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点了点头，就往外跑。
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马富贵的心也跟着一颤。
王家婶子一向很有本事，这村子里谁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她都能给鼓捣个法子给看好了。
可是，眼下家里的两个人的情况，真的是王家婶子能看好的吗？
马富贵叹了口气，刚把屁股粘到炕上，后面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他一惊，一下子又从炕上跳了起来。
然后抓住他的那只手，却牢牢的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马富贵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马老杆子的手。
“爸，你醒了？”马富贵惊讶的喊道。
马老杆子的确是醒了，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没有血色，在昏黄的灯光的下，显得格外的惨淡，和往日的样子真的是大不一样。
马富贵看着他，心中一酸。
颤声又叫了一声：“爸。”
马老杆子哆哆嗦嗦的开了口，可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声音显得格外的嘶哑，马富贵不得不把耳朵贴在他的耳边，才听清他断断续续的说的几个字：“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后背。”
马富贵的心一沉，马老杆子的后背，血肉模糊，看上去都是沟沟壑壑的刀疤，怎么能不上药，不治疗呢。
“爸，你后背受伤了，咋的也得治啊。”他有些搞不懂，都到这个时候了，马老杆子还在想啥。
可是马老杆子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他原本失去光彩的双眼突然圆睁，他紧紧的抓着马富贵的胳膊，眼瞅就要从炕上坐了起来。
“记住，不许……”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然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重重的倒在了炕上，整个人又陷入了昏迷。
马富贵显然是慌了，刚才情急之下，马老杆子说的话，让他有些六神无主，马老杆子如此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这有病咋还不让看呢。
突然，一个荒唐的念头在马富贵的脑子里产生了。
他舔了舔嘴唇，将昏迷的马老杆子翻了个身，揭开他草草缠在马老杆子身上的纱布，露出了他满是伤口的后背，马富贵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吓得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狗叫声和脚步声，马富贵知道，是关月带着王家婶子来了。
他赶紧七手八脚的将马老杆子的后背包扎好，放回去。
这一切刚做完，人就进了屋了。
进屋来的，不止王家婶子，还有前后院的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
马富贵心中暗暗叫苦，这咋还叫来这么多人来，是嫌事情不够大吗？
他有些生气的瞪了关月一眼，关月似乎也知道马富贵的意思，她有些委屈的解释道：“大家都在王家婶子家唠嗑呢，听说咱家出了事，就都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
“就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家出了事，我们可不得来看看吗？”
几个大婶子，大妈七嘴八舌的说道。
马富贵叹了口气，人来都来了，也不能赶走，都是好心的。
王家婶子看了一眼炕上的两个人，脸一沉，问道：“你妈这样多久了？”
按理说，马老杆子和马奶奶都躺在炕上，谁进屋第一眼看见的，都是浑身是伤的马老杆子才对，可是王家婶子却看都没看一眼马老杆子，而是盯着马奶奶不放。
马富贵有些慌了：“能有好几天了吧，我妈前几天生了一场病，然后就整天迷迷糊糊的，老是睡觉，我们以为是生病的人，身体虚……”
谁知道，王家婶子听了马富贵的话，脸色变得更加的铁青，她开始来回的看着马家的屋子，在马家的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着。
然后，她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一个角落，问道：“你家今晚，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马富贵心里苦笑了一下，怪事，都是怪事，让他说哪一件呢？
见马富贵的样子，王家婶子像是心里有数了，她叹了口气，对马富贵说道：“你妈，这是要出马啊。”
“出马？”屋子里的人听了这个词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马这个词在东北不算是陌生，东北人信奉的各种大仙，在与凡人交流时都会一个媒介，而只有出马之后，才能实现这种交流。
马富贵从小就生在东北，这种事情当然是听多见多了，听了王家婶子的话，他再联想了一下自己妈妈这些日子的反应，心下清明。
不过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王家婶子这才把目光投向了马老杆子，她问道：“咋的，你爸这是让熊瞎子给掏了啊？”
王家婶子和马老杆子是平辈，因此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及。
马富贵想着马老杆子刚才的话，也没敢细说些什么，只是说他和一群不是本村的人进了一次山，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王家婶子看了看，马老杆子，然后对马富贵说道：“你爸这伤都是外伤，我治不了。你妈也用担心，过几天再看吧。”
一个晚上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马富贵只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此时听了王家婶子的话，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晚过后，没有多久，马奶奶就真的出马了。
至于马老杆子，他的伤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可是对于他进山的细节，就连家里人，他也是讳莫如深，一句都没有透露过。
马家的风波，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马老杆子带着一群人进山，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消息，却像是在这个村子里长了翅膀一般的传开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马老杆子又多了一个扫把星的称号。
不过，马奶奶却没有详细的提及自己是如何出马的经过，也没有说起自己家的大仙，到底是怎么来的。
夜已经深了，马小冲却浑然不知，他还有很多的疑问，刚要开口，院门却被拍的啪啪直响，马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脸色都有些凝重，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会是谁？
马小冲突然响起今天白天的事情，难道是石头又出了什么事情？
第19章 村长找上门
半夜十二点，马家的小院门口，人影晃动，还有手电筒的光，不停的在外面扫射着。
看这样子，来的还不是一个两个人。
马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马奶奶的故事讲了这么久，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半夜了。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来的又是什么人。
马小冲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情景，和马奶奶刚才讲的事情，是何其的相像。
最后，还是马富贵先回过神来，他披上外套，拿起手电筒，对马小冲说道：“走，跟我出去看看。”
马小冲有些不情愿的下了地，跟在马富贵的身后往院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一团，听声音还是有男有女的。
马富贵打开门，只见几个人一下子都涌了进来。
马富贵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太友好的叫了一声：“李村长？”
来人正是村长李茂山，村长李茂山，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看上去的确是要比普通的村民要气派一些，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李家的人。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马富贵的心里也开始犯嘀咕，马家和李家有点不对付。
虽然马家在这靠山屯，被别人称为扫把星，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这个马家有些怪，但是马家人的能耐还是挺大的。
所以，李家人就有些不太待见马家人了。
虽然两家平日里没啥交集，但是也不至于这半夜三更的来找茬吧。
还是马小冲，看着这两家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事儿。
他赶紧上前一步，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叔来了啊，快点进屋吧，在这门口站着干啥啊。”
李茂生先是一愣，然后也客气的说道：“小冲啊，回来了，长这么大了，要是走在路上，我都认不出来了。”
马小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
“嗯，回来了。”
“李村长，这半夜三更的，你到底有啥事儿啊。”马富贵可没给李茂生好脸，他挡在门口，一点没有让这些马家人进屋的意思。
“我是来找马老太太的。”李茂盛有些为难的说道。
平日里他见到马家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今天就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他觉得无比艰难了。
“找我妈？”马富贵皱了皱眉头，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事，说道：“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别人的事，也没有精力管了。”
“富贵，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没有难处，我也不会找你，你何必这样呢。”
李茂生听到马富贵这样说，先是一愣，他身后的几个人似乎要冲上来说些什么，被李茂生拦住了。
在这小山村里，村长就是最大的官了，平日里谁对他不是低眉顺眼的，可是马富贵居然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伸手就让自己走，李茂生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可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我都说了，我妈不会管的，你还是走吧。”马富贵说着就转身要关门了。
李茂生整个人挤在了门口，挡住了门，说道：“富贵兄弟，马大娘帮不帮忙，还是问问她老人家本人吧。来者是客，你就这么待客吗？”
马富贵的脸色一沉，刚想说些什么。
只听到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马奶奶披着大棉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马奶奶，李茂生的脸上有了喜色。
“马大娘。”李茂生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谁啊，茂生啊。”马奶奶老眼昏花，站在门口看了半天。
“大娘，是我啊。”
“这是咋了？咋都站在门口，跟要打架一样。”
李茂生一把推开了马富贵，径直走到了屋门口。
“马大娘，我家里出了点事，求你帮去给看看。”
“事儿？”马奶奶闻言，才借着灯光仔细的看了李茂生一阵。
“是啊，马大娘，你去给看看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