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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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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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御史心里衡量,发生在他辖区内的假冒御史是重点案子,审清楚这个李推官才是今日主要目的,只要他肯去一趟衙门都好说,至于李司业是无所谓的。想定了就开口道:“那就一并回察院官署说。”

李佑拱手道:“愿随君往。”

张三和韩宗便拉起被捆绑的监生要带走,不知何时那监生嘴里被塞了几块破布,难怪清净了半天没做声。

登时又引起围观监生哗然,气氛重新紧张。

李司业急道:“监生身份不同,朝廷特设绳愆厅惩治,不知他犯了何等过错?李大人擅自抓捕该当何罪!”

看来你很着急?李佑没理睬李司业,用手扯着官袍裂缝对陶御史道:“此监生辱骂殴打本官,此为证据,定要送他见官受惩!另外本官有些话要问这监生,既然李司业蓄意包庇,不许带走,可否在此问明了再随大人离去?”

陶御史便抬手示意允许。

张三将那监生嘴中破布掏出来,立刻又听见他破口大骂:“狗官!狗官!”

真是个头脑不太灵光的人,难怪被人利用,本官从做衙役以来就喜欢对付这样的……李佑笑道:“陶御史可曾听仔细?辱骂殴打朝廷命官,此为一罪。”

陶御史轻喝道:“有话快问!”

李佑站到那监生身前斥道:“你因何辱骂本官?”

“你假冒御史,骗走上书,戕害吾之同窗!吾恨不得手刃你这贼子!”监生大声道。

“胡言乱语!”李佑突然变了脸色,凶狠的揪住监生发髻左右开弓抽了他两个耳光,大吼道:“本官已经查明,证据确凿,血书根本就是伪造的!尔等胆敢如此污蔑本官,当真欺朝廷无人乎!同窗便因你而死,罪无可赦!”

“伪造的?”那监生被李佑打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而不辨南北,但仍被“伪造”两字震得发愣。

“不是你伪造的难道是谁给你的?说!”李佑揪紧了监生的头皮追问道。

“怎么会是伪造的……”监生喃喃自语。

李佑见自己威逼欺诈的三板斧有点效果,但仍未从对方嘴里抠出自己想要的内容,真发了急,再次左右开弓吼道:“是不是李司业交给你的!说!不然王法无情发你全家为奴!”

那监生被李佑打的昏头昏脑,却忍不住大吃一惊叫道:“你怎么晓得的!”

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李司业本人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与那监生事前有约,死也不许泄露此事,怎的稀里糊涂被李佑给逼问出来了?

李司业懊悔万分,早知如此不该大意的,谁能想到李佑被冤枉了假冒御史不去联络后台消掉此事,反而大模大样又回到国子监?

那六个监生是被朝廷下令关押起来待问的,若别的监生钻空将血书带出来上报算是同窗之谊。但李司业身为看守六人的官员,这么做就是严重违规了。而且是非常令人遐想(W//RS/HU)的违规,要知道,这六人诣阙议论帝后大政,可是很敏感的人物。

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何大用倒是暗暗称奇,这李大人外表年纪轻轻小白脸样子,问讯手法居然如此老练,耳光、逼问、诱供拿捏得很有火候……似乎是审惯了人犯的老手,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心得……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带着猜中谜底的快感,或者说是发泄完毕的快感,李佑对陶御史畅快大笑道:“这回陶大人可听准了?”

陶御史面色不定,他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有人在国子监假冒御史,可以查,也属于巡城御史的职责范围,他要不去查很可能转眼就会被弹劾失职。

但直接涉及到那六个监生的事情便属于不能主动去查的,例如明明知道他们死的可疑,也不能去问。国子监上报说自绝那就是自绝,除非朝廷下令叫他复查。

同理,这次听到的官员擅自传递六监生的绝笔血书,到底定为什么结论,岂是他一个御史能作出的?

第204章 不如归去

陶御史举棋不定时候,李佑有些后怕。他也是小小赌了一把的,虽然他推测李司业暗中不轨,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纯粹靠的欺诈逼问那上书监生。

若那监生心志再坚定点,被连连打耳光后脑子再清醒点,李大人这招怕是没有效果的。徒然虚张声势下,那便成了被群起而攻的跳梁小丑。

明知有险,还的去做,符合赵总宪的意图,却不符合李大人的处世准则,委实令人郁闷。

陶御史嘴里最终蹦出四个字:“请祭酒来。”

李佑一听,果然不出他所料,不愿意蹚浑水的都会这么办……这御史看来不是很有胆量,若是锐气的言官遇到此事肯定要抓在手里以求名的。传言国朝御史言官十分犀利,怎的他遇到的都是保守货色?

国子监祭酒费大人被请过来时,陶御史也得主动上前见礼,毕竟是个四品主官,又是太学的首领,还是比御史更清流的翰林出身。

“我知道了。”听完陈述费祭酒点点头道,看不出脸上有什么特殊表情。

陶御史这算是将事情推给国子监了,再与他无关。告辞费祭酒,转过身来又要叫李佑随他回察院接受质询,继续查这假冒御史的案子。

李佑对张三韩宗使个眼色,两人大大咧咧提起瘫倒的监生就要带走。现在国子监祭酒尚在场,如此举动就有点不给费大人的面子了……

几百监生围观下,费祭酒重重的咳嗽一声,“监生出了过失,自有本监绳愆厅责罚。这是祖制,不劳李大人再费心了。”

李佑冷笑几声,从监丞、司业到祭酒,这是今天第三个说出类似话的人……李司业行为不轨,费祭酒又好得到哪里去?照血书上说的,如果不是费祭酒在背后偷偷指使,那六个作了糊涂鬼的监生怎会跑去诣阙?

只听李大人阴阳怪气道:“前夜死了六个,今夜还想再多一个糊涂鬼么?本官可怜他这条小命,不放心留给贵监而已!”

本来自认有几分面子的费祭酒没想到李佑公然反唇相讥,冷不丁被这小人物嘲讽一番,恼怒不已而勃然作色道:“李佑你也是要坐监读书的人,既为太学生,师长面前容不得你这般奇腔怪调。”

这算是拿着我的前途来威胁?李佑对费祭酒的话置若罔闻,整理整理衣冠便要走人。其实从刚才被数百监生强力围观的一刻起,李大人便已产生不来读书的心思了。

他这身份,要级别没级别,要出身没出身,要前途没前途。在京城太不舒服,与在地方的反差也比想象中大多了。

何况又在国子监搞的如此轰轰烈烈,以后怎么来读书?还是去恳求许尚书看在陈巡道面子上,大发慈悲放他回地方海阔天空罢。所以这时候就无欲而刚了。

那监生忽然大叫:“请带学生出去!”大概也是被李佑的话吓到了,能死六个,自然也不在乎多死他一个……

“既然想保命就跟本官走!”李佑大喝道。

从头到尾围观了全程的众监生觉得,让那什么李大人带走同窗似乎是好事,被打的再惨也比丢了命强。或者说就算被那大人害死也算冤有头债有主,比在国子监莫名其妙挂掉不知道凶手是谁要好。

所以人群默默给李佑让开了一条路。

出了国子监外成贤街,李佑随意拱拱手,便要与陶御史分道扬镳。

还打算将李佑带回察院的陶御史质问道:“李大人要哪里去?本御史请你去察院一行!”

真拿小爷当人犯了?棋子也有棋子的心情,李佑没好气的指着被绑出来的监生道:“察院在哪里本官不知道,本官只晓得都察院在哪里!奉劝阁下将此人带走看好,如有差错,赵大中丞会收拾你!”

其实这个人此时用处不大了,李佑嫌带着累赘,便欲丢给陶御史和兵马司去押着罢,以后用得到时再提出来。

听到都察院和大中丞两个词,陶御史半疑半惑的,面前这位看着不起眼的普通小官行事简直毫无顾忌,莫非当真有什么依仗?

今天情绪很不佳的李佑十分不耐烦解释,甩下御史大人扭头就走。

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何大用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正尴尬时候,王大郎上前掏出腰牌给陶御史验了验,确实是都察院的禁卒护卫身份,也从侧面证实了李佑所言不虚。

走到远处的李佑忽然回头,对正在与陶御史交涉的王大郎叫道:“记得请陶大人画押打个收条!回头人没了咱们也不担责!”

陶御史本就不白的脸膛顿时发黑,暗道这个人真是属狗的,遇谁咬谁,真想不顾身份上去揪住问一句,难道他这个巡城御史看起来很良善可欺吗?

回会馆的路上,天色渐黑,空中月光如洗,地上灯火阑珊。李佑没乘轿子,换了便服慢慢走着散心。

张三陪同说话道:“老爷今日与往常有所不同,叫小的看不明白。”

点儿背哪,好好一场读书升官路,折腾成这样子……李佑叹道:“漫漫长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犹如盲瞽而行。”

“京城不易,不如苏州。”张三心有戚戚道,在苏州他是李推官的长随大爷,人人见了敬上三分,到了京城连屁都不如。

李佑也在想,难道不如归去?

张三见老爷怏怏不乐,便没话找话的随意指着路过胡同口道:“这里好生热闹……”

李佑看去,这不是白日间走过一圈的本司胡同么?只见里面家家挂彩,户户点灯,火光珠联,交相辉映,来来去去车如流水马如龙,进进出出王子公孙把扇摇……堪称是忘忧遣怀的好去处。

无聊孤寂落寞的李大人便改了道,向那胡同里行去,张三跟上小声道:“老爷欲去寻那江南七艳?”

李佑摇头道:“不找熟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消沉模样传回江南。

张三以小人之心度老爷之腹,以为老爷必然是想换新鲜口味了……北地胭脂么。

有街角卖瓜子的小厮瞧见李佑眼生,便迎上来道:“小的有礼了,这位老爷可是第一次来耍子么。小的愿为前导。”

见李佑没有拒绝,又道:“不知老爷想得哪一样?词曲歌舞还是别的什么?”

“琵琶,有琵琶弹的好的么?”李佑问道。

“好咧。”小厮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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