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一直打到午后6时,几百名日本人想要投降,赵晓峰却立即命令道:“一个俘虏也不要!杀光他们!就在江边!”
谢珂立即阻止道:“不行!日内瓦公约讲明不能杀俘虏!”
“屁!”赵晓峰对着正在发愣的萨力布道:“杀!一个不留!”
顿时,已经投降了的日军终未活命,二百多名日本兵全部被砍头!
这次,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赵晓峰愤怒无比,因为他刚刚得知自己的迫击炮阵地竟然损失了二十多人。
这也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日军遭受的最惨重的伤亡,比在奉天的损失还要严重。从4日以来,已有多名日军把自己的坟墓设在江桥两岸的嫩江大平原上。滨本联队被全歼,援军的高波骑兵联队也是死伤大半,中国守军损失3000多人,仅尉官就阵亡了57人。
由于数日激战,守卫军阵地除了赵晓峰提前建好的那几座坚固的碉堡,现在所有的地面工事都已夷为平地,根本就无险可守。
而日军则依据南岸高崖,利用优势武器不断轰击,又不断得到补充,如不采取断然措施,就有全军被歼灭的危险,鉴于这种情况,赵晓峰与马占山决定变换阵地,撤至三间房一带建立新防线,原因是那里的石里、山猫、草上飞已经布置好了阵地,并且训练了一大批新兵。
马占山在战壕里召集各路将领商量对策。他沙哑着嗓音说:“弟兄们日到现在,我们浴血奋战,打垮了日军上百次冲锋,没有丢失我们一寸土地,打出了中**队的士气。张副司令来电嘉奖我们,全国公众都在为我们呐喊助威,说明我们这一仗没白打。连日来的激战,各路军队无援军替换,异常疲困。而日军则不断得到物资上的、兵力上的补充,如不采取断然措施,就有全军被歼的危险,怎么办?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役打得最惨壮最英勇的卫队团长徐宝珍说:“将军,我们这一仗给父老兄弟争了气,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小日本也知道了中**人并不都是熊包软蛋。现在怎么办,我听赵司令的指挥。”
吴德林团长、萨力布团长齐声说:“将军、司令怎么指挥,我们就怎么干。”闻听自己以前的铁杆追随者现在都将目光留在了赵晓峰身上,马占山感到无比自豪,因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赵晓峰是自己的兄弟,手下们听弟弟的话比听自己的话还让马占山高兴。
“我们从战场回到现实吧!”赵晓峰见大家都让他拿主意,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行,坚持不住三两天就会全军覆灭。全军今晚撤出一线,退兵至三间房红旗营子整休再战。”这是与马占山商量的结果,最起码在三间房附近还有东北抗日军、黑龙江驻军的支援。
但是,马占山、赵晓峰的这个命令受到打红眼的士兵抵触。
一个满头包裹白纱布的机枪手听说后撤,调过枪口破口大骂:“妈那个×,谁敢假传马将军的命令叫我撤,我先崩了他!是不是那个姓赵的?”
马占山正好走过来,听到吵嚷声停住了脚步,他拍拍机枪手的肩膀:“你是好样的,你爱国的精神是值得颂扬的。可是你想啊,打鬼子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我们都拼死在这里,还用什么把鬼子赶回老家?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整休,整休好了,我们还要和他们干!再说了,你们现在是赵司令的手下,他可是我的兄弟!你们听他的话就等于是遵从我的命令!知道吗?”
机枪手见是马将军亲自来做说服工作,没什么说的,他们这些当兵的最信服马将军这样铮铮铁骨的长官,为他去打仗去流血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马将军发话撤离江桥大兴站那一定是对的,可机枪手却还有些想不通:“将军,你说得对,可就这样撤退不是便宜小鬼子了吗?”
马占山严肃地说道:“在敌我兵力、装备相当悬殊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死守大兴车站,正中敌人的计谋,源源涌来的日军会把我们吃掉。老弟,撤退吧,留下吃饭的家伙,日后好多打死些小鬼子!”
这后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说笑了,那个机枪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将军,我一定保住自己的脑袋,多打鬼子。”
各部队下达赵晓峰撤退的命令后,赵晓峰想起了奉天之战,决定最后再敲日军一下。
赵晓峰看着对岸的日本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搭建浮桥,再看看身后的疲惫之师,心中一阵落寞,这该怎么反攻啊!
“报告!第一旅少将旅长张殿九向赵司令报到!”
此时,恰逢第一旅张殿九赶来,赵晓峰高兴地说道:“来得太好了,咱们来个协力夹击!”
于是,中国守军和援军发起又一次大规模反攻多日伪军被包了饺子,余下的承受不了激烈攻击从刚刚搭建的浮桥上逃回北岸。
在彻底炸毁了浮桥以后,赵晓峰再度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各部队悄然离开正在燃烧的战场,放弃江桥阵地撤向大兴站以北,但疯狂的赵晓峰还是没有忘记在前沿阵地一直到大路上都埋上地雷。
许多士兵回过头来,看到大兴站的房屋还在燃烧,脸上不由都显露处一丝不甘心的表情。
天气渐渐地黑暗下来,空气中饱和着血腥味和硫磺燃烧的硝烟。夜雾笼罩嫩江平原。敌军的野炮也不再宣泄了。夜的平静,又给新的血腥战斗蒙上神秘色彩。
天黑透了,远处和近处的村庄都没有一丝灯火。
江桥南岸的日军不时向大兴站无目的的射出几发炮弹.几条野狗在战壕不远处转悠,它们嗅到了血腥气味,在这空旷的寒冷的冬日里,这血腥有着最大的诱惑,虽然它们也害怕炮弹的轰鸣,也害怕机枪的清脆,但那诱人的血腥味实在是太美妙了,就像是日本人正在虎视中国一样。
方求雨背着满身血迹的兄弟跟在部队后面撤退。方求雨的兄弟是一名重机枪手,在6日清晨争夺大兴火车站主阵地时,被敌军的一颗子弹打断了腿,连长几次强令他下去,他死活不干。他打红了眼,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时至午时,当日军在飞机和大炮的支援下向守军发出最猛烈攻击时,他让其他人进入掩体,而自己留在表面工事里监视敌军行动。突然,他眼前出现十几个猫腰偷袭的日军。他立即顺过机枪,一顿猛扫,偷袭的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回击,就齐刷刷倒在烟草地里。
方求雨兄弟俩老家在辽西的一个大山沟里,祖辈都是种地的,后来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就上山当了土匪,土匪头见这兄弟俩聪明又有胆识,就委以重任。后来马占山收编绿林好汉,他们又投人马占山部队扛枪打仗。
江桥之战中**人打急了眼,日本人蛮横入侵触动他们民族的自尊,士可杀不可辱,兄弟俩相约杀敌立功。不幸弟弟却先他而受伤了。方求雨是弟弟的班长,白天他就发现他受伤了,急忙爬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弟弟却白他一眼:“咋唬啥?”随手扯下一只衣袖,包扎住突突冒血的大腿,继续还击。
弟弟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他已无法抬起头,倚在哥哥的肩头。方求雨回过头,弟弟朝他惨惨一笑:“我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让你背着。”
方求雨的眼睛湿润了,“兄弟,我把你背到战斗结束!”
弟弟摇了摇头:“我的血快流干了,找个干净的地方,你把我放下吧。”
方求雨制止他道:“兄弟,你别这样说,我怎么会把你丢在荒郊野外。”
天黑漆漆的,部队没有一点声响,只听得见钉掌的棉鞋与冻僵的土地碰撞的刺耳声响,把方求雨兄弟俩落下很远。一条野狗瞪着眼睛走近方求雨的身边,他生气了,猛抬起一脚,踢中狗的档部,那野狗“汪汪”叫着逃远了……。
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敌人决不会因为得到了江桥而给赵晓峰抗战部队喘息的机会。
第五十三章:第二道防线
赵晓峰与马占山坐在吉普车里,望着公路上行进的部队,有人穿着单衣,有的披一块毛毯,没人说话。风掀起他们沾满泥尘的破烂衣角,冷风嗖嗖地往衣服里钻。这是入冬的季节,可战士们棉衣还不能解决。看着眼前的衣衫褴褛的队伍,他心里发酸,一个小时前他们还是连命都不顾的拼死沙场的勇士,现在,他们却连基本的防寒棉衣都没有,明天也可能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投入更残酷的战斗。
马占山想起了远在北平的张学良,他虽然给浴血保卫国家的将士们发来嘉奖令,却没给拨一分钱。他知道他也有难处,那个总是哼哼哈哈的蒋总司令能因为他的顽强抗日而给军饷和棉衣吗?他看了一眼谢珂参谋长:“到了宿舍地后,应该给中央党部、蒋介石、张副司令还有各院署处会、各省市党部政府、各报馆分别通报我们的立场,电文是……”
马占山反复推敲电报中每句话,说给谢珂,让他再凑凑词。
副官在黑暗里借着吉普车里面仪表微弱光亮写出如下文字:
9日本人用种种方法,勾结土匪蒙匪,暨不良分子图谋北满,以华人自立为名,推行其侵略土地政权之实。江省远处边陲,极力自卫,然而日本人竟然借口修理嫩江江桥,以日兵掩护洮南张海鹏军过江,压迫我防地,开始攻击。并于昨今两日,日方利用飞机十数架、炮二百余门,猛烈环攻,势非直捣江省省垣不可。复查嫩江江桥,系我国所有,日人何得干涉?占山原以此事国联已有办法,力主避免冲突,而日方不顾世界和平,始终贯彻其侵略蒙满野心。江省处于愤不得已地位,为迫切自卫起见,已与武力周旋。大难当前,国将不国,惟有淬属所部,誓死力抗,一切牺牲在所不惜。务恳全国父老,努力振作,以救危亡,不胜愤激之至。
代理黑龙江省政府主席马占山。
赵晓峰只是低头不语,并未对马占山的电报提出异议,他心中非常明白,现在的马占山还只是蒋总司令、张副司令的忠实部下,否则,张学良是不会委任他为黑龙江副主席的!自己这次前来黑龙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