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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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中的上帝-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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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弗林纳人“唱”了起来,霍勒斯随即对我和克里斯蒂说了声对不起。他们俩迅速穿过展厅,帮忙搬来另一台仪器。霍勒斯显然不擅长操作扫描仪,但她是个搬东西的好帮手。
“太神奇了。”克里斯蒂看着在展室里忙作一团的外星人说。
我不想和她交谈,但她毕竟是我的老板。“说得也是。”我淡淡地说。
“你知道吗?”她说,“我从来不相信有外星人。我是指我知道你们生物学家常说的:地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宇宙中到处都有生命等等。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
我决定不和她争论我们的星球有没有特殊的地方。“我很高兴他们来这儿。”我说,“我很高兴他们来拜访我们。”
克里斯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么做时,她的马嘴看上去太突出了,尽管她想用手捂着她的嘴。天已经很晚了,但我们才刚刚开始。“对不起。”打完哈欠之后她说,“我希望能想个办法让霍勒斯在这儿做些公共项目。我们会——”
就在这时,霍勒斯加入了我们。“他们可以开始扫描了。”她说,“仪器会自动执行,我们最好离开这儿,减少震动。”
我点了点头,我们六个向外来到大厅。“扫描要多长时间?”
“第一个展柜大约需要四十只分钟。”霍勒斯说。
“那么,”克里斯蒂说,“没有必要就在这儿等着。为什么不去看看远东工艺品呢?”那个展室也在一楼,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近。
霍勒斯和其他三个外星人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取得他们的同意。“好的。”她转过身来对我们说。
我让克里斯蒂领头,毕竞这是她的博物馆。我们再次沿着对角线穿过大厅,经过图腾柱,来到T·T·崔的中国艺术品展(以为此次展览捐款的港商命名)。博物馆拥有西方世界最好的中国工艺品收藏。我们在展室里转了一圈奇书網收集整理,里面的展柜装满陶瓷制品、青铜器和珠宝。最后我们来到中国墓葬区。过去几十年,这些坟墓一直在外头承受多伦多的日晒雨淋,现在它们终于被搬到了博物馆一层。这儿的外墙是玻璃的,透过它可以看到湿漉漉的布罗街。必胜客和麦当劳在街的对面正对着我们。屋顶上开了个天窗,雨点打在它上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墓葬区由两个巨大的拱门,两个石骆驼,两个巨大人形塑像和一个圆顶坟墓组成,没有被绳子围起来。另一个弗林纳人巴布肯伸出六指手摸着离他近的那个拱门上的雕刻。我猜,如果你一直通过幻影做事,用你有血有肉的手指去触摸东西会带来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些墓葬品,”克里斯蒂站在一头石骆驼旁说,“是博物馆在1919和1920年之间从一个叫乔治·格劳弗茨的人那儿购买的。他当时是一个在天津做生意的英国皮货商和艺术品商人。这些墓葬据说来自河北省丰台庄,属于一个著名的明朝将军——祖大寿,他死于1656年。”
外星人中发出一阵嗡嗡声。很明显他们非常感兴趣。或许他们不会为死人建造纪念性的建筑。
“那时候的中国人相信宇宙是一个有高度秩序的地方。”克里斯蒂继续着,“这个墓葬反映了他们的观点,而且——”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雷声。
一阵巨响传进墓葬区,回荡在石墙之间。
一阵我只在电视和电影上听到过的巨响。
一阵急促的枪声。
我们太愚了,居然从墓葬区奔向声源。弗林纳人很快就跑在我们人类前面,吕特人则拉在最后。我们急匆匆地穿过T·T·崔展室来到漆黑的大厅。
声音来自葛菲尔德·韦斯顿展室——来自布尔吉斯页岩展厅。我无法想像谁会成为射击对象:除了在员工入口处的保安,我们是整幢建筑里仅有的一群人。
克里斯蒂带了个手机。她已经打开了手机的翻盖,应该是正在拨打911。又一阵齐射撕裂了空气,已经跑近的我还听到了我非常熟悉的声音:岩石的碎裂声。突然间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人正在向那些无价之宝、已有5亿年历史的布尔吉斯页岩射击。
吕特人到达大厅时,枪声停止了。我们一行很难说是安静的:克里斯蒂在对手机讲话,我们的脚步声回响在大厅里,而且吕特人出于好奇——或许他们从来没用过火器——在互相激动地讨论着什么,尽管我一再示意他们闭嘴。
即使被他们自己的枪声震了个半聋,向化石射击的那些人还是听到了我们发出的声音。一个人从展厅内现身了,随后又是一个。第一个出来的人身上沾满木屑和石头碎片,手里还拿着某种半自动武器——可能是一挺轻机枪,他瞄准了我们。
那个动作足以使我们作出最明智的选择。我们全都停住不动了。但我偷偷地向克里斯蒂做了个询问的表情,无声地问她是否拨通了911。她点了点头,将她的手机转了个小小的角度,让我看到还在发光的屏幕。电话还通着。感谢上帝,接线员很聪明,他在克里斯蒂住嘴的同时也闭上了他的嘴。
“上帝。”拿着枪的那个人说。他转过身半对着他那个剃着小平头的同伴。“上帝,你看见他们了吗?”他有美国南方口音。
“外星人。”剃着小平头的人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说。他有相同的口音。过了一阵子,等到确定了眼前所见之后,他又开口了,语气肯定了很多。“外星人。”
我向前迈了半步。“他们只是投影。”我说,“不是真的在这儿。”
弗林纳人和吕特人的思维方式可能和人类不同,但此时他们并没有蠢到反驳我。
“你是谁?”带枪的人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托马斯·杰瑞克。”我说,“我是——”我大着胆子提高声音,希望911接线员能听到我的话,以防克里斯蒂没有和他说我们在什么地方——“安大略皇家博物馆古生物学部门的领导。”当然,都己经这个时候了,博物馆自己的夜班保安肯定察觉了这儿发生的事,可能已经报告了警察局。
“晚上这个时候这儿应该没人了。”小平头说。
“我们在拍些照片。”我说,“想在博物馆没人的时候拍。”
我们和他们之间可能有二十米距离。展厅里可能还有第三或第四个闯入者,但我没有发现。
“我能问你们在干什么吗?”克里斯蒂说。
“你是谁?”持枪者问。
“克里斯蒂·多罗迪博士。我是博物馆的馆长。你们在干吗?”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平头耸了耸肩。“我们在毁灭那些骗人的化石。”他看着外星人,“你们外星人到地球上找错了人。这些科学家——”他几乎是骂着说出这个词的——“在用化石欺骗你们。这个世界有六千年了,上帝在六天之内创造了它,我们是上帝的选民。”
“噢,上帝。”我说,调用着他们相信而我却不信的神的称呼。“创世论者。”
持枪者开始不耐烦了。“够了。”他用枪指着克里斯蒂说,“扔掉手机。”
她照办了。手机砰的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翻盖也摔脱了。
“我们在这儿要干很多事。”持枪者说,“你们都给我躺在地上,我们要继续了。库特,看着他们。”
另一个人从他的夹克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我们说:“都聋了吗?躺下。”
克里斯蒂躺在了地上。霍勒斯和另一个弗林纳人则以我从未见过的方式盘坐着,他们的圆形躯干被放低到了地面。两个吕特人还保持着站姿,他们要么没听懂,要么天生就无法躺下。
我也没有躺下。毫无疑问我很害怕。我的心在剧烈跳动,我还能感觉到额头冒出的汗珠。但这些化石是无价的,是整个世界最重要的珍宝,而且我是那个安排它们在这儿展出的人。
我向前跨了一步。“别。”我说。
展馆里传来更多断断续续的枪声,子弹就好像直接钻进了我的体内。我能想像页岩在破裂,已经存在了五亿年的化石正在被炸成碎片。
“别,”我哀求地说,“别这么干。”
“回去。”小平头说,“站那儿别动。”
我吸了口气。我不想死——但无论如何我的死期己经不远了。不管是在今天晚上,还是在几个月后,它总是会来的。我又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你信仰圣经,”我说,“那么你就应该遵守十戒。其中的一条是——”要是我能说出哪一条就更有说服力了——“不能杀生。”我又朝他走了两步。“你可能想毁了那些化石,但是我不相信你会杀我。”
“我会的。”这个人说。
更多枪声,中间夹杂着玻璃和岩石的破裂声。我觉得我的胸膛都快爆炸了。“不,”我说,“你不会的。上帝不会原谅你这么做的。”
他用枪猛地向我一指。我们之间大约只有十五米的距离了。“我已经杀过人了。”他说。他听上去像是在招供,声音中充满痛苦。“那个诊所,那个医生……”
更多的枪声回荡着。
上帝,我一下子想起了堕胎诊所爆炸案。
我咽了口唾沫。“那是个意外。”我说,“你不会面对面杀我。”
“我会的。”那个被他的同伴称为库特的家伙说,“我会的。所以你最好退回去。”
要是霍勒斯不是真的在这儿就好了。如果她只是个幻影,她就可以随便操起什么家伙而不用担心被子弹射中了。但是她是真的,也会受到伤害——其他外星人也一样。
突然间,我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库特肯定也听到了。他转过头冲着他的同伴喊道:“警察!”
另一个人从展室中再次走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已经毁掉了多少化石。他仰着头倾听着。一开始他似乎没有听到警笛声,毫无疑问他的耳朵里依然回荡着枪声。但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并用轻机枪示意我们开始移动。克里斯蒂爬了起来,两个弗林纳人也收起他们的躯干。
“让我们离开这儿。”那人说,“把你们的手都举起来。”
我举起手,克里斯蒂也照办了。霍勒斯和另一个弗林纳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后举起了双臂。等了一会儿之后,吕特人也加入了行列,各自举起了他们的四只手臂并叉开所有的二十三根手指。那个不叫库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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