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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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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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叔说得极是,东方大人是个公而忘私的人。”

赵樽点了点头,似是不想就此事再多说什么。而赵绵泽却半点没有换话题的意思,掐住了便往深了拽,“不过十九叔,侄儿却认为,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和巡查缉捕,职权范围越来越大不说,在刑律方面实在太过严苛,人人都是父母生养,肉身凡胎,往那诏狱里一丢,难保不出冤假错案,实在很难公道……”

冤假错案?

范从良那里能出什么冤假错案?

夏初七猜测,这赵绵泽看上去像在关心赵樽,实际上却在变相地告诉他,范从良已经落到了东方青玄的手里,那“千年石碑”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吗?

如果范从良咬出了她来,该如何处理,会不会连累赵樽?

稍稍担心了一下,她眼风打量着赵樽。

可他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淡淡听着,一只手微微曲着,极富节奏的一下下轻敲着茶盏,一直等到赵绵泽说完了,才慢条斯理地回道,“都是为了朝廷办事,绵泽你这性子,还是太过仁厚了些。”

“侄儿只是感叹,怕那范县令过了刑,便会乱咬些什么。”

赵樽慵懒的抬手喝了口茶,才漫不经心地瞄过去。

“那绵泽你这些想法,可有向陛下谏言?”

赵绵泽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

“那陛下可有阻止?”

“不曾。”

一搁茶盏,赵樽微微眯眼,“既如此,那天子之心,咱们还是别操了。”

这话回得精准而巧妙,夏初七不得不叹服。

打字面官腔,这些人都是一抓一个准儿的好手。可赵樽这人言辞不多,嘴上功夫却尤其厉害。真真儿担得起那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词儿了。

可是赵绵泽的心性真是极好,被他给堵了回来,也不着恼,只是笑。

“十九叔教训得是,是侄儿僭越了。东方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风格,皇爷爷任用他,自然也有皇爷爷身为帝王的考量,侄儿委实不该妄加猜度才是。”

赵樽只是喝茶,不再说话。

那意思却是“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了。”

两个人又恢复了赵樽刚进门时的状态,只是稍等了一下,赵绵泽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夏初七的身上。

“十九叔,侄儿先前说,要请楚医官去为我父王诊治之事,已经报请了皇爷爷知晓了……”

轻唔了一声,赵樽极冷淡的挑眉,打断了他。

“我会向陛下说明原委,不敢让她误了太子。”

赵绵泽笑了一下,“侄儿心知十九叔是为了顾及心爱之人,免得她受累,可如今我父王重病在床,让我这个做儿子的看着万分心疼,既寻得如此良医,又岂能不心诚一求?”

说罢,他竟然从座位上走到面前,对着赵樽长长地弯身作揖不起。

“望十九叔成全侄儿的一片孝心。”

赵樽目光一闪,刚要出口拒绝,便被夏初七察觉了意图。

来不及考虑,东宫她必须去。飞快地起身过去,她半跪在他的脚边儿,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小腿,把话题给接了过去。

“爷,您看长孙殿下都给您行大礼了,您要再顾惜着我拒绝,都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陛下会怪罪您的。先前我也觉得自个儿才疏学浅,可现在我想通了。区区虽不才,可医者以仁为本,去瞧瞧病况总是好的。爷,您说呢?”

明面儿是真诚恳求,暗面儿是掐他撒泼。

赵樽只低头看着她,淡淡一抿唇,那冷傲无情的样子如同一只慵懒的白狐,神色极为清冷,“你这点医术,在爷面前卖弄就成了,还敢卖弄到东宫去?不要脑袋了?”

背着对赵绵泽等人,夏初七就差抱着他的大腿了。

“爷,我素来嗜医如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此事哪是儿戏?”

一把揪住她的小腿肉,夏初七冲他挤眼睛,做了个“一百两”的口型,又认真严肃地道,“爷,我可没当儿戏,真是怀了一片赤诚之心,想为了大晏福祉为太子爷诊治的。”

赵樽摇了摇头,却是一哼:“万一治不好?”

又给他比划了一个“二百两”的口型,夏初七苦着一张脸。

“医者之道在于尽心,哪能包治好的事儿?”

原以为二百两赵樽定会同意了,却不料她索性阖上了眼睛,不再看她的口型比划,仍是冷冷的拒绝,“爷说不成,便不成。”

夏初七一愣,顿时有些委屈起来,“爷……”

“位置上坐好。”

“爷……”

“叫爹都没用。”

“……”

我靠!夏初七真想掐死他。

可好歹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敢放肆,想了想,只得把牙一咬,起身靠过去,将嘴巴凑在他的耳朵边上,速度极快的说,“我保证,只要从东宫回来,我便……便侍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就那个,那个你要的……可成?”

赵樽睁开眼来,与她目光相接,唇角似有一丝笑痕。可仔细一看,又没有笑,只撑着额头考量了片刻,才带着一丝“艰难”的语气,重重叹了一声。

“你既如此坚持,去瞧瞧也罢。”

夏初七呼吸一紧,牙根痒痒。

小样儿的!就是利益给的不够,妄自说了那么多。

“呲……谢爷!”

他俩在这边儿讲着“秘语”,边儿上的人早就愣神儿了。只有赵绵泽一个依旧面色优雅,极为清朗的笑了一声儿,眼波如水的扫过他们两人。

“楚医官实在深明大义,绵泽在此先谢过了。”

今儿是大年初一,各有各的事情,赵绵泽又与赵樽聊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便领了夏问秋和几个下人径直离去了,赵樽也没有派个人相送,便客套了两句,拉着夏初七离开了。

外头寒风正大。

赵绵泽体贴地从丫头手里接过一件浅蓝色软缎斗篷披在夏问秋的肩膀上,又替她替好了带子,这才目光清淡地回头看了一眼,让何承安打头往晋王府的大门口走。

在往承运殿的必经之路上,月毓站在转角处,衣袂飘然。

“长孙殿下,奴婢有话说……”

赵绵泽屏退左右,又冲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才转头走向她。

“你可是都想明白了?”

月毓点点头,端庄秀丽的眉目之间,带了一丝委顿。

“长孙殿下说得对,人本自利,奴婢也不能免俗。”

赵绵泽轻笑一下,像是早就看出来了,面上仍是温厚的笑意。

“这就是了,说吧。”

“长孙殿下,其实……”

月毓垂了垂眸子,刚刚说到此处,眼角便隐隐多出了一丝奇异的神色来,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对赵绵泽抿出一个凄苦的笑意。

“其实奴婢知道长孙殿下先前的话什么意思。也知道长孙殿下您想要从奴婢嘴里打听些什么。可是,奴婢实不敢欺瞒殿下,那位楚医官确实是我家爷在清岗寻来的医士,因机缘巧合他救得我家爷一次,我家爷见他医术尚好,人长得也俊俏,便收用了在了身边,多生出了些情分来……”

她说得极淡,声音婉转。

只在那声音在冷风里,语气有些凉,却不是赵绵泽要听的。

淡淡扬起嘴角,他似有所悟,“月毓,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奴婢没有什么顾虑,自从进王府那天起,奴婢便没有顾虑了。这辈子奴婢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他要不要奴婢,他明不明白奴婢的苦楚,他愿不愿意跟奴婢亲近,便无两样。长孙殿下您猜得很对,他有了那个楚医官,宠着她,怜着她,奴婢心里很不好受,时时都感到惊恐不安,害怕有一天会被他逐出府去,奴婢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大度。可是,奴婢实在不敢昧着良心说假话,请长孙殿下见谅。”

赵绵泽微笑着,默默看她良久。

“多谢告之。告辞了!”

月毓颔首微微一笑,“长孙殿下慢走,奴婢送您——”

“不必!”

赵绵泽淡淡一甩袖。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吗?

他与那个楚七见了两次面,两次都不是那么顺当,中间总带了一些不可预期的变故。可那个人却奇怪地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时而叹,时而笑,时而惊,时而疑,时而谈笑风生,时而横眉冷对,时而低眉顺目,时而自信妖娆,身为低等医官,却无谄媚的谦恭,看似句句真诚,可字字却又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不同与平常人的气质,确实非夏楚所有。

可她开心的笑时,那唇角梨涡,又实在太像,与他记忆中那人吻合。

要么便是换了性子……

要么便是心机深沉……

总归,那人就像一个难解的谜。

一行人刚刚离开,只见不远处一条大青石砖砌成的甬道里,慢腾腾地走出来两个人。一个个子高大,眉目疏朗,一个身材矫小,机灵如狐。看上去两个人的个头不是太协调,不过在夏初七本人看来,却是极萌极匹配怕身高差。

咳!

当然得再长长。

她轻咳了一声,尴尬地笑笑。

“呵呵呵,真是巧了哈,一不小心又让你成了偷听贼。”

赵樽看着她,眉心微微一蹙,“是凑巧吗?”

被他这么慢条斯理的一问,夏初七觉得脊背上凉了一下。

“当然是凑巧啊,呵呵,想不到月大姐对您这么忠心护主哈?”

确实,她真的没有想到。

先前他俩在客堂的话,李邈转叙给了她之后,她便觉得那月毓与赵绵泽不对劲儿,也就猜测月毓被那赵绵泽一挑,会想明白了说一些什么出来。于是,这才故意拉了赵樽的手走到这儿来散步,就想当面揭穿她的小把戏。因为她一度怀疑,先前那个用巴豆粉玩“一箭三雕”戏码的人,正是那个笑面菩萨月大姐。除了她之外,这府里头,她也想不出谁还有那么高明。

可万万没有想到……

却是来了听见了一番真心话大告白。

月毓这个人,要么便是本性纯良,要么就是藏得太深。

更加郁闷的是,赵樽似乎很信任她?

见他不再说话,只拉着自个儿往前走,夏初七小脸儿耷拉下,面色便难看了几分,想想心里老大不爽快。

“怎么了?你觉得我居心不良?”

赵樽顿步,凝视她片刻,突然一叹,抬起头来拍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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