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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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色妖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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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姐,”她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我还是想试试,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
  “阿染,我劝你别太认真了,”林茹诚恳地说,“你在这里只当是长长见识,混两个月,等你拿到学历证,还是去大公司找一份适合你的工作吧,拉广告不是谁都能做的。”
  “林姐,”她笑了,“你是不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客户呀?”
  “瞎说,”林茹脸一沉,嗔道,“好歹我也比你大一岁,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有钱大家赚,都是凭本事吃饭,广告客户就这么多,谁有本事能把客户‘争’到手,那是她个人的运气、造化。”
  “好!借你吉言,”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想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把你放弃的这个客户捡起来,万一我运气好,也像你似的,瞎猫碰上死老鼠哪……”
  “好吧,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试试吧。”林茹的眼睛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过,我劝你不要‘感情投资’了,你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下个月万一被老板炒了鱿鱼,你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沈染用自己的方式,用地道的东北话给肖小姐打了电话。她说在广州喝了他们公司的酒,味道很纯正,她很想带一些回老家,问她能不能帮忙买一箱出厂价的酒。
  “我也是东北人,”好久没听到这么地道的乡音了,肖小姐马上热情地说,“没问题,咱们是老乡,你到公司来一趟吧,我给你写张条,你自己去批发部取货。”
  放下电话,她早把林茹的劝告置于脑后了,伸手叫过一辆的士直奔广源大厦。
  电梯上了十三楼,走出电梯,沈染一眼就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打扮非常入时的女孩,正送两个男人出来,凭直觉沈染认定她就是肖小姐,于是笑吟吟地迎了过去。
  “你是肖小姐吧?”
  “啊,你是沈小姐。”
  肖小姐一见沈染,就喜欢上她了。原来不光男人喜欢漂亮的女孩,就连女人见了漂亮的女孩也愿意交往,美丽一下子拉近了两个女孩的距离。
  “哇噻,肖小姐,你长得太精致了,”沈染夸张地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地端详起来,“你一点都不像咱们东北人,倒像是苏杭的女孩子……”
  谁都知道苏杭出美女,而苏杭的女孩子又是以温柔、秀丽著称,说你像苏杭的女孩,比直接夸你漂亮听起来更让人舒服。尤其她是给老板做秘书的,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温柔、有女人味,沈染这么含蓄的夸赞,肖小姐听了很是受用。她热情地把沈染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就从写字台上拿过信笺,“先别忙着写条,”沈染一笑按住了她的手,“肖小姐,咱们可是东北老乡呀,你又是做‘酒’的,哪有见面不喝酒的道理。”
  “对,应该喝,应该喝,”她也笑了,“不过,我不喜欢人家叫我小姐,咱们都是东北人,你就叫我美玲吧,我请客,我们去‘东北人’,喝它个一醉方休。”
  “好!美玲姐,”沈染爽快地说,“白酒你请,带上你们公司最好的酒,不过下酒的菜和啤酒就由我来请吧,别忘了是我来求你办事。”
  肖美玲也是读中文的,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广州的食文化和茶文化,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转到来广州后的酸甜苦辣、职场艰辛。一顿酒喝下来,两个漂亮女孩惺惺相惜,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染还是只字没提广告,她不想太急功近利,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的反感,她知道东北人的性格豪爽,眼里不揉沙子。
  从东北人酒楼出来,沈染坚持要打的送肖美玲回去。
  “不用了,我男朋友有车,”说着肖美玲打开手袋拿出了化妆盒,很快补了妆,“后天是阴历七月初一,巧了正好是周日,我们一起去莲花山吧。”
  “好,”沈染说,“来广州快一个月了,我还没去过莲花山哪,听说那里的望海观音香火很旺。”
  “是呀,那里很旺的,广州人都说初一早上的第一炷香很灵,”肖美玲诚心诚意地说,“早上四点半我们开车接你,在菩萨面前许个愿,烧了这第一炷香,我保证你的学历证很快就会……”
  “美玲姐,”沈染的眼睛潮湿了,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谢谢。”
  天蒙蒙亮沈染就起来了,为了给菩萨进香,她虔诚地走进冲凉房,打开淋浴喷头,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然后找出白色的连衣裙穿上,又仔细梳理了一番,直到确信自己非常整洁,这才拿起手袋出了门。
  清晨四点,长满参天大树的花影大院静极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花影是个有一千多职工的老牌国营电影基地,一进大门右边是行政大楼、洗印间,对面是职工娱乐中心、服装、化妆、道具间,左边是录音剪接制片大楼,一条主干道直通置景间、摄影棚、电影资料馆;隔开生产区和生活区的是一个中心花坛。沈染住在生活区的最后一排,房子是五十年代盖的,楼面的墙皮已经开始剥落,有的地方还长出青苔,但即便这样也总比租农民房好多了。
  每天上班她都要穿过整个院子,离中心花坛最近的几排房子是新盖的,现代的设计,宽大的落地窗和阳台、不锈钢的电子大门、粉红色的马赛克墙面、楼宇间的草坪花坛,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人们显示,这是艺术大师和上层权贵的住宅,每次路过这里,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头都会掠过一丝希望,一丝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晨露从树叶上滑落下来,轻轻滴在她的脸上,好凉爽,好惬意。黎明前的城市雾蒙蒙的,恬静、淡雅,静得像个天使。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那样自然。今天是初一,好兆头,好日子,尤其是和肖美玲一起开车去莲花山,给菩萨进头炷香,她的心情从来没有的好,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比往常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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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离中心花坛最近的那幢楼,她不由得抬起了头,这是一座五室两厅外表华丽的楼房,每每经过这里,她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目光在这儿停留几秒钟。
  就在她放慢脚步的刹那间,半空中,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随着这声惨叫一个黑影坠落了下来。沈染吓得一声惊叫,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汗毛倏地竖了起来。仰面坠落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鲜红的血从她张开的嘴里淌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沈染清楚地看到,五楼的阳台上一个中年男人惊恐地转身逃进了房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像被钉住一样,嘴张得大大的,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冷汗顺着她张开的毛孔淌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吓得真魂出窍的沈染才猛醒过来,“救命!来人哪……”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五楼的窗口、其他楼层的窗口陆续地亮起了灯,两名手里拿着对讲机的保安从大门口的方向跑了过来。
  “快,快救人,有人跳……”她迎着保安跑了过去,她想说有人跳楼,可她分明看到那人仰面朝天坠了下来,“有人坠楼。”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这会儿她的脑子全乱了,什么也听不到。
  “快,快打110报警,”保安拉住她,指着她的手袋说,“小姐,你是目击证人,快用你的手机报警。”
  此刻她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抖动了半天才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110,“喂,喂,”她惊魂未定地说,“我,我是,我在花影大院,这里发生了命案,好像死了……”
  “小姐,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案发地点在什么地方,你是目击证人吗……”
  一句“你是目击证人吗”,如五雷轰顶,她的脑袋“咔”地炸开了……
  外公外婆是理科教授,他们有个公主般美丽的女儿———雪儿。可他们却很少在沈染面前提到雪儿,更是绝口不谈她的生父。沈染只知道雪儿生下她就悄然无声地走了,她甚至连生父姓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她还是从表姨妈,也就是段承志的母亲那里得知,发生在那个年代的故事———外公和外婆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隔离审查关进了“牛棚”,家也从大学的教授楼———带花园的日本小楼搬到学校后面破旧的筒子楼,他们的小女儿一夜间成了“黑五类的狗崽子”。
  那天读美院附中的雪儿和一个同学,躲在学校的储藏室里偷偷画大卫的石膏像。晚上回来时,天全黑了,两个人路过大学的行政大楼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人重重地从上面坠落了下来。两个人跑过去一看,是他们最尊敬的校长伯伯,他仰面倒在地上,还没有断气,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伸出一只手,雪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五楼窗口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孩子们的哭喊声惊动了整个校园,当人们赶来时,老校长已经断气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雪儿的目击指证,一时间在大学校园掀起了轩然大波,“老校长不是自杀!”凶手很可能就是她看到的那张脸———当时的校革委会主任。
  然而,在那个人妖颠倒的年代,雪儿竟被冠上了“诬陷”“阶级报复”的罪名,被迫去农村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为什么?这难道真是巧合吗?”沈染怔怔地合上了手机,“为什么,二十多年后,也让我遇到这种事,这难道是命吗?”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整幢楼只有五楼没有防盗网,很明显死者是从五楼坠下来的。
  “五楼是闵总家,他老婆在加拿大……”
  “这个女孩和闵总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早上四点多从他家阳台上掉下来呢?”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
  听到人们的议论,沈染的脑子在爆裂,表姨妈的话也在耳边震响,“雪儿太傻了,和她一起的同学一口咬定什么都没看见,可她却坚持看到了那人,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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