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的时间,一个小师父被派来叫众新尼出屋礼佛,可无论小师父如何在新尼们的苦卧外招呼都得不到回应,无论她如何敲门也都没人来应门。几个屋子外喊过,得不到一声半应的,小师父终于满怀疑惑的离开了。
几个小师父来来回回,都没能叫得一个新尼出苦卧。
又过了一会儿,住持师父终于亲自上阵,走进了新尼们的苦卧院,站在院子里喊道:“小师父们,早修时间到了,都起来到禅院礼佛。”
安静,除了鸡鸣声外,住持没得到任何回应。好像这方圆百里都没活人一样。
住持这会儿心里开始没底儿,不会一夜之间,全逃掉了吧。按说本庵守卫虽不甚严,但这秋日山顶,一群较弱的千金之躯,不可能一下子都走了啊。
住持于是走到打头第一间苦卧房外,敲了敲房门。跟在住持身后的小师父摇了摇头,她也是这样敲门的,可里面根本没有人应声,师父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哪知小师父几次敲门都无回应的屋主,竟然开了口:“师父,小尼身体微恙,就不给您开门了,您自己进来吧。门没锁。”
住持皱眉,屋内两个新尼都病了不成?脑子里虽有疑惑,但她还是推开了苦卧的门。
灾难爆发了——“砰磅!”“哗啦!”
住持身后的小尼姑们被惊呆了,无不庆幸自己来叫门的时候,没有贸然而进。只见住持头顶扣着一个大水盆,墨水早洒了她一身,她扶着木门,几乎被砸晕。寒冷的秋晨,被‘从天而降’的墨水盆灌了一身的水,那可真要了亲命了。住持头晕脑胀的掀掉头顶的铜盆,冷的直打颤时,众新尼已经都出了各自的苦卧,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手里举着或烧火棍或擀面杖或凳子腿,全围在了住持四周。那笑声像是将被迫为尼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众尼举着棍子对着住持便是一顿佯打,虽不用力,但在这凌晨时分,划下棍棒时带起的冷风也够住持受的。
姐妹们边打边纷纷笑道:“果如慧通姐姐说的,她还真是来敲这头一间屋子了,没想到我们第一个方案就奏效了,真是无趣。”
“我才遗憾呢,我凑那一桶姐妹们的洗脚水都准备好了,偏偏她不敲我的门……”
“我这儿都画好了鬼脸,也做好了假意吊死鬼的样子,妹妹都站在凳子上了,我们房梁的绳子也拴好了,可这住持偏就不进来。这要进来了,不吓傻她嘛,吓她个半死,总是有的。”
姐妹们七嘴八舌,住持师父和她的手下小尼们才明白,原来敲这第一间门,竟已经是今天最幸运的下场了。一个个不禁内心恶寒,这些哪是来庵里做尼姑的,实是来当妖精祸害的啊。
姐妹们的棒子不停歇,偶尔听到住持和小尼的叫唤,那估计是哪个姐妹没拿捏住力气,或者真拿住持看做自己的仇敌来暗报私仇了。
终于,群殴持续了几分钟,一个无比惶恐的声音破空传来,对于住持来说,此音只应天上有,犹如观音下凡救世扶伤洒仁慈,真似天音凤鸣拂耳过:
“哎呦,姐妹们这是做什么,快住手快住手!”
众姐妹果然立刻住手,如煞神般握着手里的武器站到了两侧,露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住持和几个小尼姑。而站在众人面前,慈悲为怀的制止了暴乱的,就是慧通师父,本次活动的主力策划者:冉清晨是也。
“师父,您没事儿吧?”倾晨说着,就上前扶起了住持,触手一摸,住持身上的衣服都硬了。
“慧通,慧通,快救师父。”住持说话间,上牙直打下牙,冻的真是不成了。
“师父,我只能救得你此刻。你我之力,哪斗得过这些个悍妇恶尼啊。”倾晨声音中不无苦涩无奈,“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享福的身子,可耐得住清寒。寅时早修,那更是做不到了。”
“早修……早修是本庵的规矩,不能破、破、破啊。”住持抖如筛糠。
“师父您不觉得冷吗?”倾晨突然收了笑脸,冷声问道,“还不够冷是吗?”
住持内心叫苦不迭,怎么不冷,凌晨时分,被浇了一身的水,一丝风吹在身上,都像是利刃刺骨。
“以己身比众心,您可不能不体谅我们,您自幼入庵,习惯了庵中清修都受不住这早修之寒,如何让我们挨过啊。我看,这早修,必须得免了,至少对我们得免。”昨晚和永智聊了一夜,设想将来、设计今天的造反大计,心里暗暗记下古代说话的语言句式,虽没吊出些关于众尼的身世,为尼的起因,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此刻她傲立院中,口中柔言带刺,字字掷地有声。那感觉,要多好有多好,倾晨还没体会到为尼的苦,感觉在古代当小尼姑,还真是新奇又刺激,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众尼的造反领袖,自我感觉极度膨胀,满脸而得意。
要多谢以前看的那些捣乱电影,收拾老师的恶质学生们的招数,一直苦于无处施展,今天终于在这住持身上试了试身手。
在这些古代美尼姑中,她满脑袋坏水,堪称恶首。
正文 (4)跳墙来访的男客
更新时间:2009…4…7 14:05:56 本章字数:2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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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晨带着姐妹们闹了几场,最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早修被取消了,还推举了姐妹中的永慧做了本庵执法,仅次于住持的官儿,握有实权。
大家这才消停起来,各干各事,唱唱曲儿,跳跳舞,刺刺绣,画画图,练练字……倾晨彻底被惊了,这还是尼姑庵吗?整个一女子人才基地,琴棋书画各种技能,任君点,本庵美人才艺齐全……(呃……)
平时的才艺是用来消磨时间的,大家偶尔还会有余兴节目:小打小闹的折磨下住持、聚在一起搞座谈会扯扯八卦、倾晨带着组织一次舞会啥的。好在众尼都是才艺双全,要娱乐消遣,随便几个人都能很隆重的玩儿一次。
每次倾晨最爱参加的,还数大家的八卦大会,但这些尼姑们像与她有仇一样,对来庵里之前的事情默契的只字不提,仅说自己最近又学会了什么什么书法,又掌握了哪种山水画画风,又新绣了个什么什么百鸟百兽百花图,又新编了什么什么填词唱曲儿……
倾晨也想过直接打听下那些自己不知道和好奇的事情,可都已经进入角色这么久了,才来装失忆,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嘛。只好挺着。
转眼间秋风扫落叶,秋风一去,冬风便至。
初雪方降,整个苦卧都降了不止5度,姐妹们纷纷到住持处取了小火炉,倾晨又吩咐永智拿些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所遗留下的银钗去住持处,多要了一个小火炉,屋子里这才有了热乎气儿。
“姐姐怎么舍得那些首饰?那些东西虽说是身外之物,却也是咱姐妹们最后的念想了,给出去,就可能一辈子再没有这种物事了。”永智坐在火炉边烤火,但却仍旧为倾晨执意将银钗送出而觉不舍。
倾晨一笑,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她有什么不舍得。她是魂穿,即使突然穿越回现代,魂魄也不能带走任何实体宝物。不过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的,“都是过去的东西了,已经不能回去,何必睹物伤情。我们看就未来,抛却曾经吧。这样还能快乐点,你看那几个无法忘情的姐姐,哪一个不是成日唉声叹气,又有哪一个真正解脱享受过快乐。何必那么想不开,头发都没了,还留那头饰做什么。”
永智抿起唇,“说是这么说,如今活的这样无味,以前那些锦衣玉食,怎就轻易忘掉啊。”
那你们不享受锦衣玉食,跑这儿来当什么尼姑啊?国破家亡了?四处都是抢花姑娘的鬼子吗?
“我们姐妹——”倾晨刚开口,想多聊聊,引导着永智多说几句,突然耳尖的听到门口有响动,像是轻轻的敲纸窗的声音。难道有人偷听?
永智机灵的起身,走到门口喝道:“谁啊?”
外面又安静了起来,这夜深人静的……
“会不会是野猫野狗?”永智嘀咕。
“冬夜清寒,哪有猫狗来这没点儿油水的尼姑庵偷嘴。”倾晨也站了起来,走在火炉边,竖耳静听,外面寂静无声,难道刚才听错了?
永智胆子大,竟推开门朝外看去,扫了一圈似乎是没看见人,转过身欲同倾晨说话。倾晨看着她身后瞠大了眼睛,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门外、永智身后。
倾晨未来得及示警,黑影已经一劈手,打中了永智。
永智被打了后颈,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黑影接住永智,将她抱起,然后走进屋子,抬脚带上了门。
倾晨闭着嘴,冷冷的瞪着闪进屋子的黑衣人,永智在他手里,倾晨还不敢轻举妄动。黑衣人也不防备倾晨,将永智往边上的木帐内一放,便不再多看永智一眼。
倾晨与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对望片刻,心里已经了然,他是针对自己而来。可是,是为这慧通艳尼,还是她冉清晨?他是人还是鬼?会不会是什么什么穿越执行官……
正猜测,男子突然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绝酷绝帅的脸。冷硬的面部线条,脸上的五官搭配异常和谐,俊美中最难得的便是那股男儿气,硬朗迫人。
两人对视片刻,倾晨也不畏缩,脑子里千转万转却无一个应对之策,更猜不出黑衣人来此的目的。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片刻后,黑衣人突然惨然一笑,自嘲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倾晨听了他的话,如遭雷劈,脑子里闪过几个词:艳情、老相好、lover……
该怎么回答?看着他的样子,听他满怀沧桑的语调,好像曾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感情甚笃,而此刻自己不认识他,肯定很伤人,但她难道胡说一气,然后上去乱吻一通?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不,我没有……”没有什么?倾晨汗然,“她……”指着帐内的永智,倾晨开口询问。此刻只好转移话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