹腾个没玩了?”
田村长慌忙地把手从眼睛处拿开,同时也吓了一大跳,为啥?只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颤巍巍的影子,身子佝偻,驼背拱的高高,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包包,手里都提着一盏黄不拉几的油纸灯笼,不知为啥,这灯芯里那微微泛着绿光的灯火正好照亮了那人的半边脸,另一边却不曾照见。因此就如同整个面皮从中间切割开来似地,左边绿,右边黑,肌肤皱皱巴巴的,若是再哭号两嗓子,估摸准能见一个吓死一个,见一对吓死一双。
还没有等田村长开口问那人是谁,前面就传来了一个气鼓鼓的声音:“小兔崽子,你才是鬼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刘大少啊刘大少,咱家好心好意来寻你,你却反倒说咱家是鬼来了。”这声音尖尖细细,底气却不是很足,一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独有的调子,而且还应该是个老太太。
“前面的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田村长望了望刘大少,刘大少摊了摊手,那意思好像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呀!
难不成是认识的人?田村长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迅速被压了下去,毕竟刚刚才遇到的那个鬼叫魂,可是历历在目啊!
眼见着来人踩着小碎步越走越近,骂骂咧咧的语句也是断断续续的从风里飘来,两个人的心里愈发的奇怪起来。
“喂……”田村长捅了捅刘大少的腋窝。
“喂……喂……”见刘大少没搭理他,又来了一下子。
“咋了咋了,你还来瘾了是不?”刘大少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说,这人来得蹊跷,小侄子你用不用上去问问,是人是鬼?”田村长委婉的说道。
“哦,好,好。”刘大少点头,不过刚一准备挪脚,却是眼珠子一转,觉出了不对劲:“哎,我说,村长,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我问他是人是鬼,那不是送死吗?”
“这哪是送死呀?”田村长苦笑:“你知道叔胆小,见到鬼玩意就情不自禁的范抽。体谅体谅啊,过去问问,也不少你一块肉,完事了给你包大团圆压压惊。”
“嘿嘿,有大团圆啊,这回舍得掏出来呀?刚不是为了一根烟还抠到北戴河去了吗?”刘大少冷笑道。
“嘿嘿……给你,都给你。”田村长作势伸手就往怀里掏。
“切,你就是给我十包,我也不干。”刘大少不为所动的白了他一眼。
“那,那乍办啊?”田村长慌了手脚。
“你去啊?”刘大少翘了翘嘴,幸灾乐祸的道。
“不去,不去……”田村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不去也不成!”刘大少在他背上一推,就将田村长往前推了几步,田村长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又多走了好几步,偏生不巧的是,刚抬起头来,正撞到了那个提灯笼的影子身上。
“哎呀,我的妈呀!鬼啊!……”刹那间,田村长那声嘶力竭的嗓子响彻整个乱坟岗,吓得几只刚刚抱着媳妇准备嘿咻嘿咻的乌鸦大哥齐齐飞上了天,呱呱呱的不敢下来。气的母乌鸦们叉着腰,用鸟语喊道:死不要脸的,下来!
“哎呦……”那影子好像经田村长这么一撞,也吃了记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哀嚎了两声,手中的油纸灯笼也滚落到了地上,灯芯儿一沾上包在竹框架上的纸,立马燃烧起来,没几下就把灯笼烧没了。
“谁啊?这么不长眼,是不是刘家兔崽子!”那影子揉着屁股,哀怨道。不过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她还是能看到,眼前这个撞上自己的人显然不是个孩子,起码那体格轮廓,该是个成年人无疑:“你……你是田村长?”
听着这声儿,黑暗里的田村长也是咦了一声:“你不是鬼?”这话倒是弄得那影子哭笑不得:“你瞧你这样子,前怕狼后怕虎的,我是范婆婆呀!”
“啊?范婆婆!”田村长一蹦三尺高:“你怎么来了?”
范婆婆捋了捋袖子,三寸金莲歪了歪步子,终于勉勉强强的站起身:“走路也不留神,把我的灯笼也给搞烧了。”
田村长看了看地上已经烧没了的灯笼残骸,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对不起呀,不小心撞见你了,都怪那小子推的!”说完,狠狠地瞪了刘大少一眼。
“范婆婆,真的是你呀?”刘大少凑上前去,睁着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道。
“呵呵,不是老身又是谁呀!”范婆婆笑嘻嘻的说。
“真好,你来的太及时了。”刘大少见真是范婆婆,此刻心中的七分恐惧,早已去了六分,可谓有恃无恐了。
“怎么走得那么慢?”范婆婆抬起脚踩灭了灯笼点起的一小片草穗儿,对刘大少说道。若是留下点火种,指不定过几个时辰,会把这满山遍野都点起来也说不准!
“可不是嘛,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快一个晚上了。”刘大少可怜兮兮的道。
范婆婆一只枯槁的手在空中掐算了一番,好象明白了一些头绪,说道:“哦,我看你们一定是碰上鬼打墙了。”
刘大少连连说道:“是呀,婆婆,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这地儿太操蛋了,您一定会有办法让我们离开吧?”说完朝着范婆婆投来了一道求救的目光。
范婆婆一张老瘪瘪嘴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办法嘛,当然是有的,如果没有办法,我也不敢一个人到这里来。”
刘大少闻言,赶忙上前抓住范婆婆的手激动地说:“婆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呀!”
范婆婆白了刘大少一眼,冷笑说:“哼,刚才我是想救你的,但现在改变主意了。谁让他们一见面就说我是鬼。鬼有我这么长得好看吗?一个大男人还怕鬼,胆子这么小。”
刘大少一听,便急了,讨饶道:“我的好婆婆,俺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给你道歉。”
“刚才实在是我们的不对,今天晚上我们被鬼吓怕了,一时情急之下眼睛看花了,所以就把你当成鬼了,再说了,你比女鬼长得要好看多了,要好看百倍千倍都不止啊!就跟电影明星似地。”
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不爱听好话的,范婆婆听刘大少夸自己好看,就掩着嘴对他笑着说:“那好吧,看在你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老身就饶过你一次吧。”
“其实啊,我跟你们说,傍晚的时候老身见你们出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回来,就估摸着肯定出岔子了。当下火急火燎的往灵官庙上赶,看到山路坍塌了,本以为你们摔下去了,但瞅了半天,也没瞧见个啥。我就猜想这肯定是你们下山的时候才塌的,你们见无路可走,所以才从乱坟岗这条路回去了。于是我又下山,从另一边山头爬上来,这老骨头都要瘫痪了,还没有走到这里,就看见这里起了大雾,所以就更加肯定你们在这里,等我来到这里就真的看到你们在这里,看来真是找对路了。”范婆婆娓娓道来。看她说话的那阵喘气劲儿,还有泛红的脸面,显然说的不假,这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的,也给折腾的够呛了。
“好了,既然你俩安然无恙,老身也就放心了。对了,刘家大孩子,我嘱咐你的事儿办妥了吗?”范婆婆问道。
“哦,办妥了,办妥了。”刘大少会意,赶忙从兜里拿出那三个精致的小纸鹤,递给了范婆婆:“只不过它们却是没有像您说的那样飞的起来。”刘大少如实说道。
“大概是这里戾气太强盛了吧!小小的灵魂,根本就被牵制的无力动弹。”范婆婆阴沉着脸道。
“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但,这些白雾怎么办?您不信走走瞧瞧,进里面就转不出个东南西北了。”刘大少急道。
“呵呵,没事,看我的。”范婆婆言罢,取下戴在手上的那串佛珠,双手合十,对着当空叽哩咕噜地念叨着什么。刘大少两个人根本就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东西。
田村长捅了捅刘大少的腋窝,小声地对他说:“小侄子,这婆娘在说些什么呀,你听得懂吗?”
刘大少也小声回答道:“鬼知道呀!”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见那范婆婆停下来喊了一声:“开!”然后睁开眼对两个人说:“别发呆了,雾已经化去,咱们可以走了。”
两个人看了看四周的雾一片诧异,几分种前还是看不透的雾层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地散开了,就连天上的月亮也照在了地上,道路依稀可见。
刘大少和田村长看了之后唏嘘不已。刘大少连忙问范婆婆:“婆婆,你是神仙不?能不能教教我这些本事?”
范婆婆一笑道:“非也,非也。我只是以前和老道公学过几手,这些本事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比起真正的先生来差得远去了。”
田村长也按奈不住自己内心强烈的好奇心,于是问范婆婆:“范仙姑,为什么我们会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而那些雾又是怎么样产生的?更奇怪的是,连天上的月亮也被云给遮住了。”
“我说村长喂,你一下就问我这么多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你呀?”范婆婆听到这一直跟自己作对的田村长竟然破天荒的叫自己一声仙姑,那张老脸自然是笑的跟个水蜜桃似地,就快要掐出水来了,当下沉吟片刻,说道:“你们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遇到了倒路鬼,也就是常说的鬼打墙。”
两个人齐声叫道:“还真的遇上了倒路鬼啊?”
范婆婆点了点头:“是呀,那些倒路鬼对你们这两个生人施了障眼法,致使你们无法辩别道路,从而你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也都只是在原地打着转。”
田村长这时却皱了皱眉头:“可那些雾呢,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一下子就看到起了很多雾的。”
范婆婆说:“至于那些雾嘛,也好解释的通。你们看,这片乱坟岗是在树林当中,树林里长久没有人来往,所以就行成了一种瘴气和迷烟,再加上坟地里的阴气混合起来就形成了迷雾,而月亮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那只是一种巧合罢了,不过这都要从这段日子说起呀!”
刘大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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