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的红线几乎铺满了正堂的地面,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图案。张恩溥一边画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咒语。画阵线的同时,张恩溥还拿出了二十八枚铜钱和九张暗黄色符咒,按照特定的方位排在阵内。每放好一枚铜钱或符咒,就用毛笔在上边重重地点上一下,同时口中以略高的声音念一声“疾!”。
那一道道的红线在张恩溥的笔下画出来,并不是那种干枯的红色,而是象人的血管里流动着的鲜血一样,顺着他的狼毫笔静静的流动。随着阵法即将画完,红线的也越来越鲜艳,越来越饱满。慢慢地透漏出一道道盈润的红光来,这在场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神奇点了!头一会看到这老头玩这个啊!”刘大少嘟囔道。
当张恩溥画完整个阵法的时候,红光却突然消失了。整个阵都沉寂了下来,地上的红线恢复了干枯的红色。
第89章 千万人,吾往矣
“张天师,我坚持不住了!”汪唯真几乎是飞进了屋子。
看他嘴角破裂,上面结满了血痂,缝隙里更有点点血液涌出,显然受罪不浅,不过身为一个无门无户的赤脚道士,能一对一的跟传说中旱魃拼上几个回合,也算是造化不浅了。
“多谢汪先生相助!”张恩溥抱了抱拳:“您先退回去吧,这里自有我对付!”说完,他一拉道袍,袖筒无风自起,下颚的斑斑银须更是左右飘摇,宛若神仙中人。
“嗷……”一声凄厉的吼叫打断了这番简短的对话,与此同时,屋子的房门被撕开了一个大洞,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只成了精的旱魃。
“这东西软硬不吃,一般的法器,根本没用……”汪唯真强咽了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翻着眼靠在椅子上,艰难地说道。
“我知道!”张恩溥从背后缓缓抽出了天师剑,刹那间,几束冰冷的青光将地面的黑色投影切碎。
“大少,还等什么,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开阵!”张恩溥怒吼一声,左脚勾起一方板凳,竖起,随即右脚点上,整个人借力抛射到了半空,凌空就是一剑扎向了旱魃的胸口。
而刘大少此刻也盘坐到了地上,口中念着一些道家的精义要旨。随着他朗诵的音符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波动逐渐撞击起来,发出砰砰的爆音。而先前张恩溥写在地面上的符咒,也慢慢变得‘活’了一起,之所以用这个‘活’字,是因为这些符咒竟然放大的放大,缩小的缩小,汇聚成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将旱魃团团困住。
噗嗤……
张恩溥身随影到,天师剑稳稳的刺到了旱魃的胸口。
“开!”张恩溥咬了咬牙,憋住一口浊气,握紧五指,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进去,只是这旱魃的身体的确太强大了,虽然占了道教至宝的便宜,却还是只送进去三分,还有七分的长度挺在那里,是进也进不去,拔也拔不出。
“吼!!!……”旱魃眼睛一瞪,吃痛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五根如钢锯般的手指带着一股劲风扫向了张恩溥,这一下要是拍实了,怕是张恩溥不死也得残废。
但张恩溥是什么人?
正一天师道的现任天师掌教,要是没有本事,那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只见他握住天师剑的五指不送,左边的肩膀顺着旱魃的身体向了一滑,整个身体顿时矮了一截,巧妙地避过了这一杀招,但即便如此,旱魃的手还是擦着他的鼻尖甩了过来,这要是万一差上分毫,鼻子也就没了。
“三清显灵,乾坤借法!”张恩溥屈指成剑,在空气中画下一横一杠。顿时,地面上的红圈又开始了新的裂变,这次是化成了无数组小符号,像蚂蚁一般的爬上了旱魃的双脚。
这些小符号一爬上旱魃的双脚,顿时如电击般发出噼里啪啦的连环声响,不多时,空气中就传来了一股股让人恶心欲呕的焦臭味。
越来越多的红色符咒,仿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要将旱魃彻底罩住,旱魃受了惊吓,一时半会还真破不开这阵法,但罩住归罩住,单凭一个阵法想要灭掉吸食了无数活人鲜血的旱魃王,还是有困难的。
随着旱魃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那些红色符咒终于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更有甚者,直接从旱魃的身上掉了下来,重新化为了一滩红色的朱砂水渍。
坐在阵眼念经的刘大少,更是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压迫力。声音也越来越不平稳了。
“师傅,怎么办?”刘大少有些焦躁的问道。
“别管其他的,继续念你的经!”张恩溥见不是头,只得一脚踹在了旱魃的身上,借着这股力道,拔出了天师剑,嗖的一削一带,划了个冷冰冰的圆弧,自己一个后滚翻,重新和旱魃拉开了距离。
在这种情况下,硬拼已经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用阵法限制旱魃的行动速度,然后自己和他慢慢打游击战术。
既然是个僵尸,就肯定有薄弱的地方,自己就不信找不到。
想到这,张恩溥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决定按计划行事。
剑锋一转,这次张恩溥准备攻击旱魃的侧面,他虽然年纪不小的,但好在底子深,功夫也纯,用这种碰一下就走的方法,在大阵未破之前,旱魃还真追不到他。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张恩溥黄色的身影,腾挪躲闪,样样精通。天师剑在他手上更是舞动的泼霜撒雪,出神入化。只是不管刺向哪儿,却都徒然无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张恩溥暗自感叹。
“师傅,你到底行不行啊?”刘大少感觉到旱魃的挣扎,已经将处于阵眼的自己连着那些符咒,慢慢往场心拖了。
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变成这厮的点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刺不进去!当真是钢筋铁骨。”张恩溥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外面不行,从里面啊!我就不信,这东西肚子里也这么硬!还真当自己是块大石头吧!”刘大少骂道。
他可不知道,这旱魃可比石头硬多了,就拿张恩溥手上的天师剑来说,乃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要是石头,早给他剁开了,可遇到旱魃,却偏偏失了锐气。
不过刘大少这无心之言,却给张恩溥一个提示,对呀,外面攻不进去,怎么不换个路子,从里面下手呢?
联想至此,顿时计上心头。
“大少,你拿着剑,待会我把这五帝钱塞进旱魃的嘴里,然后暂时控制住它,你乘着这个机会,一剑扎进它的心窝,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坚持不了多久”说完,张恩溥倒转天师剑,递到了刘大少面前。
“师傅,这样不行,太危险了!”刘大少也不傻,空手过去把铜钱塞进旱魃嘴里,这无异于从老虎嘴里抢食,而且还要控制住它,恐怕,就算张恩溥再厉害,这一过去,也得光荣了。
“呵呵,放心吧!”张恩溥慈爱的摸了摸刘大少的脑袋,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徒儿,此时此刻能为自己着想,他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就继承我的衣钵吧!我的那些书,足够你自学了,天师剑交付与你,往你在有生之年,光大我天师道,老夫即便去了,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张恩溥摇了摇头,就要起身。
“师傅,还是我去吧……”刘大少一把抓住张恩溥的手,始终不肯撒开。
“我去!”就在此时,一声豪迈的大喝在两人耳边响起,张恩溥正待转头,手上的五帝钱就被人拿走,等他再看时,却发现汪唯真已经握紧铜钱,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旱魃的方向。
“你……”张恩溥想要追赶,却也开不及了。而刘大少,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始终无法将那个地痞无赖似的神棍骗子和眼前这个汪唯真联系到一块。
此刻,汪唯真那远去的身影,竟是如此清晰明朗,激动人心。让刘大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念书时看到的一句文言文: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真的是那个汪半仙吗?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汪半仙!
看着汪唯真疯狂的和旱魃厮打在一块儿,刘大少指甲掐进肉里,眼睛竟不知不觉中夺眶而出。
张恩溥不忍的闭上眼睛,念了声:“无量天尊!”
第90章 天师伏魔
“啊!”浑身是血的汪唯真红着眼掐住了旱魃的脖子,另一只手粗暴的将铜钱塞进了它的嘴里,只不过下一刻,他的那只手臂就脱离了身体,慢慢抛向了半空……
噗嗤……
一口血沫从嘴里喷涌而出,汪唯真放声大笑。
噗嗤……
旱魃的两只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飞溅而出的,竟还有些许内脏的碎片,而青紫色的肠子,早已撒了一地。
但汪唯真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抱住旱魃,不曾撒手。
“快!刺下去!”汪唯真指着自己的心口,喝道。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张恩溥天师剑在手,实难把握。
“快!……再不刺……就……来不及……了”汪唯真强忍着裂体的剧痛,呻吟道。
“好!”张恩溥咬了咬牙,老眼里满是泪水:“汪先生功德无量,张恩溥日后定当谨记。”
说完,天师剑便飞快的刺向了汪唯真指的地方。
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剑尖毫无阻碍的穿过了汪唯真的身体,而其身后的旱魃,亦是同样被开了个窟窿。
尸气一旦随着创口外泄,这旱魃可就再不是刀枪不入了,这也就是它的致命弱点,张恩溥长剑一抖,剑锋带着无穷的恨意将旱魃的脑袋切了下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旱魃的身体终于摔在了地上,再不能动弹了。
张恩溥喘了口粗气,就一张符咒贴在了旱魃的尸体上,然后对着远远躲在屋外的人喊道:“把这个抬出去,一定要用火烧成灰。”
“至于被旱魃咬伤的,用陈年糯米混上蛇药外敷,三两雄黄酒内服,三天后就能痊愈。”
屋外人连连称是,抬着旱魃走了。张恩溥摇了摇头,蹲下身,握住汪唯真的手,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嘿嘿,你不懂……”汪唯真吐两口血,谁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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