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转身,一个年轻女子急忙上前说:“掌门,我要和你一起去。”贺青蓝转头看着那女子,说:“青萍,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完转身离开,她上了马,回头看着四周的熟悉的一切,忽然一扬长鞭,飞马而去。
高高的热兰遮城,在夜色里显得那么巍峨,那么生硬。
贺青蓝纵身往里面一跃,来到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还没有发现,她就已经飞身下了城楼。街上灯火通明,她不知道哪里才是首领所住的地方,只能到了城内最高的一栋楼里,看着里面金壁辉煌,她来到一间有人的屋子里,里面只有两个荷兰人,贺青蓝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似曾相识,看来好像是上次在海边见过的那人,她当即推开门,说道:“深夜打扰阁下,实在冒昧,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听在下一言?”
那两人一惊,高高的那人说道:“你是何人?”
贺青蓝说:“阁下是贵人多忘事,你曾经向我请教,问哪里有水,我想你一定得到了答案,否则我不会再见到你。”
那人看着贺青蓝,贺青蓝继续说:“我想那次的溪水一定很甜美,溪边的风景一定很漂亮,所以你才会流连忘返。不过我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这岛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村民的存身之本,他们珍惜土地如同生命一般,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他们捍卫自己土地的决心。”
中年人说:“我只是想同贵国的人成为朋友。”
贺青蓝说:“要成为大明的朋友其实很简单,历代以来,西域诸国何止数十,多少和中原结交之人,都从双方的结交中得到了好处。大明的人最讲究礼尚往来,你是不会吃亏的。不过若要占便宜,也绝对得不到。”
中年人一笑,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好像很有敌意。”贺青蓝说:“这不是敌意,而是警告,我大明江山何止万里,人数之众,力量之强大,物产之丰盛,世间难有其匹,结交朋友,要以诚相待,而不是巧取豪夺,如今朋友相交未久,战事频发,双方死伤无数,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中年人看着贺青蓝,说:“小兄弟,你很有胆识,请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一个朋友应当做的事情。”贺青蓝一笑,说:“凭什么相信你?”那中年人一笑,说:“在下很欣赏小兄弟你这样敢作敢为的人,我愿意和你订立盟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贺青蓝说:“好!从今天开始,荷兰军队撤离此岛,从此只有商旅行客来往,我大明民众,不得伤害荷兰人,荷兰人也绝不动一兵一卒。”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转头说:“要给你一个承诺简直容易之极,不过我要告诉你。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来做这种肤浅而愚蠢的游戏。别相信所谓的盟约,时势和力量才是我处事的原则,小兄弟,你请回去吧,看在你勇敢的份上,我放过你!”
贺青蓝身形一展,来到他身边,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说:“你不得不答应,你,快点写,……”另外一个青年军官摆着手,惊惶失措,那中年人说:“他不会汉话,你就别费力气了。杀了我,两国明天就会开战,我不会怕死的,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二十来岁的明朝后生!”
贺青蓝冷笑一声,说:“那就麻烦你和我走一趟。”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说:“擒贼先擒王,小兄弟,你不但有胆魄,还有计谋。”贺青蓝厉声说:“废话少说,快点叫人执笔。”
忽然听到司徒婉说道:“我来了,这种人不须多说,快抓回去。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事不宜迟!”这时一声枪响,贺青蓝手上长剑跌落地上,司徒婉一惊,抢上去要拉住那中年人,贺青蓝叫声:“小心!”一声枪响,司徒婉肩上也中了一枪,贺青蓝一把抓住司徒婉,说声:“走!”两人已经破门而出,一挥手之间,杀了几个追上来的人,飞身往城楼赶去。
上了城楼,贺青蓝一把抓住司徒婉,说:“追来的人太多,我挡一阵!”司徒婉说:“一起走!”贺青蓝说:“火枪的威力很大,只有在这里截住他们,你才能够安然离开,快走!”她使劲将司徒婉推落城墙,一阵枪声响起,司徒婉回头看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枪声此起彼伏,她也在不觉之间中了几枪,好在附近山石重重,林子茂密,这才上了马,任由马在山间奔行,人已经迷迷糊糊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一阵瓢泼的大雨浇得身上疼痛难忍,她奋力站起来,马在一旁安详的睡着,她觉得全身一阵发冷,伤口也开始着疼起来。
她强撑着起身来,上了马,往前面走去,不多时到了一个庄园,看到上面写着“铁剑”两个大字,她赶忙纵马驰去,到了山庄门口,终于忍不住疼,摔落地上,她上前推开了门,不久几个年轻小伙出来,见到地上有人,急忙扶了起来。
她被安置在后院一间小屋里,一个大夫替她把了脉,却不能取出里面的子弹。林衡听了大夫说完之后,来到屋子里,说:“这大夫以前不是武林中人,很少见到这样的伤口,我想和暗器飞箭的伤是一个理,待会我帮你取出来。你先吃点东西。”司徒婉点点头,吃完东西,林衡上前说:“姑娘,忍着点。”
司徒婉点点头,林衡取出刀子,准备将她肩上和腿上四枚子弹取出来。一面取,一面说:“久仰司徒女侠的大名,果然是巾帼英雄,就是男人,也未必能够如此。”司徒婉忍着痛,勉力说:“英雄二字,实在愧不敢当,贺青蓝才是真正的英雄,明知道是死,也要去试一下。”
林衡一笑,已经取出一颗子弹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林衡终于松了口气,说:“没敢告诉你咱们没有麻药。”司徒婉脸色苍白,缓缓躺在床上,说:“没有麻药怎么成,倘若有人受伤了,那岂不?”
林衡说:“以前都是任掌门给各派配置各种药材,现在刚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谁曾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司徒婉淡然一笑,觉得有些困倦了,林衡说:“你只管在这里住下,听说荷兰人已经动手了,浮云阁的人首当其冲,不是去救人而是去拼命,贺青萍毕竟没有她姐姐精明,不过这么精明一个人,千古艰难惟一死啊!”
司徒婉说:“你们都知道贺青蓝是女人吗?”林衡笑说:“她想当男人,自然不想别人说她是女人。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有时候,谎言能让人变得更加善良。”
司徒婉笑了一下,渐渐睡去,梦里似乎听到一阵笛子的声音,似乎是邰风豪站在高高的山崖上,轻风吹拂着他雪白的衣衫,她忽然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只见亭子里一个白衣人正在那里吹着笛子,那声音和曲调是那么熟悉,似乎真是邰风豪回来了一般,她心里一呆,情不自禁的走过去。
那人转过身来,是林衡,不是邰风豪。林衡说:“你怎么走出来了?”司徒婉一愣,说:“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好熟悉。”
林衡说:“我吹的,是我爱的人最喜欢的曲子。”司徒婉问:“你爱的人?”林衡点头说:“她死了,因为她所爱的人也死了。她最喜欢吹这曲子,这调子是她所爱之人的至爱。还没有等到我表白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司徒婉问:“是贺青蓝?”林衡故作镇定的说:“是她,她把我当成朋友,对我说她是多么喜欢那个人,而她不知道,有一个人,有多么喜欢她。”司徒婉问:“为什么那么喜欢都不说?如果你说出来,她不会去死!”
林衡说:“说起来,你和邰少主是幸运的,你们也没有说出来,却能够让彼此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是啊,爱一个人,说出来,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就是成为一个遗憾。当所有的往事都成了云烟,也就无可挽回。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忧伤但是完美,这就是我要的爱,心里面全心全意甚至没有用语言来修饰玷污,纯洁到没有沾惹半点凡尘的烟火,永恒到贯穿我们的一生一世。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司徒婉摇头说:“你们都错误的以为爱情是人间最美的,那只是一幅虚幻的画面,一个引人入胜的幻境,当人真正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其实不是人间最美的东西。人间最美的是责任,是那种身负使命的感觉,这能让一个失去最爱的人坚持到一生一世的爱,能让一个家和谐,让整个国家团结。大哥教会我的,就是这种责任。它一直留在我的心里,成为我做事的准则,那所谓的爱情,早就成为年少轻狂的梦,随着淡化的烟云,渐渐不再出现。”
林衡闭上双眼,说:“那遥远的感情,遥不可及的感觉,似乎还在梦里对我召唤,我知道我深深的迷恋上这可怕的感觉,在每个黑夜和白天为自己编织着人间最绚丽而美妙的幻境,成为一个虚幻世界的主宰。甚至现在,那一支简单的曲子,也能将我深深的埋葬,虽然这无异于堕落的感觉带来的只不过是短暂的快乐和长久的悲伤怀念,但是却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儿女情长,一生有一份儿女情长就够了。”
司徒婉心里酸酸的,她缓缓回到屋里,似乎耳边又响起那美妙的旋律,那诱人的音符一个个若隐若现,感觉如同梦幻来临一样让人惊讶和留恋,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明月下的执手,风尘中的爱恋,那点点破碎的回忆,堆积成渺茫而美好的回忆,在眼中闪过,在心里留藏,无人知晓,内心却无比珍惜。
似乎那曲子忽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梦境,那令人向往的梦境,人类承载的最轻灵最美丽的感觉,终于如期而至。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一个丫头送来饭菜,司徒婉吃了一些,本来身子还算硬朗,恢复得还不错。用完饭出去时,想找到林衡说两句话,一直没有见到,便问一个老头,那人说:“姑娘还不知道吗?掌门人带着门内精壮的兄弟,六个门派聚在一起,要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