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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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粉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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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毫不费力,所以用来说唱不太正经的RAP音乐很合适。类似的例子还有香港话和广东话,同样是粤话,广东话音位就高一些,就起来更费劲。
    不到八点钟,我和王建南已准时到达联大学生活动中心。
    把吉普车停好后,王建南已经买好门票,和以前一样,学生票2、5元一张,对外票价3元。
    几年来,王建南一直是这里的常客,他成功率极低,但百折不挠,屡败屡战,始终坚信可以在这里找到真爱。
    和十年前一样,校园里的交际舞会8:00钟准时开场,照旧例,开场后的十分钟是我们打望粉子的时机。一般来说,准时进入舞厅的是姿色不太好的新生,多数正处于学习跳舞的阶段,比较矜持或比较有姿色的女生会在活动中心外面溜达一阵,而有经验的老油条进场的时间则很难确定,甚至很可能快散场的时候才进来。
    我和王建南只会跳80年代盛行的两步舞,下了舞池毫无优势可言,邀请粉子跳舞的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
    所谓笨鸟先飞,我们一直把工作做在前面:我和王建南站在二楼楼梯口转弯的地方,摆出正在争论重要问题的造型,我背对楼道侃侃而谈,王建南则面向楼梯,用一只笔敲着扶手,仔细打量着迈上三楼舞厅的粉子们,在她们中间寻找猎物。
    目标出现了,三个女生并排走来,其中两个有中等以上姿色,尤其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孩笑容很甜。
    当这位“小甜甜”走过我们面前时,王建南突然提高声音对我说:“好,这问题我们星期一再讨论!”
    然后转身迈向三楼,我紧跟上去,正好走在三个女人的前面。
    现在,该是我们回头和她们搭讪的时候了。
    从这里走进舞厅最多需要18秒,18秒稍纵即逝,我们必须在18秒之内回头向她们开口。15秒、10秒、5秒——王建南开口了:“嘿,同学,舞厅里有没有空调?我们是第一次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最丑的那个女孩假装纯情地说。
    丑女多做怪,一句话就封死了王建南下手的角度。
    该我出手了,我对她们说什么好呢?
    再不开口,一旦进入舞厅我们就是虎落平阳,只好等到舞会散场的时候在门口阻截。
    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少女,所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最重要的是语言。
    归根到底,泡妞是一个语言学问题。我和王建南曾这样总结过。成都人把“泡妞”说成“绕粉子”或者“缠粉子”,所突出的重点是语言。北京人所说“泡妞”的“泡”,所突出的重点是时间。两者侧重点各不一样,语言上的“绕”是一项前期工作,是基础和前提;时间上的“泡”是一项长期工程,是“绕粉子”的可持续性发展。如果“泡”而无语言,最后就成了“熬”。
    我们可以对女人说:爱你一万年,但没有男人会说:泡你一万年。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从绕粉子的意义上说,不啻在朝夕,甚至在片刻之间。
    和一个陌生女人搭讪的开场白,正是稍纵即逝的片刻之间。第一句话非常关键,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就没有认识粉子的可能。成都人有句俗话:只要话说对了,飞机都要刹一脚。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译成英文可以这样说:如果语言到了位,梦露美眉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约会。
    该用什么语言把她们的脚步留住?
    这时,三个少女已走到了舞厅门口,我突然构思好了搭讪的内容,正准备侧过身对她们说——操***手机突然响了,关键时候闪了老子尿筋。
    15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小甜甜”在两个少女的簇拥下进了舞池。
    刘至诚在电话里说,他和两个美女在人民南路新开的“红色年代”唱卡拉OK,让我马上过去。
    我说我和王建南在联大舞厅,他说:一起来一起来!好久没见王建南了。
    王建南不太想去,我说今晚这舞厅里除了刚才那三个粉子,没什么别的目标,除非你愿意等她们散场出来。
    王建南说他争取把三个粉子一起带到OK厅。
    我把车钥匙交给他,一个人打车到了人民南路。
    在同学中,除了王建南,我常和刘至诚一起混。他比我们大一岁,也比我们成熟得更早:小学一年级他肩扛红缨枪,成为学校的红小兵大队长,中学时代他是团干部,大学时代他更为活跃,当学生会主席、写朦胧诗参加演讲比赛、组织大学生文艺汇演等,成为成都市西城区最著名的文学青年,92年“南巡”讲话后,他在同学里率先拥有经理名片——这么多年来,刘至诚一直在通往NB的大路上前进。但现在最NB的操法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很迷茫,我和他都想在新世纪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坐标,但现在,除了“绕粉子”,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目标。
    目前刘至诚正在进军房地产业,大家都知道,成都广告业有一半靠楼盘广告养活,这对于我的工作是很大的支持;另一方面,刘至诚并不像有些商人一样世俗,比较有追求,去年还为母校的艺术教育捐建了几间琴房。
    包间里有四个人,刘至诚搂着的一个粉子正在放声高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想不想,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除了刘至诚和他司机,两个女人我都不认识,刘至诚介绍自己怀里的女人说,这是艳艳。另外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孩名叫婷婷。
    “这位是成都市广告界著名精英,新跨越的胡总、胡向东。”刘至诚介绍我说。
    “是胡总啊,听说过,久仰久仰。”名叫艳艳的粉子伸出手来说。
    一个美女居然久仰我的大名,我感到十分得意,一不小心就出了名。的确,广告业在成都是一个很体面、很时尚的行当,很多广告业务员都在自己的名片上印着罗斯福的一句名言:“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
    我当然不会飘飘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显然我还没混到“著名精英”的地步,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呢?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艳艳小姐:一个典型的白领丽人,不像她名字那样艳俗,虽然姿色、气质与刘至诚情人欣雨相差不多,但明显艳艳更懂得装修,衣着打扮像一些韩剧里的女明星。
    刘至诚悄悄地对我说,他和欣雨感情已经破裂,这个粉子他昨天才认识,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才开始勾兑,还没完全搞掂,其言下之意,是要我继续为他当托儿。
    我欣然受命,马上和两个粉子猛干了几杯威士忌兑绿茶,又和刘至诚一起卡拉了几首黄|色歌曲。最后,我选了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我说:“这只歌献给我们敬爱的刘总,和美丽的艳艳小姐。”
    “甜——蜜——蜜,舔你的小眯眯,你在小眯眯在那里,我一时想不起——呵,在这里,湿的!湿的——”
    艳艳笑得很矜持,一只小手紧紧掩住红唇,克制了好一阵才没有花枝乱颤。
    刘至诚故意大笑,笑得来前仰后合,一只大手趁机在艳艳胸前、屁股上乱摸了几把。
    婷婷则完全笑不出来,脸红筋胀脖子粗,表情很不自然。根据我个人的经验,这样的女孩一方面很压抑,另一方面反而很不好勾引。
    这时,王建南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红色年代”。
    16
    一瓶威士忌快要喝完的时候,王建南一个人来了。
    估计那三个粉子没有绕上手,王建南显得有点郁郁寡欢。
    艳艳和婷婷正唱得意犹未尽,特别是那位叫婷婷的女孩,虽然姿色一般,但唱得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
    王建南走进包间,一看见艳艳马上就怔住了。
    艳艳看着王建南,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幸亏灯光暗,看不出来她有没有脸红。
    王建南顿了几秒钟,说:“嘿!你好林未艳!”
    “哦,你是商报的王编辑。”艳艳假装才把他认出来。
    王建南说:“我和胡总本来想约你谈一下你们楼盘的事,现在遇上太好了。”
    “原来是熟人,太巧了,再来一瓶芝华士。”刘至诚有一丝慌乱,马上让司机喊服务员进来送酒。
    王建南坐下来说:“林小姐慧眼识英雄,刘总是我们同学中的这个!”王建南竖起一根大拇指,“你们俩算得上是英雄配美女,我敬两位一杯。”
    原来,这艳艳小姐正是我们下午打电话约过的“楼粉”。
    不过王建南很会察言观色,刚才两句话说得面面俱到、四平八稳。因为女人常说:宁为英雄妾,不为贱人妻。这番话一方面暗示了林小姐的选择是正确;另一方面,给刘至诚的脸上贴了金,给俩人的关系充分粉起,同时还为林未晏以后将要面对的“二奶”身份做好了铺垫,事先为刘至诚打了圆场;最后还暗示了自己已没有非份之想。
    三方面都摆得很平,于是所有人尴尬全消,气氛顿时融融洽洽。
    这时我和王建南拿起话筒,关掉了音响,清唱了一首我们小时候爱唱的儿歌《路边有个螺丝帽》,我们把歌词改了三个字:“路边有个避孕套,避孕套避孕套避孕套;弟弟上学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避孕套虽然小,计划生育少不了,捡起来瞧一瞧,擦擦干净保护好,——”
    大家笑过之后,我想和刘至诚谈一下工作的事,我说OK厅太吵,提意到一楼清吧坐一坐。
    到了清吧,刘至诚要了一打啤酒,他今天格外高兴,脸上的肉都快笑烂了,脸颊上的两堆肥肉在红灯下闪闪发亮。
    刘至诚对我说:“我们的项目争取四月份开盘,名叫波士顿花园,艳艳取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以后艳艳就是公司的售楼部经理,你要多多关照。”
    刘至诚很客气,其实以后不是我关照这位艳艳,而是她关照我。在中国很多城市,售楼部经理对白领女人来说,都是一个诱人的肥缺。我以后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制作路牌、楼书、代理媒体广告都要这个粉子经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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