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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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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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虔诚的主人过去只是在宗教节日里才用来接待客人,现在却经常挤得满满的。神甫
的府第成了别列兹多夫区党委会的所在地。进前门往右拐有一个小房间,门上写着几个
粉笔字:“共青团区委会”。保尔每天在这里花去他的一部分时间,他除了担任第二军
训营的政委以外,还兼任刚成立的共青团区委会的代理书记。
    自从他们在安娜那里为奥库涅夫结婚举行庆祝晚会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月了,
但是想起来就好像是不久以前的事。保尔把一大堆公文推到一旁,靠在椅背上沉思起
来……
    房子里静悄悄的。夜深了,党委会的人都走了。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刚才也走了,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现在房子里只剩下保尔一个人。窗户上满是寒气凝成的奇异的霜
花。
    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炉子烧得很旺。保尔回想起不久以前的事情。八月间,铁路
工厂团委委派他为团组织的负责人,随同抢修列车到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去。直到深秋,
这一百五十人的抢修队从一个车站到另一个车站,医治战争造成的创伤,清除毁坏的车
辆。他们还经过锡涅利尼科沃到波洛吉这一段路线。这一带从前是马赫诺匪帮猖獗的地
方,到处都有破坏和劫掠的痕迹。在古利亚伊——波列,他们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修复
了石头筑成的水塔,用铁皮修补好炸坏的贮水箱。保尔是个电工,并不懂钳工技术,也
没有干过这种活,但是他亲手用扳手拧紧的锈螺丝帽就不止上千个。
    秋末冬初,列车把他们送回了工厂,大家欢迎这一百五十人返回车间……
    在安娜房间里又常常可以看到保尔了。他额上的那条皱纹舒展开了,还时常可以听
到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声。
    满身油污的弟兄们又可以在小组会上听到他讲过去的斗争故事了。他讲敢于造反的、
被奴役的、衣衫褴褛的俄罗斯农民怎样试图推翻沙皇的宝座,讲斯捷潘·拉辛[拉辛
(1671年卒),1667—1671年俄国农民起义领袖。——译者]和布加乔夫
[布加乔夫(约1742—1775),1773—1775年俄国最大一次农民起义
领袖。——译者]的起义。
    有一天晚上,安娜那里又聚集了许多年轻人,保尔出人意外地戒掉了一种多年养成
的不良嗜好。他几乎从小就抽烟,那天他却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决不再抽烟了。”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开头有人说,习惯比人厉害,养成了就改不掉,抽烟就是个
例子。这话引起了争论。保尔并没有参加争论,可是塔莉亚硬把他卷进来,要他谈谈自
己的看法。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不
然的话,岂不要得出十分荒唐的结论吗?”
    茨韦塔耶夫在角落里喊了起来:“话倒说得挺漂亮。柯察金就爱唱高调。要是戳穿
他的牛皮,会怎么样呢?他本人抽不抽烟?抽。他知不知道抽烟没什么好处?也知道。
那就戒掉吧——又没那么大能耐。前不久他还在小组会上‘宣传文明’呢。”说到这里,
茨韦塔耶夫改变了腔调,冷嘲热讽地问:“让他回答大家,他还骂不骂人?
    凡是认识柯察金的人都会说:骂是骂得少了,可是骂起来实在厉害。真是传教容易
当圣徒难哪。”
    接着是一阵沉默。茨韦塔耶夫这种挖苦人的腔调使大家很不愉快。保尔没有马上回
答。他从嘴上慢慢拿下烟卷,揉碎了,然后轻声说:“我决不再抽烟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这主要是为我自己,也多少是为了茨韦塔耶夫。要
是一个人不能改掉坏习惯,那他就毫无价值。我还有个骂人的坏毛病。同志们,这个可
耻的毛病我还没有完全克服掉,不过就连茨韦塔耶夫也承认很少听见我骂人了。话是容
易脱口就说出来的,比不得抽烟,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说这个毛病不会再犯了。但是我一
定要把骂人的缺点也彻底克服掉。”
    入冬以前流放下来的大量木排壅塞在河里。秋水泛滥,有些木排被冲散了,顺着河
水往下漂去,眼看这些木头就要损失掉。于是索洛缅卡区又派出自己的共青团员去抢救
这批珍贵的木材。
    保尔当时正患重感冒,他不愿意落在大家后面,竭力瞒着同志们去参加劳动。一个
星期以后,当码头两岸的木头已经堆积如山的时候,冰冷的河水和秋天的潮湿诱发了潜
伏在他血液里的敌人——他发高烧了。一连两个星期,急性风湿病折磨着他的身体,他
从医院回到工厂以后,只能“趴”在工作台上干活了。工长见了直摇头。过了几天,一
个毫无偏见的委员会认定他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于是让他退职,并给了他领取抚恤金
的权利,但是他生气地拒绝领抚恤金。
    保尔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心爱的工厂。他拄着手杖,忍着剧烈的疼痛,慢慢地挪
动着脚步。母亲曾经多次来信叫他回家去看看,现在他想起了老太太,想起了她在送别
时说的话:“总要等你们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你们。”
    他到省委会领来两份组织关系证明书,一份是共青团的,一份是党的,卷在一起。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痛苦,他几乎没有同任何人告别,就动身到母亲那里去了。一连两个
星期,母亲又用草药熏,又按摩,医治他那两条肿腿。一个月以后,他走路已经不用手
杖了。他内心充满了喜悦,黄昏又变为黎明。
    列车把他送到了省城。三天以后,组织部给他开了一份介绍信到省军务部,由军务
部分配他去担任地方武装的政治工作。
    又过了一星期,他来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小镇,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共青团专
区委员会又交给他一项任务,要他把分散的共青团员组织起来,在这个新区建立团组织。
瞧,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的。
    外面很热。一支樱桃树枝从敞开的窗户外窥视着执委会主席的办公室。执委会对面
是一座哥特式的波兰天主教教堂,太阳照得钟楼上的镀金十字架闪闪发亮。窗前小花园
里,执委会看门人的妻子饲养的一群小鹅正在活泼地找寻食物,它们跟周围的小草一样,
葱绿色,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执委会主席读完刚接到的紧急电报。他的脸上掠过一道阴影。他把骨节粗大的手指
插进蓬松的鬈发里,停住不动了。
    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利西岑今年才二十四岁,这一点,
党内外同志都不知道。他魁梧,有力,为人严肃,有时候甚至很严厉,看上去足有三十
五岁。他的身体结实,粗壮的脖子上长着一个大脑袋,深棕色的眼睛锐利而严峻,下颌
的线条清晰有力。他穿着蓝马裤、“见过世面的”灰军装,左胸口袋上戴着一枚红旗勋
章。
    十月革命前,利西岑在图拉兵工厂“指挥”旋床。他的祖父、父亲和他自己,几乎
都是从童年时代起,就在这个工厂里切铁、削铁。
    可是有一年的一个秋夜,利西岑这个一直只管制造武器的工人,第一次拿起了武器,
他从此就投身到大风暴中来了。
    革命和党不断地把他投入一场又一场火热的斗争。这个图拉的军械匠走过了光荣的
战斗道路,从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团的指挥员和政委。
    战火和炮声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利西岑调到这个边境地区工作,生活过得很安宁。
他常常工作到深夜,研究有关农作物收获情况的综合报告,而现在这份急电使他一瞬间
仿佛又回到了战场。电文很简略,是这样的:绝密。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利西岑。
    近发现波兰频繁派遣大批匪徒越境,似拟骚扰边境地区。
    希采取防范措施。财务科现款及贵重物品宜转移至专区,勿滞留税款。
    从办公室的窗户里,利西岑可以看见每一个走进区执委会的人。他看见保尔走上了
台阶。不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
    “坐下吧,咱们谈谈。”利西岑握着保尔的手说。
    整整一小时,执委会主席没有接见别的人。
    保尔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利西岑的小妹妹妞拉从花园里跑了出来。
保尔管她叫小阿妞。这个小姑娘平时总是羞答答的,严肃得跟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称,但
是一遇见保尔,就亲切地微笑着。这一回,她也是用小孩子的方式笨拙地跟保尔握了握
手,一面把一绺短发从前额上甩开。
    “我哥哥那儿没人了吧?我嫂子等他回去吃午饭,等了好一会儿了。”妞拉说。
    “小阿妞,去找他吧,屋里就他一个人。”
    第二天,离天亮还早,三辆大车套着肥壮的马匹,到了执委会门前。车上的人低声
地交谈着。从财务科搬出来几只封口的麻袋,装上了车。几分钟后,公路上响起了车轮
滚动的声音。保尔带领一队人在大车周围护卫。他们安全地到达了离小镇四十公里(其
中有二十五公里是森林)的专区中心,把贵重物品转移到了专区财务处的保险柜里。几
天以后,有一个骑兵从边界向别列兹多夫疾驰而来。镇上那些好看热闹的人都困惑不解
地盯着这个骑兵和他那匹跑得满身是汗的马。
    到了执委会门口,骑兵扑通一声跳下马来,他一只手扶着军刀,踏着笨重的马靴,
咚咚地跑上了台阶。利西岑皱着眉头,接过他送来的公文,拆开来,在封袋上签了字。
那个边防军人没容马缓口气,又跃上马鞍,立即沿原路跑回去了。
    除了刚读过公文的执委会主席,谁也不知道它的内容。但是镇上的小市民嗅觉挺灵
敏。当地的小商贩,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两个是要搞点走私活动的,常干这种行当,使他
们凭着本能就能预测到危险的临近。
    人行道上有两个人急急忙忙向军训营营部走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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