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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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泪-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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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得暗地里派人加急赶往京城探听消息回报。
    虽然有了这凄凄婉婉的插曲,接下来的女儿节仪式却仍在惯例中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只是每个人的心中多少都被上了一层晦暗:为那水中殉情的女人,为远在契丹的主人,为前途不明的柳府,或许也为了寄人篱下的自己……
    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男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自己遮风避雨的一片晴空,自己的幸福始终牵挂在某个男人身上,可是--为什么呢?
    或许有人不甘心,但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玲珑之辈那样,一个人便撑得起一个场子,能让人为之一叹、为之叫好!
    或许有人不情愿,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振臂一呼,便要为天下女子争一争平等的未来。
    女人是软弱的,从生下来便有如菟丝草一般蜷曲攀附在其他的杂草上面,没有自己的根茎,永远无法直立。
    女人是脆弱的,纵然失节也好、守贞也罢,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随时会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纵然不愿意,却免不了被钉上屈辱的十字架,苟延残喘一生。
    从另一个世界里穿越而来的柳如玉无法真正体会这个世界中的女人究竟在身心上受着怎样的压迫,生活中有着怎样的辛酸无奈。尽管短短的一年多里,她已经多少经历了一些事情,但是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埋藏在她身上苦难还没有真正的开启。
    此时的柳如玉正和刘嬷嬷、聂小茜坐在一起,半是好奇半是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虚弱不堪的女人。从她喃喃自语中知道她的名字叫贞娘。她刚被刘嬷嬷灌了半碗热姜汤,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红润,看着模样倒也有些姿色。
    秀娘拿了一套素色的衣服过来,淡淡地笑着:“这位妹妹,你全身都湿漉漉的,容易得病。我看你的身材,我的衣服你定然是能穿的,别嫌弃。”
    贞娘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姐姐的好心妹妹我心领了。只是我一心求死,又怎会害怕得病呢?”
    “妹妹,你既然被我们救了,自然是缘分不浅,我们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再去寻死。原想找车送你回家去,无奈今日晚了些,你就和我将就住一晚吧。”秀娘盯着她的脸,用她特有的语调缓缓地说着,听起来像春风中洒下的暖阳,让人全身的毛孔都舒泰,“我也是新寡后从夫家逃出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什么心里话,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可以跟我讲讲,说不定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呢……”
    “秀娘?你原来到这里来了?”柳夫人款款地走过来,一眼看见秀娘便有些惊讶,“我说刚才在河边怎么没看见你了呢。怎么样,和贞娘聊熟了吗?”
    “嗯,我也才刚到,聊了几句而已。”秀娘淡淡地笑着给柳夫人腾开些地方,“我见这位妹妹的衣服湿了,就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贞娘也是命苦的人,我见你们这般亲近,心里也是高兴。”柳夫人笑着说。
    “夫人说得是。我们姐俩儿当真是一见如故。我跟贞娘说晚上一起住呢,她刚刚答应了。”秀娘开心地说着,“是吧,贞娘?”
    贞娘看了秀娘一眼,点点头。
    “是吗?那可好了,我本看着天色晚了,想给她安排个住处,没想到妹妹倒先想到了。妹妹这么能干又善解人意,有你从旁看着她开导她我也就放心了。”柳夫人笑着称赞着,又转头对着贞娘道,“贞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可以和秀娘说,别看她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却极有主见。另外,你若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刘嬷嬷要,只要我们柳府能够满足的一定尽力从旁协助。”
    “多谢柳夫人。”贞娘低眉敛首地应着,一副悲戚之色,“只是……只是,夫人请不必费心送我回家。我,我已经没有家了。”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
    柳夫人讶然道:“这事你不是跟我说过了吗?怎么又提了?我知道你也是从夫家逃出来的,和秀娘真是一个脾气呢。没事的,如果不想回去,就暂住我府上吧,反正左右也不过是添副碗筷而已。”七夕节祈福的时候碰巧救下的人,居然带来了前线的消息,柳夫人觉得这缘分不浅,人家有难,自然应该收留。
    她见柳如玉也在旁边盯着看,没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后马上让丁香过来将聂小茜和柳如玉都带走,按她私底下训示的话说就是:“这种事情小孩子看多了,总是不好的。”
021节 清心亭秘闻
           接下来的两天,新来的贞娘和秀娘两人经常呆在一起,总是出双入对的,感情好得像是亲姐妹一样。
    柳府的众人都道两人是惺惺相惜,情投意合,所以对这样的情形不以为意。
    贞娘也不再提自杀的话,只是偶尔会向嬷嬷们哭诉她在夫家是如何受欺侮,如何好不容易地从夫家逃出来,说得嬷嬷们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陪她长吁短叹。
    她一双纤长白皙的素手也是极其灵巧,她做的女红活计精巧实用,竟然和秀娘做的不相上下。原本总跑去求教秀娘的小丫鬟渐渐也转而向她求教起来。贞娘也不推辞,甚至在秀娘按例教习丫鬟女红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开始的时候,秀娘还没有太在意,可是次数多了,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等到丫鬟嬷嬷们都走了,秀娘拉起贞娘便往后院走。穿过一条长廊,两间耳房,便是后院的水塘,水塘中间建了一座假山,有一段曲折的木桥和假山相连。
    假山上有一竹亭,竹亭四周种着各色的花朵。蔷薇的茎交织在一起修剪成一道绿色的矮墙,环绕竹亭一周,白色和浅粉色的蔷薇在阳光下娇嫩欲滴。没有枯萎的叶,也没有焦黄的花瓣,因为每天一清早的时候便会有专职的花匠仔细地修剪整理过。蔷薇墙外栽种有一片翠竹,清风吹过,播撒竹香一片。这亭子因此而名曰“清心亭”,而这片水域也因此名为“清心塘”。
    塘中荷叶婷婷,芙蓉凌波,出泥不染,姿态翩翩。更有红色、金色的锦鲤洄游于水中翠绿的花茎间。
    原本这般雅致、清凉的去处总是人满为患的,却因为两个月前徐庆在水塘中沉尸两日,而变得冷清起来。
    “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秀娘拉着贞娘走到清心亭,便迫不及待地发作了。
    “你知道的。”贞娘有如变脸一般一扫眼中的抑郁,满脸讥诮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我们师门当初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吗?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秀娘也针锋相对,“你行事怎能这样没有规矩?”
    贞娘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地说:“或许--我们只是偶尔在一个府里碰上而已。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结果如何各凭本事,一方先得手,另一方必须马上离开,这才是‘先来后到’的真正含义。”
    秀娘强压下心中的激愤,反唇相讥:“真想不到,你为了能进来,连跳河诈死这种事情都做了。”
    “没办法,我总不能再和你一样假装逃婚而到这里吧?哪有天天逃婚出来的漂亮寡妇啊!就算她们信了也未必能让我进来,因为已经有一个你了嘛,所以,我也只能委屈一下假装跳河轻生了。”贞娘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想不到,这个方法还真有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柳家主母的信任。这次的任务师傅她特别重视,见你进来两个月了,却还没有进展,所以,”贞娘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眉峰一挑,媚笑道,“所以,我好心地进来帮帮你!”
    “说得好听!”秀娘一甩长袖,背身道,“我如何行动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哼,别人不知道,你还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刚来柳府就惹出来了两条人命案,怎会至今不敢多有动作?”贞娘冲她翻了翻白眼。
    秀娘盯着贞娘看了一会儿,幽幽一笑道:“笑话,那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你若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以为我没有任何依据就敢在你面前叫板吗?”贞娘也温柔地笑着,柔媚的眸子里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
    “你能有什么依据?胡编乱造。”秀娘冷笑着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先来的地方,就算是有师傅的命令,你也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你以为我这两个月是白混的吗?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我自然不敢在你面前出现。”贞娘毫不示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笑道:“当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运气不差,故意设置了一些陷阱,将案情搞复杂,顺利地将查案人的视线引导到另一个方向,给你找了个替死鬼。那打入大牢的张凯被屈打成招,你就洗得更加干净。可是你别忘了,你给那小丫鬟使用的迷|药却是我们师门的独门秘药还梦散,你放在徐庆身上的那瓶也是。虽然那个瓶子已经换成普通的迷|药瓶子,但是里面的东西我却是一闻便知的。”看着秀娘渐渐僵化的脸,贞娘略有些得意,“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是,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身为师兄的能不来帮你一把吗?”
    “真想不到啊!你为了邀功而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在背后查我?”秀娘讶然道。
    贞娘笑着问:“这么说,你承认那事是你做的了?”
    “我承认又如何,仅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去告发我入狱?除非你也不想活了?你要想清楚了,我们干的营生原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你知道就好,可你做这件案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你这么出风头,难道不怕牵扯到师门吗?”
    “你以为我想吗?那徐庆根本不是好东西,他死了一点都不冤枉,根本就是死有余辜!深更半夜地醉醺醺地跑到我的房间……”
    “半夜跑到你的房间?”贞娘张大嘴足足愣了半分钟,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边笑边揉着肚皮道:“哈哈……他看上你了?霸王硬上弓吗?哈哈,怎么我忽然觉得有些同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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