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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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 第4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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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之前李佑唯恐陛下与圣母生了误会,宁可背负谗言冤屈也不肯自辩,陛下休要寒了忠良之心!”

你方唱罢我登场,朝臣这边有大学士出了面,太监之首、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也躬身进奏。

“陛下!遍数司礼监里,奴婢敢断言并不只有段知恩忠心!但却只有段知恩最不安分,与外朝纷争哪次与段知恩无关,这叫陛下烦不胜烦,难道都是别家之错?难道这就是段知恩的忠心为君?”

景和天子早被李佑打上了耳根子软的标签,此时见朝廷内外一致贬斥段知恩,又加上刚才那挥之不去的疑云,他便更加迷惑起来。

见势不妙,段知恩“噗通”一声,跪在天子脚下,泪流满面道:“奴婢服侍陛下十余年,赤诚可鉴天地,忠心可昭日月!满朝诽谤丛生,奴婢无力再辩,若陛下听之信之,只怕日后再难有第二个段知恩!”

天子闻言叹口气。

我靠!李佑当然分辨的出来,段公公这是要打情义牌了。不得不说。“只怕日后再难有第二个段知恩”这句话真够感人的。

只让天子迷惑没用!而且长公主也再三说过,天子历练尚浅,对天子有些话必须敞开了说!

李佑便奋然上前,以不输于段知恩的悲愤,同样热泪盈眶,而且更加激烈的以头触金砖,在“砰砰”的伴奏中声嘶力竭奏道:

“陛下请再听臣剖心明述!这些忠义之言别人不敢说,臣也已经忍了数月,今日虽万死也要不吐不快!

臣闻若君上有力,百官敬畏,才不易受人蒙蔽!可如今陛下亲政,尚未完全掌控自如,当求稳妥中庸之道,徐徐为之。

情事不明时若偏听偏信,骤然重用不可信之人,必将养虎成患,有尾大不掉之势,反受其制!臣观当今段、白等人内外勾结,便有此等势头!

段知恩、白云生等人所作所为,只在陛下与朝中宫中之间挑拨离间,依仗陛下强行与内外朝相斗!彼辈所图,不过是利用陛下偏爱之心谋自家私利,正是要在争斗中将陛下变成孤家寡人!

若真到了那等地步,陛下内外无助,只有信赖段知恩等人,如此便遂了彼辈心愿!只怕陛下那时处处要受其挟制,龙困浅滩还谈什么施展抱负!

段白二人一个为入阁,一个为司礼掌印,前后屡屡不择手段,离间君臣也就罢了,今次甚至不惜离间陛下母子之情,将不孝之名栽于陛下,孰不可忍也!

难道陛下还能继续包容么!如此下去,内外疏离!亲情疏离!陛下想当那天上孤星么!莫非陛下想做除段知恩外无可依靠之人?莫非陛下甘愿受家奴挟制?

天下臣民皆知陛下乃少有良善君子,但万万不可让小人滥用君恩!臣秉承忠义言尽于此,惟愿今后再没有第二个段知恩,这才是陛下之幸!”

满殿数十人,无不为李佑捏了一把冷汗。他这些话不但要揭发段公公与白侍郎的阴谋,而且已经隐隐映射到帝王心术了,堪称真心话大冒险!也亏得他真敢在天子面前坦言,李佑的肝胆不但是铁铸的,嘴也是钢浇的啊。

众人在心里公平的打分,段知恩演技和台词虽好,但比李佑相比,还是逊了一筹,这便是一流演员与超级巨星的区别。

又有精明的人叹道,虽然没出现大结局,但段公公已经败了!段公公放弃了幕后制作的优势,不得不被逼到前台与李佑面对面,并且飙起演技和台词,这就是败局!

段知恩面如死灰,身居内宫天子之侧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他们必须紧紧依靠天子。可一旦天子的信念动摇起来,抱着怀疑态度看去,他们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可以安上无数种罪名。何况如今李佑无官无职不管政事,反而成了优势,想去攻击他也没有太多下嘴的地方。

却说李佑之言听在天子耳中简直震耳发聩,并感受到很多不同之处。

别的大臣劝谏,或许都是满口道理,但李佑这次却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内容。句句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仿佛是朋友之间的直言不讳。奇怪,为何他还感到那些话里带有一点皇姐的口吻?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忠诚赤胆之言,非真心之人是说不出来的,天子判断道。

又想起段大伴曾经说过,陛下不必害怕失败,可以通过提拔白侍郎入阁的过程熟悉朝臣文官,试一试水深水浅,有点纷争不算什么。

用李佑的话解释,这难道都是为了挑起蚌鹬相争,然后渔翁得利?或者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孤立?

仔细思量确实有点这样的状态,真该死!天子再次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第592章 也该有个了结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去寻找靠山,唯独天子不行。在一个正常的天子心中,区分臣属只有可用与不可用的差别。

当然,事物都是互相作用的,天子能用别人,别人反过来也要利用天子。当今景和天子虽然心性偏软,但总是有些少年人不太成熟的脾气,对臣属也可以利用他这个九五至尊的事实还不太适应。

所以前阵子段知恩进谗言说李佑拿他刷声望,会惹得景和天子很是不悦,最终逼得李佑辞官而去。

而眼下李佑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声泪俱下的弹劾段知恩滥用君恩、不顾大体、图谋私利、离间天家,总而言之就是拿陛下当木偶和冤大头!这又引发景和天子的“被背叛”感,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会容忍被奴婢当冤大头罢。

偷眼瞧着丹陛上的天子脸色变幻不定,李佑心里想道,是不是还该将几位内宦投入四万两银子到煤市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出来?

可以控诉这些无耻阉贼一方面滥用天子名义招致民怨,另一方面却偷偷投入大把银子去发横财,这不是让天子背黑锅么?

如今李佑已经拿住了话语权,从他嘴里说出这些猛料,想必很能刺激到天子,成为压倒段知恩势力的最后一棵稻草罢。

本来李佑不想爆出这件事,如果瞒住,以后便可以黑吃黑。一旦点了出来捅破此事后,那这块几万两银子的肥肉就落不到他的碗里了。

不过李佑也很清楚,若为了彻底扳倒段知恩势力,有必要将这几万两银子扔出去的话,那也只能照做。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还好,在李佑下了决心烧最后一把火时,景和天子停止了变幻,下旨道:“黄庸发孝陵种菜,段知恩逐出宫去自生自灭!”

天子处罚家奴,不给理由也没什么,说完就起身离开,看来这两个处置就是今日的结果了。

李佑伸长了脖子,一直目送景和天子身影消失帷幄后面,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几句话。看来天子顾此失彼暂时把他忘了……

卢阁老知道李佑在想什么,出言抚慰道:“想官复原职?过完年再说罢。”

此时司礼监巨头都在殿里,按圣旨处置段公公和黄公公,自然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黄庸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久久不肯起身。而段知恩愤恨的指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斥道:“无量狗才!竟然协助外朝,简直就是引狼入室自毁长城!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了!”

麦承恩神情漠然,对段公公的话充耳不闻。

都说官场有进无退,其实他们太监更有进无退!官员败了不过是回家养老,或者发配边远,而太监败了,下场往往就是死!所以与其死在野心勃勃段知恩手里,还不如苟活。

李佑耳朵灵光,离得又近,听到段知恩发狠,回头嘲笑道:“段公公亏得你自诩精通权谋,连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都不懂,自己就是个蠢不可言的大笑话,还敢笑话别人。”

不得不说,李佑的嘴巴刁钻恶毒起来真能要人命……

朝臣们则三三两两的散去,被李佑公开骂成与段知恩内外勾结的白侍郎身影格外孤独,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他没有希望入阁了。

今日是衙门的封印日,自明日起开始假期,除非紧急军情和新年大典所有公事都停办,整个官僚机器都停住运转了。李大官人想起复,程序只能等到过完年才可以进行。

在理论上,李佑目前还是诏狱的囚犯,但出了宫门后,河南道掌道御史范忠对李佑道:“李贤弟今日不必去天牢,回家团圆过节好了。等正月十五后,再回诏狱也不迟,那时我等为贤弟脱罪。”

李佑谢过,上了都察院拉他过老的破马车,朝着自家而去。

闲话不提,对阜成门外囤积了四百万斤煤的十六家煤铺而言,这几天的日子真是步步惊心。

十九日,开场售煤,因李大官人捣乱半途而废;

二十日,请了黄公公来镇压李大官人,未遂,黄公公惨遭重创;

二十一日,听说李大官人被下了天牢,众掌柜弹冠相庆;欲重新开场售煤,却遭遇了民乱,有两家被波及到。幸亏官军差役莫名其妙来得很快,没有酿成大祸。

二十二日,众掌柜鉴于昨日闹了民乱,决定暂不冒险开场售煤,再观望一日,结果平安无事风平浪静。

二十三日,众掌柜一致决定今天开始出售煤!离新年就剩这么几天了,再不卖就要发霉了!

在清晨,各家打开门板,清理煤场大门时,众目睽睽的发现了李大官人带着消失两三日不见的泰盛煤铺高掌柜,冒着严寒在煤市中散步,并友好的向他们打招呼问好……

难道连诏狱天牢也关不住他吗?各掌柜想着自家的煤,一时间心乱如麻。随即有李大官人的仆役一家一家送上请帖,邀请各家今日午时在公所聚会。

高掌柜对东家小声道:“临近元旦,伙计们已经散了过年去,再召集不好办。”

“如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不我待,就要趁这几天功夫!必须将伙计召集,只要辛苦这几天,每人奖赏五十两!得力者日后提拔为掌柜或者二掌柜!”李大官人斩钉截铁道。若现在不动手,等过了年他又成为官员,受条条框框约束,那还干个屁!

这话出口,连高掌柜都动容,这世道每年二十几两薪银的就是高级熟练工的收入了。辛苦几天能赚到两三年的收入,这诱惑不是一般的大,东家有多大的暴利才敢如此不惜血本?

不过东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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